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商征羽迟疑着先打了招呼。
“嗨……”叶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巧。”
商征羽：确实是巧啊，你个网管不看着网吧来全明星凑什么热闹，工资能支撑人类最低生活标准吗？
“前辈是被邀请来的特别嘉宾吗？”
“这倒不是，老板给的员工福利。”叶修摆摆手。
“哦。”商征羽点头。
“你呢？你不会……要参加新秀挑战赛吧？”
叶修想商征羽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颜值，嘉世今天要让他上场也不是不可能。
“不不不，”商征羽连声否认，“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点数的。”
他抽出嘴里的烟，晃了晃朝叶修示意：“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叶修走过来靠在栏杆上，两人之间就隔了一个垃圾桶的距离。
商征羽装没听见，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递给叶修：“蓝莓爆珠，我也第一次抽，感觉没什么烟味，挺提神的，你尝尝？”
“不了，不习惯爆珠这玩意儿，你自个儿留着吧。”叶修婉拒了，“你刚看到微草那小孩儿了吗？”
“他往这边走了。”他指着右边，也就是乔一帆离开的那条通道。
叶修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和商征羽之前一样看着体育馆外面的夜空，烟雾朦朦胧胧地遮挡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借着这点遮挡，他也可以悄悄把视线飘到少年脸上，趁机上下打量了几眼。
嘉世的红白队服很衬肤色，不过在缺少光线的环境里看不太出来，外面反射的灰蓝色的光轻纱一样罩在他身上，瓷白的肌肤有着羊脂玉般的质感，莫名像是神话中的月神。
尤其这张脸也很完美，谈得上是造物主的炫技之作。
叶修注意到少年呼气时带出的半透明的白色烟雾。这些烟雾也不像他抽的便宜货一样有令人不适的气味，而是带着清淡的水果香气。爆珠烟都拥有这样的特点，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少年嘴里的那一根格外香甜，红润的带着水光的嘴唇也……
不是，他都在想些什么。
自从某个不可言说的梦之后，叶修每次见到商征羽思维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往没有节操的方向一路狂奔，虽然他的那些老对手们一致认为他的节操早已降到了负数。但尽管此节操非彼节操，他也有些心疼自己所剩无几的节操值，目光忧愁地盯着空无一物的眼前。
而商征羽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突然就一脸惆怅地望着远方，不着痕迹地把手臂往回收了收，感觉冷飕飕的。
他在回选手席坐牢和在这里坐牢之间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火光慢慢地就烧到了烟头的位置，手一抖就将灰黑色的烟灰甩进了垃圾桶，商征羽用指甲捻了捻，手里飘出一道颜色较先前更深的烟雾。
“先走了，不然其他人找不到我就有麻烦了。”商征羽考虑了一会儿，朝叶修歪了歪头，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全然没有装嫩的羞耻感，手拿把掐了十八岁少年应有的情态。
就在他往左走进了厕所后，叶修也抬脚离开了这块露台，商征羽关上门，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隔绝在了外面。
虽说爆珠烟不会让抽烟的人留下明显的烟味，但场馆里选手之间的距离太近了，难保周边的同事不会有意见，以防万一，他还是在洗手间里漱了下口。
冬天用冷水漱口绝对是一种折磨，他皱着眉吐掉了让人牙酸的冰水，然后抬头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嗯，很好，688做的头发没有乱。
商征羽又用冷水给自己洗了把脸，额头上几缕发丝的末端免不了被打湿，贴在皮肤上，估计等到走回去就能差不多干掉了。再次确认一遍形象没有问题，他把手放在了门把上。
还没等他用力，厕所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狭窄的门口里外都站了个一米八出头的男人，哪怕是两条打电竞的细狗也能把这扇窄门给挤个满满当当。
商征羽反应过来，低下头侧过身给前面的男人让开身位，留下了一句“不好意思”就走了。
王杰希也没把这次撞面放在心上，只是在他离去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周边的空气里有一股香甜的水果味，酸酸甜甜的蓝莓味之下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烟味，淡得让人觉得是错觉。
他认出了刚才的少年是嘉世的新人，所以有些疑惑。一般这个年纪的男生身上不是汗臭就是普通的沐浴露味道，而且味道都不会太浓，很难遇见这么……幼稚的水果味。
像刘小别、肖云他们，如果身边的男生身上有这种甜腻腻的蓝莓味，少不了一顿起哄嘲笑。
况且新人长得一脸不良少年的样子，水果味儿放在他身上实属违和。
商征羽倒不知道王杰希在心里对他有了怎样的初印象，趁摄像机没注意回到了挤挤挨挨的选手席，老实得跟没出去过一样。
其他人也有坐不住的，各家战队都默契地帮自己队里偷溜出去透气的队员打掩护，出去的人知道不能太张扬，同一个队伍每次不超过两个人，相邻的战队不会同时出去，这些都是全明星周末一届一届流传下来的小默契。不过一些不算热门选手的可以更放松一些，有队伍的门面在前方吸引了大部分聚光灯，他们就相对自由多了。
像刘小别就属于这种自由度高的选手，既有王杰希作为头牌挡去了注意，又有高英杰和乔一帆这两位新话题，他散漫地在通道里边玩手机边走来走去活动筋骨，一个没注意就走到了嘉世旁边。
大脑放空的他也并未慌张，冷静地在摄像头转到这边之前瞄准一个空位坐下，更是眼疾手快地“借”过身边人的一边肩膀，挡住了那片红白中唯一的一点绿色。
被借用的商征羽：？
等摄像头转了一圈略过选手席，刘小别才面色如常地松开了被硬掰过去的肩膀。
他无视了对方疑惑的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商征羽手里拿着的平板上，拍了拍肩：“你也玩这个，不错，有品位。”
商征羽看着刘小别的侧脸，无语凝噎。
“不过才这点分，差得远了，还得再练练。”刘小别自顾自地评价了一番，随后自然地起身，又在无人发觉时离开了嘉世所在的区域，殊不知自己已经被列入了魔鬼特训的名单，只待活动结束就要为不把门的嘴买单。
“没礼貌的小孩……守护天使杀十次，牧师杀十次。”
商征羽在备忘录里记下了猎杀刘小别计划并严肃思考了完成这两个目标的可能性。此时观众席也配合着他陷入了沉默，突兀的安静让他向舞台看去。
场上刚完成了一次比拼，黄沙漫天尘土飞扬，一个强壮的身形屹立在全息技术形成的尘埃中，是由唐昊操作的德里罗。舞台的另一侧，林敬言摘下耳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同唐昊握手。
而唐昊的回应是一句简短的“以下克上”。
好吧，看起来刘小别不是最没礼貌的那一个。
主持人也艰难地保持了微笑的表情，连忙宣布了下一场对战的两名选手来缓解这诡异的气氛。
挑战新秀：嘉世战队，孙翔。
被挑战者：霸图战队，韩文清。
斗神，一叶之秋。
拳皇，大漠孤烟。
从荣耀联盟创立起，就一直缠斗不休的两个神级角色。
商征羽这才注意到刘小别先前坐的正是属于孙翔的位置，现在被空了出来，摄像头也扫过一圈，再次在这边停留了一会儿。
与此同时他收到了来自陶轩的消息，让他在这一局结束后自行退场，后面跟着一串地址，想必就是今天晚上的任务了。
他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想陶轩应该早点让他去的。尽管今年的全明星大概是近几年里最具有节目效果的一次，但中场的一些节目除了技术外都没什么看点，对局不如他找过的往年季后赛锦集有含金量，飞来飞去的特效有时还不如卡塞尔学院里自由一日来得华丽。
如果不是平板里的新游戏和高英杰的战斗，他不知道会不会无聊到在现场睡着。
索性孙翔的比赛他也没关注了，专心打过了最后一首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舞台上一叶之秋与大漠孤烟的对决夺去注意力时，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选手席中。
虽然上海的纬度比杭州高上一点，和杭州一样通常不下雪，但如今已是接近一月，一天中偶尔会飘几朵雪花，今晚就恰巧赶上了。
陶轩安排的饭局是和一家护手霜的老板，身材平平，其貌不扬，和他在一起吃饭顶多是不倒胃口的程度。商征羽突然有些怀念自己的同类们，虽然他们阴险狡诈恨不得榨取合作对象的每一分价值，但至少赏心悦目，都长着一张足以下饭的脸。
护手霜老板看起来是正经历中年危机的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头发梳得很精心，但没什么精气神，好像满脸都写着“加班压力大老板对我凶升职没指望老婆跟人乱搞女儿又早恋我为什么不去死”。
很难相信他会是一个对漂亮小男孩感兴趣并且还利用金钱和权力达到目的的人。
商征羽疑心这世界帅气多金的总裁已经灭绝了，表面却依旧顺从着老板的意思一杯又一杯地灌下酒水。
夜逐渐深了，差不多到了做正事的时间，老板就拉着他上楼。中途路过酒店的中庭，点点雪花从黑暗中轻飘飘地落下，带来丝丝寒意。
中年危机男似乎想展现自己的文艺范，特意带着商征羽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说是要欣赏雪景，其实手一直不老实地在他身上摩挲。
商征羽被扰得不耐烦了，皱着眉想把他引到没有监控的地方教训一顿，而就在此时一个略显熟悉的面孔从他们来的地方一步步靠近，直接把他惊得僵住了。
不是，他奶奶的叶修怎么还能出现在他面前！没完没了了！
他这突然一愣让护手霜老板以为是被吓住了，本想继续的手换成了更轻柔的力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同样是一愣。
“邱先生，这么巧。”护手霜站起来，面上带着笑意。
被称作邱先生的男人站在“叶修”身边，扶着“叶修”让他不至于摔倒，面对护手霜的问候只是微微颔首便不再理会。
短短的一次互动就揭示了他们之间森严的等级，商征羽不由得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叶修”上，这才确定并非他所熟悉的那个前职业选手。
眼前的人虽然长着一张和叶修一模一样的脸，但细看上去还是有些分别，最明显的就是他没有叶修那种常年修仙带来的虚浮感，反倒能觉察出他西装之下的肌肉线条，想必是经常锻炼的人。
而且他满脸醉意，一副喝到神志不清的样子，估计是一场漫长的饭局，叶修哪儿来得及从体育馆赶过来。
邱先生注意到被自己扶着的人一直盯着护手霜的方向，便也看过去，就见中年男人的身后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他看看叶秋，又看看男孩，问道：“这位是？”
护手霜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我的一个朋友，忘年交。”
邱先生心中了然，一改先前的冷淡和他寒暄了几句，言语间对他最近的工作很是关心。
再谈了几句，邱先生就带着叶秋先一步上了楼，商征羽和护手霜走在后面，与他们错开了上去的电梯。
他进了护手霜开的房间，映入眼帘的就是墙上一套看起来像英式贵族学校里高中生穿的校服，长袖衬衫和背带短裤，连带着长袜和小皮鞋也准备好了，一条皮质吊袜带放在柜子上，把这个中年男人的XP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商征羽随手拿起袜带把玩，问道：“今晚……”
话音未落，就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护手霜看了眼号码，脸色难看地接了起来。
几句话后，他就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对商征羽报了个房间号。
“那衣服我也拿走了？”
护手霜一愣，怎么还有这种要求？
“你的衣品比我好，”商征羽真心实意地说，“而且我没几件夏装，这套平时也能穿，可不能浪费了。”
说完他就抱起那堆衣服出去了，边找房间边拿出手机让诺玛试着检索出那和叶修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
诺玛很快搜索到了叶秋的资料，甚至一些深层的身份背景也被挖了出来，语速极快地报告给了商征羽。
此时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完一连串的企业荣誉和成就后陷入思考。
商征羽：“叶修的兄弟听起来很有钱呢。”
诺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