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淮闻言探头看过去,确实裂开了一小块,是刚才楚熙兴奋地将他举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弄坏的。
楚熙泪珠线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没事啊,我们一起做一个更好看的,你去叫明明哥哥过来,我们四个一起做。”
楚熙将坏了的“池淮”搁在桌上,转身去叫孔明明,顺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到孔明明面前时已经是脸上好几道泥印的小花猫了。
孔明明或许是秉承了“师门”的尊老爱幼,尊重女生的好传统,抽了个湿巾给她。
楚熙年纪到底是小,对这些都不算太在意,接过来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拽着孔明明往桌子那边去。
她手上的泥已经是半干了,用湿巾上的水一和,就又是一滩新鲜的泥水。
孔明明感到胳膊上一阵黏腻,低头一看,一个小泥手印清晰地印在上面。
孔明明:“……”
楚熙还没觉出什么呢,在她看来,既然就是要和泥的,那脏了便脏了,反正最后都是要洗的。
几个人分工合作,两个小孩儿捏胳膊,顾时捏身子,池淮捏头。
说来捏自己的头的感觉的确是十分奇妙的,池淮甚至觉出了零星羞涩来,弄得太好看了怕是会被认为是自恋了。
池淮用手团出一个球状,捏实后又拿小木棍按出轮廓来。
顾时做一会儿就要看他一眼,有种拿他当模特的意思,虽说做的就是他,但池淮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那两个小孩儿还有样学样地跟着顾时一起上下打量他,有时还要用手凌空丈量一下。
池淮觉得顾时一定是故意的,不然不会停留在同一个地方那么久。
顾时手指不停搓动着那一团泥巴,中间用木刀刻开,划出两条腿,两根手指将“腿”上被划出来的楞抹平。
他就那样用大拇指摩挲,直到将那两只“大长腿”磨得光滑,又仔仔细细地按出膝盖,甚至是那个地方都没放过。
顾时用一只手覆在上面,堪堪挡住了摄像头,另一只手不知道在按着什么,然后半遮半掩地给池淮看了一眼。
“怎么样?像不像?”
池淮刚想回他:“一个身子如何看出像不像?”
但当他看到顾时捏出来的身子时,未等话出口,池淮的脸登时就红了。
因为——顾时捏的身子它——没穿衣服!!!
池淮只看了一瞬,手比脑子快,先上去挡住了那处。
顾时做坏事得逞一般,“噗嗤”一下笑出来。
池淮眯了眯眼,手偷偷往下按,想毁了这个不堪入目的东西。
顾时看出他的小心思,与他同时移动手指,池淮到底是没碰到那个地方。
顾时收回手,满意地说:“没完成呢,还得加工加工,这样还不行。”
池淮:“……”
【不是啊,你们倒是给我看看,一个两个都在那里捂什么呢?】
【就这么把我们当外人嘛?】
【你们都不解释我就开始造谣了(狗头)】
【放心,一定是少儿不宜的东西,不然不会遮的】
【那一个泥人能有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啊?】
【额……你这么说我突然就想到什么了】
【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热)】
池淮和顾时咬耳朵:“你这样会教坏孩子的,你忘了任务卡上写什么了?”
传递正能量、引导形成正确的价值观……
顾时微微偏头,额角轻轻抵在池淮的额角,坏坏地勾起一边唇,“他们看不到。”
池淮:“……”
这样的治好了也流黄汤。
池淮安安静静去捏自己的头了,不知道在想什么,顾时倒是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一边给“池淮”穿衣服,一边还撅起嘴吹口哨。
他这泥人捏得像模像样,可这口哨吹得着实是算不上什么好曲儿。
一首“天籁”能给人从头冻到脚。
楚熙不住地抬头看他,就连一直忍着的孔明明最后都好奇地抬头,或许是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嘴,能吹出这样不成调的曲子。
那根本算不上曲子了,只隐约感觉有些熟悉,其次就是——妥妥的噪音。
【正主行为请勿上升粉丝(尴尬)】
【顾影帝你笑死我了,咱不会吹可以不吹】
【这个时候倒是不把我们当外人了(捂脸笑)】
【我就说顾影帝不可能什么都会吧(得意)这才是正常人】
【哈哈哈哈你们看那个店员小姐姐,她躲出去了(笑死)】
【可怜的池老师和两个小孩子】
池淮只是淡淡地瞥了顾时一眼,他吹口哨一直是这样——只会“吁——”,然后锲而不舍地“吁”出一首歌来。
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总会回忆起一些不太美妙的片段,毕竟会在两个人的那种关键时候吹口哨的也是少之又少,顾时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池淮若是再不习惯,恐怕就会每每到即将无法忍受的顶端时被打回原形。
不过评论区都在好奇的——顾时到底在吹什么歌,这个池淮确实是没听出来。
顾时自然不会每次都吹同一首歌的,虽说这首池淮听到的最多,但一直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说他那个时候根本没心思细听,就是到事后连问一问顾时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有时是顾时身体力行地让他直接忘了这件事。
【不知道,我拿app听声识别都识别不出来】
【那肯定是识别不出来了,你就别为难AI了】
【哎哎,我这两天正好在听传哥的《维纳地海》,感觉好像挺像的】
【我听了我听了,确实有点那意思哈】
楚熙用手背揉揉耳朵,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委婉一问:“顾时哥哥,你在哼什么啊?”
“《维纳地海》,今早那个傅传叔叔唱的,”顾时终于是停了他那个催命的曲子,一边在“池淮”的腰线上划弄,一边歪头回答了楚熙,“还有啊,哥哥这不是哼的,是吹的,吹口哨,熙熙会吹口哨吗?哥哥可以教你。”
楚熙:“……”
池淮震惊地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吹得难听,还是装的。
顾时这一句话给楚熙那个小女孩儿弄不会了,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快给自己憋哭了。
【顾影帝啊,我说你什么好】
【别误人子弟了吧哈哈哈】
【自信是好事,但太过自信就不是了】
顾时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又说:“没关系的,很简单,很好学的。”
池淮默默又低下了头,实锤了——他是真不知道。
“别为难人家了,你吹的又不对。”
“哈?不对吗?”顾时疑惑,他一直只以为是吹的方式不同,每个人多少有些差别实属正常,从未想过还有对错之分。
“傅传教我的。”顾时又说。
池淮:“……他故意的。”
【破案了,是传哥使坏】
【顾影帝听话,咱不和傅老师玩】
傅传在不远处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嘀咕我?”
【我去,真准?我一直以为是骗人的】
【巧合,巧合,别啥都信】
康付简牵着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看上去比孔明明还大一些,6、7岁的样子,头发短短的,发梢贴在脖子上,眉毛略粗,虽然是单眼皮,但眼睛却不小,还有些长,浑身上下带着些酷酷的感觉。
康付简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傅传的外套,“你就是昨天晚上凉着了,谁让你睡觉不关窗户?”
他将外套递过去,被傅传一只手拦住了,懒懒地将外套又挂回他胳膊上,“这大热天谁穿外套啊?”
这两天康付简虽然还是之前那个老老实实温温柔柔的形象,但话明显多了起来,而且语气中除了正常和傅传相熟的人都会有的一种无奈,还隐约多了一些暧昧。
傅传穿了个运动短裤,在飕飕散着冷风的店门口,弯腰蹭了一把自己被吹凉的腿。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都是小孩子,愿意去的地方也就那几个,游乐园当然榜上有名。
但是没人告诉他——这家小女孩喜欢逛鬼屋啊?!
小女孩刚摘下来的墨镜卡在领口,没被康付简拽着的那只手插在牛仔裤裤袋里,眼中流露出近乎狂热的向往。
傅传:“……”
疯了,都疯了。
【又是鬼屋?】
【你们不害怕我还害怕呢(瑟瑟发抖)】
【姐妹们,我就先走一步了,我去顾影帝那儿了,一会儿他们结束了记得来叫我】
鬼屋里空调开得极足,四面八方都在往外面放冷气,傅传感觉自己被“鬼气”包围了。
傅传惜命,惜命惜得不得了,而“鬼”,又是一个容易要人命的东西。
还好他并不是个十分重视脸面的人,至少脸面在保命面前一文不值。
于是傅传毫无负担地抓住了康付简的衣摆。
【传哥!怕完水又怕鬼,你要支棱起来啊!】
【我知道!总结下来传哥其实是怕死】
【这个喷不了,因为我也怕】
傅传抓住康付简的衣摆之后感觉自己安全了不少,他先是安慰自己“就算死也不是他自己死”,再然后又想到,有别人在肯定是安全的。
直到最后最后,又屏住呼吸——如果真是鬼——傅传低头看地下,万一从哪一刻开始,他拽着的人就不是康付简了呢?
他越想越觉得不能想,手抖着晃了晃,叫了康付简一声,这一声出来,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声音也不像自己的声音了,声线抖得不行。
但在那时候的傅传心里,这就是最可怕的一种可能——自己也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