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义勇一脸凝重。
现在,他手里有一个沉重的任务——扮演珠世姨姨的孩子。
但那个孩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一概不知。
他揪住不死川实弥的衣袖,小声问,“给妈妈做孩子是什么样子?”
不死川实弥侧头,不理解。
于是小义勇小声的把自己要扮演珠世孩子的事告诉他。
“完全想不出来,我只会做弟弟。”
“我也不会,珠世阿姨的孩子肯定不是我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子?”
“应该是…很会撒娇的吧?”
两小孩嘀嘀咕咕的声音闯入刚刚从异世界过来的人耳中。
“富冈,日安。”
“**,日安。”
来人一身焰火红,从眼睛到头发都是,“还有小义勇,日安,你可以叫我编剧先生,我很喜欢看歌剧舞蹈。”
很有活力又简单的自我介绍。
小义勇点点头,送上笑脸,“编剧先生日安。”
旁边的不死川实弥再三看向他看得方向,试图瞧出点东西,但完全没有发现,只有空荡荡的空气。
虽然早知道富冈能看见应该是鬼的存在,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的旁观他们交流。
话说抹牛眼泪能不能辅助他也见鬼?
原本对那些神鬼是完全不信的,就算了解也只是当故事讲给玄弥哄他睡觉,现在身边有个明显不科学的朋友,不死川实弥认真思考起玄学问题。
“我正好有些做孩子的经验。”
编剧走过来,蹲下,来到和小义勇一个高度,来到小孩的角度,再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去抱住她吧,”他说,“没有那个母亲不喜欢孩子的拥抱,就算是高门大户的夫人们,也希望着孩子们不用顾及那么多的抱住自己。
去蹭蹭她的脸颊,亲一下,这些亲近的事没有一点不合规矩。
与她说,我爱你,直白的表达出来就行,不用保持任何疏离的礼仪,不用那些华丽的堆词砌句。”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小义勇还在困惑,“那样的话,对妈妈和姐姐似乎一样啊。”
“嗯,这样就行了,这就是她们期待的。”
编剧揉着他的脑袋,很温柔,很期待,“去吧,在她身边嬉戏,尽情撒娇,年轻的她们所等待的,只是看着孩子能一点点长大。”
身体不好的母亲们,所求的只是如此。
她们对自己无力回天,便用所有爱意浇筑出孩子的未来。
编剧很了解、很清楚这些,他一直走在母亲为他开辟出的阳光大道上。
两个小孩又嘀嘀咕咕起来。
点心没有那么快做好,他们一溜烟跑出藤之家,走过小镇的街头巷尾。
从文字烧的老爷爷家借来三岁的小虎子,在成衣店的大人们眼皮子底下骗走五岁的小欣子,叫走寿司店搭手帮忙的十岁小哥哥,又用两瓶波子汽水请来十二岁的龙凤胎……
最后,小义勇看见在某个巷子里蹲着,拿着一张纸嘟囔着背诵情话的姐夫。
“姐夫!”
姐夫一脸慌乱,把纸藏起来,“义勇啊,怎么在这里,是不是想吃糖,我带你去买,别给茑子说。”
“不是,我们要征用你的孩子身份。”小义勇很认真,努力板着一张脸。
姐夫:?
没听懂的姐夫被拉走,中途路过成衣店,里面大人看见这浩浩荡荡一群人,推着富冈茑子出来,让她去看这些小孩在搞什么事情。
带着乡亲们的任务,富冈茑子默默来到爱人身边,戳戳。
姐夫:!,茑子…〃?〃
富冈茑子:还是老样子啊,你呀
这么一通跑下来,藤之家里,珠世已经做完萩饼和豆皮寿司,正疑惑的寻找着自己的孩子。
“宝宝?出来吃饭了,叫你的小伙伴们一起过来吧。”她呼唤着自己还没取正式名的孩子。
十岁之前不取正式名,是她家乡的习俗。
多么可恶又无奈的习俗。
——别取正式名,小孩容易夭折,不取那个专属于他的名字,就不会那样悲痛,等有了新的孩子,就把之前的孩子忘记吧。
那二十出头的姑娘一脸苍白,脸上丝毫血色也无,再急也只能一声声唤着宝宝。
她的宝宝是不是不知道她在唤他?她就说,应该给宝宝取个特别的名字,独属于她宝宝的名字。
“阿,阿娘。”摇摇晃晃的小孩走过来,一路上走得很迷茫,时不时往周围看一眼。
小义勇在窗户那边手舞足蹈。
对对对,叫阿娘!走过去!然后抱住珠世姨姨!
“宝宝?”
含糊不清的方言土话落到珠世耳中。
小虎子走走爬爬到她腿边,肉嘟嘟的脸上挤着笑,“阿娘,宝宝要吃——吃寿司?”
他显然还背不清楚自己的台词,不过没关系呀,他只是三岁的宝宝。
珠世眼前似被蒙上水雾,她抱着她的宝宝,一口一个好,把寿司喂给小虎子。
吃着寿司的小虎子歪歪斜斜又跑出来,被五岁的小欣子拍拍头,“虎子弟弟棒。”
“嘻嘻(=^▽^=)阿娘,寿司,好吃。”
穿着中性衣服的小欣子跑进去,稳的很,声音也亮,“阿娘!”她笑着唤,撒娇,“我今天好看吗~”
撒完娇得到夸赞的小欣子跑出来时,小义勇与她擦肩而过。
“阿娘。”
珠世低下头,这次是已经八岁的宝宝。
好像在做梦,大脑糊糊涂涂的,宝宝一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
“阿娘阿娘,你蹲下来点。”
“怎么了?宝宝?”
宝宝笑着抱住她,“阿娘高高的,宝宝抱不到阿娘。”说着,还亲昵的蹭蹭她的脸。
外边看着里面的不死川实弥只有一个想法,还好愈史郎哥醉的彻底,要不然看到这一幕,怕不是能把富冈撕了。
“啾~”宝宝在珠世脸颊上落下一吻,“宝宝最喜欢阿娘啦!”
义勇很喜欢珠世姨姨。
不谙世事的幼童所有的,是大人演不出的纯粹。
富冈茑子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爱人的衣服。
“茑子?”
“我怎么没说过呢?”富冈茑子喃喃自语,“怎么没有和妈妈说过,我爱你?”
从母亲病重到去世的那么一长段时间里,她怎么没有说过一次?
她当然爱着啊,一直都爱着,可是习以为常就不用说了吗?
“茑子。”姐夫轻抚她的背,“我们去放河灯吧,一起把所有话都说尽。
别纠结呀,我本也应该去与他们做出承诺。
我爱你,茑子,我会郑重向他们承诺这件事,爱你的这件事。”
旁边龙凤胎对视一眼,笑着窃窃私语,见小义勇出来,推搡着把十岁的小哥哥推进去。
十岁的宝宝开始念书,背给珠世一段老师教的吉利话,最后却说,“可是阿娘,我还是觉得‘我爱你’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话。
它短短三个字,就把我最重要的事说出来,多厉害呀。”
十二岁的宝宝越发爱撒娇,还有些淘气,刚刚从前面跑走,眨眼间又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吓唬她,可吃着豆皮寿司的时候,还是她乖乖巧巧的宝宝。
十五岁的宝宝有了一堆好朋友,从门口打闹着路过,不忘记跑进来吃一口喜欢的食物,送她自己编的花环手链。
十八岁的宝宝带着爱人来到她的面前——
富冈茑子掐掐爱人的手,让这个紧张到同手同脚的人正常一点。
又不是真的见家长,只是在给珠世小姐演戏而已。
姐夫低下头,终于沉住气,正准备按照剧本叫上一句阿娘,却听眼前的姑娘一声,“谢谢。”
她真的,从始至终什么都知道。
但是,“谢谢你们,真的很感谢……”她一声又一声的说着。
幻梦与现实的界限终于破碎,她看着宝宝从蹒跚学步到结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别醉太久,她可还有很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