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被打断计划,沈儇一路上没什么好脸色,落在谢凌眼里以为他身体是受不住,于是不过刚到京郊外围便下令休息整顿。
“殿下,前方有一处驿站。”
谢凌掀帘,往外看了一眼,中规中矩的地段,内部应该不算太破。
合上窗帘,谢凌问:“这次去三城不远,今晚休息一夜明日就到了。”
……沈儇不拆穿他安慰般的话,恹恹地说:“嗯。”
“你不舒服吗?”
“没有。”沈儇挤出一个微笑:“我只是有点心累。”
随行的士兵总共两百人,都在驿站不远处扎营落脚,一部分为了方便已经乔装打扮作平民模样。
谢凌二人远离了大部队,离得近了才觉得驿站十分诡异——按理说,两城之中往来的人不该这么少。
或许是天黑的缘故,木头堆砌的高大房屋漆黑的与黑夜融合,大门口两侧挂着红灯笼,门紧闭着,荒废似的。
诡异的景象连谢凌都停住了脚步。
他低头对沈儇说:“这儿可能不是,要不我们再走远些,前面有大驿站。”
沈儇对此没意见,点点头。
吱——
木门从里面打开,老旧的门发出刺耳的音调。
一个身子妖娆的女人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圆扇,她站定,远远地瞧着两道身影,高兴地招呼起来:“诶哟,二位公子深更半夜的没地儿去吧?这家驿站我开的,来这边。”
谢凌:……
“快来啊,公子快来,来啊”女子姿态妩媚,招手的样子都仿佛杨柳绕溪水,“来嘛,来呀嘻嘻。”
“老板娘是要出门吗?”沈儇忽然问:“你不住这里吗?”
老板娘也很诚实,笑说:“是要出门的,这里闹鬼,所以我不住这里。”
沈儇谢凌:……
二人都不是信乱离怪神之人,只是这大半夜的,这场景。
风时不时地刮,谢凌怕他着凉就牵着人往里走了。
什么鬼啊神啊,敢惹他统统杀掉。
老板娘笑呵呵的领着人进门,屋内的布局和从外面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装饰的贵气又不失格调,见他们进来,立马有人迎上来,掌柜的笑嘻嘻地说:“二位客官,是要开房间吗?但是我们只剩两间房了哟,一间普通一间上等。”
沈儇有些意外地挑眉,这里生意居然还不错,是不知道会闹鬼吗还是胆子大。
“要一间上等。”谢凌豪横的掷出两块银子。
“诶哟,谢谢客观——里面请。”
老板娘像是不放心似的,跟着他们走到门口才罢休,谢凌正要关门,忽然被一双手挡住。
抽拉式的木门挨着一只惨白细长的手,谢凌顿住,问:“有什么事吗。”
老板娘笑容一僵,有些诡异,门外四周还时不时传来古怪的语调,她收回手,半是警告地说:“晚上如果有人敲门,千万不要给人开门……您是我们这儿唯二正常的客人了。”
谢凌觉得莫名,将她的话记在心底就进屋了。
沈儇已经捧着茶坐在了塌上,乖巧地看着谢凌,问:“刚才怎么了?”
“没事。这店的老板娘可能脑子有点问题。”谢凌坐到他身边搂上他的腰,又蹭了蹭脖子,活像一只哄人的小宠物。
沈儇缩了缩:“凉。”
谢凌伸进自己肚子里暖了一会儿才重新去楼人。
这皮肤怎么这么滑,拨开外壳直接触碰里头的软肉更滑,羊脂玉般,简直想含进嘴里吸吮、舔啃,谢凌当然这么做过,现在光是想想就已经心驰神摇。
谢凌俯在他脖颈深吸一口气,又猛地在腰间闻了闻,一把被沈儇推开,“不许。”
谢凌被撞的立马恢复神智,辩解说:“我没有,只是闻闻而已。”
说着又凑过去闻,偏沈儇还信了他的鬼话,结果这男人啊,闻着摸着就失控了。
谢凌喘得厉害,沉迷在自己的世界,直到沈儇开始剧烈挣扎,声音都变了调:“啊,谢凌——”
“嗯?”谢凌好容易回神,映入眼帘是沈儇瞪大眼睛、惊恐的神情,以为吓着他了,拍了拍他的脸安抚:“干什么,又不是没打过野战。”
笑完却见沈儇依然这样子,顺着目光看去,赫然对上床边一张脸。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嘴唇却红的像吸了人血。
“我操。”谢凌瞬间弹跳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
沈儇除了方才被吓一跳,立马就认出这是他师姐,卜先生的第一个学生,兰屿。
“师姐?”谢凌不可思议地问:“您这么在这儿?”
兰屿没说话,挑挑眉,眼神在两人身上逡巡。
两个人想也没想,下意识与对方隔出一段距离,一副我和他没关系的样子,只是沈儇慢慢从紧绷的变得放松…他躲什么,现在他又不是谢凌。
“我也想问,你们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兰屿从床后面走出来。
“靠,这老板敢……”谢凌反应过来正要出门教训人,被兰屿喊住:“行了,你们就在这儿歇着吧。”
谢凌听话的没动作,嘴唇嚅动着,半晌才小心翼翼开口:“真是巧了,在这里碰到,这么些年你过得好吗。”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模样,皱着眉快速起身整理好衣衫下床,扭头看过去,沈儇早已经整理好了,他看了两人一眼,很识趣的坐到了外面。
沈儇隔着屏风看见兰屿和谢凌对坐的身影,垂眸沉思,记忆恍惚间回到上一世。
小时候还不兴盛断袖之风,在拜入师门后第三年才认识了师姐,具体的情景沈儇已经想不起来了,但他那时候真切地喜欢着兰屿,性格温柔又张扬,行事果断,谢凌一直爱慕敬佩。
在动乱的年代,想要跟一个人保持联系很困难,最初谢凌试图去找兰屿,尤其掌权后甚至有过娶她的想法,后来放弃了,一是因为根本了无音讯,二是自己的身份不适合有软肋。他从不认为兰屿会拒绝自己——毕竟他们是同类人。
只是如今……他已经不是谢凌了。
谢凌为她斟茶,细心的将茶泡了很久,浓香的味道一向是兰屿喜欢的。他自己不爱喝浓茶,即使喝也必须要过滤三遍以上,却一直清楚的记得兰屿的喜好。
“先生他在京城,你们见过面吗?”谢凌问。
“不曾。”
自从及冠就出了师门,这么些年也不曾见过面。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些东西。”兰屿看着桌上的东西不由得感动。
“你喜欢的,我一向记得清楚。”谢凌直言直语,从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兰屿轻叹一口气:“这么些年,你在高位上坐的高兴吗?”
“还不错。”谢凌说着,似是有些苦恼:“就是御座太冰凉,缺一个身边人。”说着,眼神带着点期待。
兰屿笑了笑,对这句话并不认同:“孤家寡人是权力的唯一弊端。”
“也能规避一切。”
兰屿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笑得意味深长:“行舟,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一次面,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
谢凌眼中落寞一瞬,调侃地说:“你还是这般不留情面。”
“不过,我们可以……”兰屿眼眸微动,含笑看着谢凌。
成年人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允许是因为背德的刺激,谢凌坚硬冰冷的面具有了裂痕,再没有往日的镇定。
“茶洒了。”兰屿道。
气氛持续升温间,屏风外一阵碎裂声,一个茶盏从外头滚了进来,沈儇面无表情的捡了起来,“不小心掉了,你们继续。”
谢凌:……
谢凌脸上有丝异样,兰屿似乎也注意到了,有些尴尬地说:“算了,你这次出宫定是有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
“无妨。”谢凌回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那我们明天见?我在小树林等你,有话跟你说。”兰屿说完就出门了,把房间留给了他们。
门关上,沈儇的目光也堪堪收回,维持的体面顿时消散。
师姐要邀请他去小树林,可…这本该是他的!
沈儇愤愤不平,或许上辈子的他会怕在师姐面前露怯会拒绝,但现在不是啊!谢凌已经很老练、很会了……
谢凌见他一直这种眼神盯自己,心里逐渐发虚,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碍于面子解释道:“我不可能身边只有你一个人。”
还没说完,沈儇负起地站起来,死盯着他。
抢了我的身份还抢我的人,实在是不可饶恕。
谢凌懵懵地看着他,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骂他,却只是垂下眼,跑回塌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