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在路边看到了一只猫猫。
毛茸茸的小橘猫,正揣着手手,半眯着眼很自在地在路边晒太阳。日光穿过云层,打在她每一根小绒毛上,像给她镶了层柔和的金色光环。
像个货真价实的小橘子,看着暖洋洋的。
祁玉从猫猫身边路过的时候,猫猫似有似无地抬起小脑袋,看了他一眼。
祁玉很确定,自己和猫猫对上了视线。
那一刹那,他感到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从周身涌起,就好像...像他最起初见到那只猫猫神时的感觉。
但眼神交错只有一瞬间,等他不确定地再抬头去看时,只看到了仍然保持着揣手手姿势淡定地享受日光的小猫咪,刚才那一瞬奇怪的感受恍若错觉。
他在去那场慈善拍卖的路上,没有和沈嘉泽或者杜野同行,只自己坐司机的车赶过去的。
这场慈善拍卖是每年上流圈子里的保留节目了,打着慈善的名头,虽说拍卖金确实也在世家的监督下一分不少地流向救助地,但这并不是举办这场慈善拍卖最真实的意图。
祁玉下车。
他今天打扮得像个名副其实的小王子,穿了身纯白的西装,布料服帖,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光泽,腰身掐的恰到好处。造型师也因为这身搭配来了灵感,临时给他打理了新的发型,中分的刘海向两边散开,发尾微微翘起定型,给这身沉静的搭配带来了些许灵动。
祁玉扫视了一圈还没入场的人,近期眼熟的有不少,但真的熟识的倒是不多。于是祁玉弯了弯眼睫,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向几位与他打招呼的人一一回礼。
他不热衷社交,不过好在似乎天然便擅长于此。
话题回到这场慈善拍卖,这是只有各家的年轻人才会参与的一场拍卖。
借着慈善拍卖的名义,各家得以名正言顺地将才俊们聚集在一起,为他们创造一个短暂的不需要考虑立场问题的社交场所。
据说不少原本不怎么来往的家族借着拍卖最终达成了共赢的那种合作。
当然,因为这个活动结下缘分、最终成为美好眷侣的案例也并不少见。
总而言之,用人话来解释的话——这是个破冰或者相亲性质的社交宴。
就这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嘉泽才会请求祁玉和他一同前来。
——独自出席的人会被默认为单身。这是一条并没有被大家宣之于口的隐形共识。
祁玉当然不知道这一点。
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看着像是是独自过来的。
祁玉和司机道别,独自走向内场。
他从一出现就是安安静静的模样,只笑着小声和几个人打了招呼。明明没有很引人注目的举动,但就是像个明珠一样,莹莹地兀自发光,牵动着在场人的视线,叫人移不开眼。
走路的样子很从容,这么多明里暗里的视线也不见慌张,而且微翘的刘海随着走路一动一动的,明明就很可爱,但是如果顺着刘海往下,望向他的眼睛,就会掉入一片沉静的湖,那深蓝的、剔透的水,裹挟着凉意冲淡夏日傍晚的最后一丝暑热。
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
“祁玉成长了好多,终于有世家独子的样子了。”
“这段时间他的流言遍地都是,好在没闹大...虽然我还真的挺好奇的。”
“我只关心他居然真是一个人来的?难不成这么快就和沈家的分手了?”
最后说话的人注视着正从容走过的祁玉跃跃欲试。
祁玉在入口被迎宾微微倾身拦住了。
迎宾看着年纪不大,面容清秀的很,此刻微微红着脸彬彬有礼地发出询问:“您好,请在这边登记。如果有同伴的话,需要一起登记后才能进入哦。”
忍不住又看了祁玉一眼,迎宾心里觉得他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要单身来的人,便有礼地补充道,“在此之前,您可以在旁边的吧台稍坐,休息一下。”
啊,还要结伴才能进吗?
祁玉就稍微扬了扬头,眼神快速扫视了一圈。
不论是沈嘉泽还是杜野,都还没到哇。
他有点懒得提前登记,就抿唇轻轻笑了下。
“谢谢,”他点头道,“那我等一会儿一起登记吧。”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但足以传到在场所有正用余光暗地里关注着的人的耳中。
听到祁玉的回答,方才还跃跃欲试那人郁结地叹了口气,收回了准备迈过去的脚。
虽然祁玉的同伴还没来,不能确定身份。但无论是沈嘉泽、还是杜野,都是他们家惹不起的人。
祁玉就一个人在吧台边坐了好久。
期间也不是没人来找他聊,但来的人总明里暗里打听他的事,搞得他有点烦,却又不能说什么。
后来就直接捧了杯鲜榨橙汁闷头喝了,一整个那捏住拒绝社交的姿态。
他一直等到拍卖即将开始,都没等到和他约好的人。
入口处一直暗暗注意着他的迎宾走过了过来,礼貌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对方建议他现签到了一独自的身份进去,“不过在签完到后,还需要您在领口别一枚礼盒里的胸针。”
迎宾暗暗想着,虽然不知道到底是那位权贵子弟迟到这么久,但既然对方让这样一位几乎像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独自等了这么久,就足以证明对方的失职。
就这?就这还想要老婆?
做梦去吧。
迎宾背地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转头就挤出一个热情的笑容,在一边很周到地引导祁玉去签到。
祁玉还在犹豫要不要就在独身名册签下名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呼喊,“祁玉!”
祁玉转身去看,却不是他以为会是的人。
来的居然是温迎。
温迎有些仓促地向他走来,浑身的造型看起来简直像是和祁玉穿了情侣装,颜色很配。
他的眼神紧紧地落在祁玉身上,胸膛小幅度地急促起伏着,居然有些像一只狼狈的白天鹅。看得出他在努力压抑呼吸,好让自己尽量看着更得体些,但胸口起伏的弧度显然暴露了这一点。
发型也有些乱,而且居然是自己从外面走进来的。
他的司机呢?祁玉眼露疑惑。
没等他开口问,温迎就先扬起唇给了他一个笑容,“抱歉,我来的有点晚了。”
他又轻轻喘了几口气,随手整理了凌乱的发型,“路上出了车祸,我堵在中间怕赶不及,就干脆跑过来了。”
祁玉:“你有和杜野或者沈嘉泽见面吗?他们还没到...”
温迎面色如常地摇了摇头,“是不是临时出了什么事?”
他牵起祁玉的小臂,很自然地带人走到了签到处,“先签到进去,应该已经快开始了吧?”
也有道理,总不能来了还这么干等着。
实在有些不礼貌、不合时宜了。
温迎先签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他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给祁玉。
他注视着正一心一意登记的祁玉,眼神闪了闪,想到方才堵车时的情景。
见到杜野和沈嘉泽了吗?
当然是见到了,只是没见面而已。
他堵得位置要比那两个人靠前一些。
温迎本身是几点到都无所谓的类型。也不是说就完全不在乎,只是有了车祸堵车这种正当原因,他赶不及时间也是无可指摘的事。
不过他处理完公司的邮件后,随意往后视镜里瞥的一眼居然看到了杜野和沈嘉泽。
看不太清表情,但肢体动作看得出来是被堵得焦心,正在找什么办法。
温迎自然是知道祁玉今天一定和两人中的一位是同伴。
而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杜野和沈嘉泽的相处模式后,他也额外确定了他之前问过杜野的问题。
他们果然是伪装恋爱。
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
温迎挑了挑眉,果断合上笔记本,简单交代司机工作之后,直接下了车一路跑过来的。
他的身体素质是很好,但也吃不消这样长时间的运动,但在看到仍等在迎宾台外的祁玉的时候,温迎就定下了心。
这步棋果然没走错。
在签到完后,独自参加活动的嘉宾比结伴而来的人多了一个步骤,那就是之前迎宾说过的,要在礼盒中挑一个胸针,别在领口。
这枚胸针自然是隐晦的暗示单身身份的饰品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祁玉不知道啊。
由于没料想到会有这样的波折,他的这身西装并没有给饰品留余地。祁玉看了一眼礼盒中余下的胸针造型,虽说都是低调的款,但却也不适合他今天的打扮。
他皱着眉从里面挑了一枚。
温迎当然也挑了一枚。
但他在过了迎宾台后,就把领口的这枚胸针重新取下了。
“可以取掉吗?”祁玉问。
“当然,戴不戴不会有什么影响。”
温迎颔首,笑起来的样子和之前坏心眼欺骗祁玉的时候一模一样,搞得祁玉多少有点半信半疑的。
但他确实不想戴这枚胸针。
预料之外的饰品于他而言只是累赘。
他就也取了下来。
入场时,各个方向投来的目光集中于祁玉身侧的男伴,眼神徘徊在对方优越的五官。
接着目光向下,看到两人均空空如也的领口。
居然是温迎!
他们缓缓震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