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带着失魂落魄的梁越从电梯井爬回一楼，看到了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的项平武的人，他趟在地上痛苦地闭着眼，身子动弹不得，应该是伤到了腰。那人听到声响，努力抬起头，因为费力而全身在发抖，见到两人，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他知道既然梁越二人出现在这里，就代表项平武已经死了，苦苦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梁越，我没有要抓你的意思，是项平武逼着我们来的……我……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抓你……”
梁越紧紧地握着弓，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胸口起伏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钻出来。
“砰！”
杨帆用手枪朝男子开了一枪，立时毙命。枪声让梁越清醒过来，他睁大了眼睛，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杨帆抓起梁越的手，平静地说：“走。”
他们从来时的洞口爬了出去，迎面驶来一辆黑色别克轿车，车上的姜乐丹冲他们喊道：“快上车！”
数量车子响他们驶来，梁越二人刚冲到车里，后车窗就被枪打碎了，他们赶紧缩到座椅下方躲开子弹。姜乐丹咬紧下嘴唇，猛踩油门，黑色轿车飞奔出去。后面枪声不断，杨帆说：“我们得反击，不然车胎被打爆就完了。”
梁越点点头，把刚才杨帆给他的手枪拿在手上，斜躺着的两人等一阵枪声结束后，同时默契地转身，朝后方连开数枪。杨帆正好射中卡车司机的头，司机一死，卡车失去控制，脚还在油门上，方向盘一转，直接撞向同行的一辆轿车，两辆一起翻进路边的店铺里。
就在爆炸响起的瞬间，梁越的脖子被人从车窗外用枪紧紧勒住，那人力气极大，梁越两下竟挣脱不掉。
“给老子他妈的滚！”杨帆红着眼，用步枪射死了那人，紧接着再开一枪，射死了司机。而另一边又跟上了一辆车，前方已经到了丁字路口，姜乐丹油门不松，在最后一刻拧转方向盘，杨帆一个不稳撞进了梁越的怀里。那辆紧跟的车子因为始终被卡着位置，又舍不得转弯，直直地冲进路口的店铺中。
“没车了。”杨帆情不自禁的在梁越胸口蹭了蹭，正想着这家伙怎么这么瘦，都能感觉到骨头的形状，转而才想起来自己的这个动作不太雅观，意犹未尽地梁越身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转头问姜乐丹，“你怎么会在这？”
“你们动静弄得这么大，整个生存区都知道了。我猜一定和你们有关系，所以就开车来找你们。路上碰到了刚才那些人，我使了点小计谋引着他们绕弯，然后甩掉了他们。不过他们也并不笨，追不上我以后，便到那栋综合楼里。幸好我比他们先赶到。”姜乐丹说。
“你的车技真不错。”杨帆夸道。
姜乐丹脸上的笑容稍纵即逝：“和蒋翔外出的时候，都是我开的车。”
一提到蒋翔，车内的气氛沉重了许多，她问到：“是不是带我去看蒋翔了？”
梁越从椅子上坐正：“回你接我们的那个地方吧。”
姜乐丹用后视镜看了后座上的梁越一眼，问到：“我路上听人说白瑞也和你们在一起，他人呢？”
“白瑞被感染了。”梁越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杀了他。”
姜乐丹挑了挑眉毛，很快面上又平静下来：“是吗。”
杨帆侧目看了梁越一眼，能感受到他身上深厚的悲伤，于是伸出手覆在他的大腿上，拇指摩挲。隔着布料感受到杨帆手上的温度，梁越的心这才恢复一些温度。
出城的路途似乎特别的短暂，车子已经驶出了平城，蒋翔的死才过去两天，城外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变化。东倒西歪的丧尸，被遗留的车，还有他们过夜留下的柴火。
三人下了车，沿着河边走到蒋翔的埋葬的位置。泥土上插着的小木片被雨水浸湿成深黑色，粉色花瓣已经消失不见。当一个年轻的生命不再呼吸的时候，除了那些曾经的挚爱，还有谁会记得他的存在呢？
“他就在这吗？”姜乐丹直愣愣地站在木片做的墓碑前，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受到蒋翔已经死去的现实。她不受控地跪在那块土地上，着了魔一样用双手去刨那片泥土。
“姜乐丹！姜乐丹！”杨帆上前去抓姜乐丹的双手，“别这样，让蒋翔安静地睡吧。他一定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的。”
“放开我！我要再看他一眼！”姜乐丹几番挣扎都挣脱不掉，最后整个人失去了力气，倒在泥土上哭泣，泪水比那日的大雨来得还要迅猛，她的脸紧贴着那一块小小的土地，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般接近又那样遥远。她再也没法看到蒋翔天真灿烂的笑容，再也听不到那没心没肺的欢笑。只是稍稍想到一点，姜乐丹就越是觉得痛苦。
梁越从来没听过一个人的声音能如此撕心裂肺，好像世上一切的悲伤都在此汇聚，但他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了。他的眼泪在那一天已经哭尽。一股温暖的身体走近，杨帆挽着梁越的肩膀，将他轻轻搂在怀里。梁越像是看到黑暗中唯一的亮光，双手紧紧抱住杨帆，几乎要将自己融进他的身体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梁越轻轻挣脱杨帆的怀抱，到河边重新寻了些粉色小花，编成一个小花环，蹲在姜乐丹身边，将那小小的木片扶正，花环轻轻地靠在上面。
姜乐丹已经停下了眼泪，她看着小花，对两人说：“你们该走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杨帆问。
“我想在这里多陪他一会儿。”姜乐丹说。
“可是……”梁越刚开口就被打断。
“不用管我。蒋翔已经死了，我也不打算和你们一起走。”姜乐丹说。
梁越默然，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向那墓碑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他直起身，看向身边的杨帆：“杨帆，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