杨泠澈四处问山庄弟子仆役，终于在偏厅找到妹妹们的时候，不出意外两位小少女又黏黏糊糊凑在一起，一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点心，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笑，好像两只精力旺盛的小山雀——不过多数都是自家妹妹在说，人家妹妹在听。杨泠澈每次见到这番场景都忍不住好笑，不知道她像家里的谁。

苏妄烛倒颇有几分似她哥哥，小小年纪就总是冷冷淡淡的，也和她哥哥一般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杨泠澈对自己妹妹也是很引以为傲的，两位小美人亲亲密密的样子，一年比一年更赏心悦目。

他故意收敛身上气息，靠在门边欣赏了一会儿，苏妄烛先注意到他，惊喜地喊出声：“泠澈哥哥！”杨徊燃立刻转头，也喊一声“二哥！”，两人立刻起身朝他跑过来。

杨泠澈被宠爱的妹妹们扑了个满怀，心满意足地摸摸两人的头：“两位美貌的小姐，你们继续这么一天比一天美下去，花儿也不敢对着你们开放了。”

杨徊燃毫不害羞，嘻嘻笑道：“二哥你呀，老是对着我们说甜言蜜语做什么？”

苏妄烛则小脸羞红了几分，也笑吟吟的：“泠澈哥哥好久不见，一来就笑话我们。”

杨泠澈捏了捏她们鼻子，笑道：“句句发自肺腑。你俩是我们做哥哥的最要紧的宝贝。”

三人嬉闹作一团，杨泠澈又问了几句妹妹们的近况，见两人精神都很不错，又成长了些，也就放心了，转而说正事：“你们慎盏哥哥让我来接你们去会场。”想了想又问，“你们沈姐姐呢？要叫上她一起吗？”

苏妄烛摇头：“不知道，今天还没见过她。”

杨徊燃补了一句：“我这次来了几天，都还没见过她呢。”

杨泠澈心想，那就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事情了。便点点头不再多问，待两个小姑娘收拾好，一手牵牢一个，离开偏厅慢慢走向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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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杨泠澈就瞧见花晚莲低垂眼帘，面无表情，立即明白他情绪不佳，可似乎不是简单的不虞，亦非恼怒，竟近乎……哀伤？他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继而满心不解，猜测自分开的片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晚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感知到杨泠澈走近，抬头正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心中一暖。

他就是在这时初见杨徊燃和苏妄烛的。

杨泠澈牵着两个小姑娘走近，尚未介绍，花晚莲已经分辨出了谁是谁——右手的一个眼睛亮亮，灵动讨喜，有几分像杨泠澈，而左手的另一个，眉目气质冷冰冰，想必就是……

小小的、或许、准未婚妻。

花晚莲默默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可听信谣言，要由本人亲口确认。

果然，杨泠澈拉过左边那个小姑娘，介绍道：“这位就是苏妄烛苏小姐。”

小姑娘乖巧地敛衽行礼。

他又搭右边的小女孩：“这是小妹杨徊燃。”

花晚莲刚要自我介绍，杨徊燃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笑眯眯道：“我知道啦！这位就是‘白莲公子’吧？我二哥是不是拖花公子下水啦？江湖上都传遍了，添了许多麻烦，真是对不起呀。”

杨徊燃毫不怕生的模样实在可爱，花晚莲也禁不住面露微笑，向两位小少女作了个长揖：“花某见过两位小姐。两位小姐花容月貌，花某十分荣幸。可惜花某没带见面礼，实在惭愧。”

杨徊燃丝毫不怕，抿着嘴笑道：“传言花公子高岭之花，能被花公子夸赞才是我们的荣幸呢。不会是被我二哥带坏了吧？”

“说什么呢！”杨泠澈作势拍她一下，对花晚莲苦笑道，“不好意思，这丫头一直都这么没规没矩的。我们也总纳闷，不知道跟谁学的。”

杨徊燃不满地噘嘴道：“哦，你们有谁？又背地里说我坏话啦？”

她极懂得察言观色，已经看出面前两人关系比流言中更亲密，愈加肆无忌惮起来，扯了花晚莲袖子就往里走：“莲哥哥，二哥要送小烛去另一边，我先陪莲哥哥进去吧，可别嫌弃我呀。”

花晚莲问询地瞧了一眼杨泠澈，杨泠澈苦笑着点点头。

※

真是时光荏苒。

花晚莲看着眼前婷婷玉立的少女，竟生出了几分长辈般的伤春悲秋来，赶紧收回心神。

又想，结果到现在也不知道，泠澈是不是那个被选中的、未婚夫。

杨徊燃对自己被花晚莲一眼认出来很是满意：“正好路过，就自个儿顺道过来看看二姐啦，我已经好久没见她了。不太打扰吧？”

“随时欢迎。”花晚莲关心道，“一个人出门的吗？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想了想道，“换个地方说话，先跟我过来。”

他转身出门，招招手，杨徊燃跟上他：“我十七啦，不是小姑娘了！这次是和小烛一道出门的。虽然想一起来，但是我们合计了一下，两个人太醒目，所以她留在客栈等我，只能另找机会再见莲哥哥了。”

嗓音清脆活泼，惹得花晚莲笑意更深：“在我们做哥哥的心里，你们永远是小姑娘。”他当杨徊燃作亲妹妹，“其实你们一起过来也没关系。”

“那可不行。”杨徊燃笑嘻嘻地说，“要是给莲哥哥添麻烦了，二哥要骂我的。”

花晚莲眼色暗了暗：“可是我要见他一面，都见不着。”

杨徊燃敏锐察觉到花晚莲话里的情绪，偏头注视着他，直到他也转头疑问地看着自己，才露出狡黠微笑：“二哥可想莲哥哥你了。会再见的，放心吧，多相信他一些。”

花晚莲心口抽疼，有点发酸，又觉得这话说得颇为奇怪，似乎话里有话，正要开口探究何意，杨徊燃却抢先微微摇了摇头。

花晚莲便不问了。他把杨徊燃带至一间自己独用的会客室，唤佣人来重新布了茶水点心：“就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带你姐姐过来。”

杨徊燃乖巧地点了点头，花晚莲脚跟一转正要走，突然被拉住了袖子，偏过头去，杨徊燃歪着脑袋与他对视，轻声道：“下次见面，能不能叫‘二姐夫’了？”

花晚莲一怔，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杨徊燃却是不要他回答，放开他袖子，笑眯眯地朝他摆摆手。

对上这位小姐，就是花晚莲也没什么办法。拍拍她的头，转身带上门，去找杨泠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