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许盈抬头看她,轻轻说:“没有,怎么了?”
奚半珠想了一下,道:“带你去吃饭吧。”
许盈微怔,心跳不小心漏了一拍,只抬着头望着她。
奚半珠看着她一双漂亮的双眸,开口问:“怎么,没有时间么?”
或许是因为躲在这里,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询问,像有无限耐心那样。
许盈牵唇摇头。她想,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晚上七点钟,她们从车库出发。
今日是腊月二十四,也是小年夜,剧组从这天开始放假,然后年后初八再开工。奚半珠妈妈黄思丹,今年也照例赶不回来过年。
上了车,奚半珠才道:“其实,是傅枝的妈妈,邀请我们去吃饭。”
许盈坐在副驾驶上,听见奚半珠的话愣了下,她还以为今晚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垂着眼睫,答应着哦了一声。
许盈也是认识傅枝的,见过好几回。傅枝是奚半珠从小到大的死党好友,因为小时候奚半珠的妈妈工作原因,所以奚半珠念书的时候,就会经常到傅枝的家里,傅枝妈妈一直也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照顾。
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奚半珠妈妈不回来,傅枝妈妈就会邀请她过去一起吃饭。
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
也是今年,傅枝一不小心对自己母亲说漏了嘴,傅枝妈妈才知道,奚半珠居然结婚了,于是今年一定要奚半珠把带许盈也过去。
奚半珠对傅枝妈妈一向尊敬,她再三要求,奚半珠也就只好带着许盈过去。
许盈没有见过傅枝妈妈,奚半珠以为她忐忑,安抚她说:“你不用担心,傅枝的妈妈人很好,她是个很热情的人,她会很喜欢你的。”
许盈抬头看她,牵唇轻笑应了一声。
靠近年底,市区的人比平常倒少,车子将近开了半小时,就下了高架。
傅枝家在甸拓别墅区,奚半珠车子之前登记过,所以不需要问询,就直接开了进去。
人还没有到门口,傅枝电话就打过来了。
奚半珠接通,说:“马上到。”
傅枝:“赶紧来,馅都和好了,就等你了,许盈带来了么?”
奚半珠开的是免提,许盈也听见了,她抿了下唇,转头听见奚半珠道:“带来了。”
傅枝笑着说:“好,快来。”
奚半珠开车,夜晚的别墅区倒是黑漆漆一片,几乎看不见什么人,车灯明亮如昼,奚半珠打方向盘,车子拐进最东面,一边问她:“会包饺子吗?她们应该在包饺子。”
许盈怔了下,反应过来,忙点点头说:“会,我会包,外婆以前教过我。”
车子开到楼下,车子直接停在了门口,奚半珠又说:“对了,傅枝的妈妈有个女友,她待会可能也会在。”
许盈惊讶住,转头看向奚半珠。
奚半珠笑着对她说:“这个回头有时间再和你说了。”
许盈在恍惚中下车,外面很冷,一下车冷风灌进来,鼻腔一下有些不适,许盈打颤鼻头呛了下,忙抬手捂住鼻子打了个冷嗽。
忽然有双手伸过来,许盈轻怔,抬眼就看见奚半珠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替她拉起羽绒服后的帽子,替她戴上,轻声问:“冷么?”
许盈仰头望着她说:“还好。”
奚半珠朝她伸手,许盈微愣,低头望着她的掌心。
忽然下雪了,雪花飘下来,就落在她的掌心里。
“就像之前在家里那时候那样吧。”奚半珠开口道。
许盈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是让她配合她演戏,就像之前她们一起应付她母亲那样。
只是,上回都没有牵手。
她也从来没有牵过她的手。
许盈微攥手心,然后一点一点伸起手,刚抬手,就有一张手掌牵过来,拉住她的手。
手掌不算暖和,却还是比她要暖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忽然感觉到,奚半珠拉住她的手,微攥了一攥。
在恍惚中敲门,许盈刚愣过神来,抬头就看见出来开门的傅枝。
傅枝看着她们,视线一下瞥见她们互相相牵的手,笑了一下,说:“怎么才来,等半天了,快进来。”
奚半珠牵着许盈进去,一进门,就看见所有人都在客厅里。
屋里很暖和,大家围在桌旁,许盈一眼就看见了桌旁的两个女人,上了些年纪,却气质出众,温婉美丽。她想,她们应该就是奚半珠说的,傅枝的母亲,和她的女友了。
换了鞋进去,许盈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就看见一个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女人,走过来,笑着先和奚半珠打招呼说:“半珠,好久不见了。”
之后又看向许盈,道:“这就是你老婆,许盈吧。”
许盈见她开口,连忙也笑着打招呼:“阿姨好。”
许盈长相甜美,是乖巧可爱的邻家女孩那一类,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她是老少都爱的那一类长相,不论是谁,大部分人的第一印象总是不错。
傅枝妈妈笑着问候,又对奚半珠说:“真是的,连结婚了都不告诉阿姨一声,要不是小枝说,我现在都还不知道。”
奚半珠笑着打趣了两句,许盈看得出来,她们关系很好。
傅枝也笑着主动给奚半珠解围,嗔道:“妈,赶紧包饺子吧,饿死了。”
傅枝妈妈:“饿老鬼,急什么,妈妈话还没有说完呢。”
几句寒暄,傅枝妈妈又大方地向许盈引荐了刚刚站在她身旁的另一个女人,道:“盈盈,这是姜惠阿姨。她是我爱人。”
许盈又笑着向她打招呼:“姜阿姨好。”
姜惠点头笑,朝着傅枝妈妈两人对视了一眼,傅枝妈妈会意,从旁边拿出两个红包信封出来,一起递过去,笑说:“第一次见面,是见面礼,也算新年红包了。”
许盈愣了下,忙要推辞,“阿姨,我……”
奚半珠轻声说:“宜韵阿姨不是外人,算是我干妈,没有关系,你就收下吧,是她们做长辈的心意。”
许盈这才伸出双手接过,又再次道谢。
寒暄过后,一行人围在餐桌边包饺子。面和馅都提前弄好了,只等着奚半珠和许盈过来,大家一起包。
傅枝家里小年夜一直有吃饺子的习惯,奚半珠不会包饺子,她包的饺子立不起来,不过,她擀的皮倒是又圆又薄。所以,往年一直都是奚半珠擀皮,其他人包饺子。
今年,傅枝抢先说她要来擀皮,让奚半珠包,奚半珠说她包的难看,傅枝又问:“许盈,那你会包吧?”
许盈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傅枝笑着说:“那你来教她。”
傅枝妈妈傅宜韵也会意地笑,说:“好,今年就让小枝擀皮,我们来包,包得难看不要紧,反正自己吃。小枝,你得擀得快些,我们包的人多。”
于是,几个人说说笑笑,大家一起围在客厅里,要包小年夜的饺子。
许盈走过去,奚半珠站在她身后,抿唇道:“把羽绒服脱了吧,方便些,屋里不冷。”
许盈哦了声,伸手就要脱外套。
奚半珠伸手帮她,接过她的羽绒服外套,拿到旁边沙发上。
傅宜韵看过去,正看见这一面,心里会意,脸上抿起笑容。
这两年,奚半珠变得会照顾人了。
想着又转头看着面前自家的闺女,这么多年了,还是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偶尔疯疯癫癫没个正型,也是三十的人了,自从那个云蕾走后,身边就一直没有知心的人陪伴。
奚半珠和许盈两人坐下来,许盈包饺子包得娴熟,她和外婆两人以前常常包饺子,她不会和面,可饺子包得却很漂亮,连外婆都夸赞她,说她包的饺子比她都还要好看。
奚半珠就不会了,她对厨艺一窍不通,这些变着花样的包子饺子,她就更一年半载都不碰一回。
饺子包得软塌塌的,不是馅多了扯破了饺子皮,就是太少了包得干瘪,一个个歪七竖八,摆在一起,连许盈都看不下去了。
许盈歪着头一步一步手把手教她,要放多少馅,先从哪头捏起来,捏到哪里要捏一个褶子来,怎么样的手法,能让饺子不塌立起来,奚半珠手忙脚乱,一不小心把馅弄掉在了地上,许盈捏着勺子愣在半空中,无奈地气笑道:“你还挺笨的。”
傅枝也听见了,哈哈大笑说:“终于有人说你笨了,我就说,她除了拍戏,其他是一窍不通。上回有个戏,她连小麦和稻苗都分不清。”
许盈也抿着唇笑,听着傅枝讲了不少关于奚半珠从前的事情。
奚半珠抬眼,“擀你的饺子皮!”
傅宜韵也帮着奚半珠说:“就是,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看人家半珠有盈盈,你有什么,还念念不忘那个什么云蕾的,都走了多少年了,你还等着人家呢!”
话题一时说偏了,傅枝皱眉,一敲擀面杖,制止她:“妈!”
傅宜韵知道这是她的禁忌死穴,提起来就要翻脸,当着人也没有再说下去。在场的人其实也都知道这件事,倒是许盈,是第一次听见“云蕾”这个名字。
“好了好了,妈不说了。”傅宜韵忙道。
大伙儿说说笑笑,包饺子包完都近八点了,再下饺子,吃完饭已经九点钟了。
奚半珠和许盈要道别,谁知道一走到外面,外面的雪下大了,路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雪。傅宜韵和姜惠都双双表示,雪天晚上开车不安全,要求奚半珠和许盈在家里住一晚。
“反正明天不开工,天也晚了,在家里住一晚吧,还是你之前的房间。”
傅枝也劝她:“雪越来越大了,你们回家也不近,开车实在不安全。”
无法,奚半珠和许盈两人没走成,就留下来住了一晚上。
家里有不少客房,奚半珠也有固定的一间。
偶尔傅宜韵会邀请她来家住,房间里也有她之前留下的衣服。
奚半珠和许盈两人进了房间,屋里只有一张床,奚半珠轻声道:“先将就一晚上吧。”
许盈轻抿唇,没有说话。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是将就。
正说着,突然有人敲门。
奚半珠转头,门外的傅枝已经开了门,她靠在那门框上,站在那里故意笑着说:“不方便的话,许盈,你来和我住吧,我的床大得很,你横着睡,都没有关系的。”
奚半珠知道她嘴巴贱,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推她出去就关上了门。
许盈站在那里,轻咬着下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奚半珠回来走到壁橱,找出一套棉质睡衣来,递给她说:“这是我之前的,就穿过一回,你先将就一晚上吧,你先洗,还是我先?”
许盈心还忐忑地砰砰直跳,想也没想地伸手拿过来,说:“我先洗。”
双手抱过睡衣,就冲进了浴室。
奚半珠轻勾唇无声笑了下,戏谑过后又觉得无奈。
许盈好像还是很生分。
十点钟,两人都洗漱完,躺在一张床上。
这张床的确不大,两人并肩躺着,几乎是擦肩的状态。
更无奈的,还只有一床被子。
“许盈,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寂静的房间里,奚半珠突然开口说了这一句话,许盈惊了一跳,几乎脱口而出,道:“没有,不是的,我……”
“那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奚半珠闭着双眼,依稀仿佛能听见窗外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许盈听着身旁略带抱怨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为什么离得远,那是因为喜欢。是谁说,喜欢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地靠近她。可她好像完全相反,因为喜欢,所以忐忑紧张,因为喜欢,所以不敢。
“我,我没有。”
话一说出口,奚半珠轻声应道:“还要狡辩。”
奚半珠睁开眼睛,看着屋顶上的天花板,房间里有一点亮度,并不完全漆黑。
她听得见身旁人轻微的呼吸声,还有她身上淡淡的,不陌生的气息。
奚半珠无奈地说:“放心吧,近一点也没有关系,只有一床被子,离得太远,天冷了,晚上睡着了会生病的。”
话不像是给许盈说的,像是给自己说的,因为她不等许盈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