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中生来说，每天早起爬出被窝随便对付几口就得背着书包去上学是最痛苦的事。

更何况还是零度的天气。

江厘每天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可一走出门还是会被冷风给吹一哆嗦。

她把脸往围巾里埋，然后一鼓作气，跑到保姆车前拉开门跨了上去。

为了节省时间，江厘和路宝雨一人拿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瓶牛奶，在车上解决。

路宝雨的装备比江厘更齐全，手套，耳套，帽子，一样不少。

江厘懒得搞这么多，戴个围巾就完事。

到了学校，车都还没停稳，江厘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单肩挎着书包的朝预。

俩人下了车，路宝雨也看到朝预了，忍不住坏笑，抬手拍拍江厘的肩膀，“我先走了哦。”

江厘斜她一眼，没说话。

朝预也看到她了，他戴着口罩，挑眉看着她。

江厘慢吞吞向他走过去，她一走近，朝预就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走啊，前同桌。”

江厘瞪他一眼，没说话。

“干嘛，心情不好？”朝预低头去看她的表情。

江厘舔了舔嘴唇，“没有。”

朝预慢慢地点了几下头，看破也说破，“懂了，单纯不想搭理我。”

江厘没给他面子：“知道就好。”

朝预：“……”

……

江厘的新位置距离朝预十万八千里远，朝预在第一组倒数第二排，她在第四组倒数第三排。

她的新同桌是文露，一个性格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大美女。

她的皮肤特别白，眼睛特别有神，像两颗又大又圆的葡萄，水灵灵的。

她对待江厘很友好，也很拘谨。

江厘能理解，毕竟她们俩从开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

放下书包，距离早自习铃响还有十几分钟。

江厘靠在椅背上，盯着黑板发呆。

旁边的文露拿着笔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写什么，周围同学不停的叽叽喳喳，整个班都嘈杂的很。

突然一个巨大的音乐声响彻全班：“嘻唰唰嘻唰唰我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

这声音把江厘吓一激灵，下意识往声源处望去。

朝预斜着坐在位置上，腿交叉搭在同桌的桌子上，满脸震惊地看着握着的手机，石化几秒，抬起头，又看向面前笑的很大声的成旭，一脸不可置信。

成旭已经笑疯了，头埋在臂弯里，疯狂捶桌。

歌声还没停：“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变成此时对白……”

这个班都嗨起来了，跟着音乐一起舞动。

好巧不巧，袁老师刚好在这时候走进教室。

朝预没注意突然出现的袁老师，他收了腿，埋着脑袋按手机，怎么按这个音乐声都停不下来。

袁老师老远就听到歌声了，走进教室看到是朝预，气不打一处来，“朝预！一大清早的你在搞什么呢！”

听到袁老师的怒吼，班上同学都不敢造次了，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静静看戏。

朝预看到袁老师，眉心一跳，站起来想为自己辩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袁老师还以为这音乐是朝预本人放的，脸都气红了，“还不停是吧，给我滚出去！”

朝预的脸皱成一团，抓了把头发，认命地带着他这个一直在放《嘻唰唰》的手机走出教室。

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完全听不到。

显然不是音乐声停了，是朝预走远了。

班里终于清静了。

袁老师气的要死，撑着讲台大喘气，“你们有没有人能来给我解释一下他在搞什么？”

成旭举起手，慢吞吞站起来，“老师，刚才那个音乐不是预哥放的，是我发给他的文件…那个文件有病毒，想关也关不了…”

袁老师死死盯着他，莫名笑了一下，然后大吼：“你也给老子滚出去！”

全班哄堂大笑。

成旭还不怕死地解释：“那文件是我朋友发给我的，我本来想发给预哥逗逗他，没想到昨天晚上的消息他今天早上才看…”

全班笑的更大声了。

袁老师懒得听他讲那么多，指着门，“得得得，你别说了，赶紧滚，你们两兄弟迟早把我气死！”

成旭认命，慢吞吞挪出教室，站在门口还不忘给袁老师保证：“老师我们一定尽早回来！”

袁老师瞪他一眼，“那音乐停不了，你们两个都别回来了，住外边吧。”

……

早自习铃响。

袁老师理了把头发，进入状态，“好了，忽略那两个神经病，我们现在来说点正经的。”

班上静地掉根针都能听见。

“十二月的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告示栏那里的年级榜正在粘贴，我在这里先简单说一下我们班一些同学的排名情况。”袁老师拿出一张纸，一边看一边说，“这次我们班在理科班年级前十五的有九个同学，非常不错。江厘同学，全年级第二，总分重回700分，非常不错，掌声鼓励！”

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次的年级第五是学习委员宋焱，以往他的成绩一直排在年级前二十左右，这次进入前五，可以看出他是真心刻苦学习了的，非常不错，掌声鼓励！”

班上再次为宋焱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时候李继鑫举手问：“老师，这次年级第一不是我们班了吗？为什么您提都不提？”

袁老师一想到朝预都是气，“你家年级第一搁外边放嘻唰唰呢，要出去陪他吗？”

李继鑫放下手，讪讪摇头，“不了，不了…”

“不就闭嘴。”

最后袁老师把进入前十五的八位同学，还有虽然没进入前十五但进步很大的同学都夸了个遍，唯独没提那个不知道跑到哪去放嘻唰唰了的年级第一。

-

中午放学，班上人都三三两两地离开。

朝预和成旭逃了一上午的课，到现在都没回来。江厘肚子有点饿了，打算自己去吃点东西。

她把桌上的书整理好塞进桌肚，起身准备离开。

文露欲言又止了半天，想说的话终于在江厘站起身的那一瞬间脱口而出：“你等一下。”

江厘顿住，扭头看她。

文露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准备，鼓足了勇气，“我…”

“江厘，我们回来啦！”

一个男声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成旭风风火火地跑到教室门口，大声喊江厘的名字，向她挥手，喊她过去。

江厘没理他，问文露，“你有什么事吗？”

文露仅剩的一点勇气也被成旭给抹灭了，她沮丧地摇头，“没事。”

“哦。”江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问成旭，“你干嘛？”

“走啊，带你去吃你很喜欢的那家干锅鸡。”朝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成旭旁边，插着兜，扬着眉看她。

江厘点点头，跟文露打了个招呼：“那我先走了。”

文露抿着唇点头。

江厘走过去，朝预伸出手揉她的头。

她想躲没躲开，索性不躲了，随他揉，“你们去哪了？”

朝预揉着揉着把江厘勾怀里来了，“那破手机中病毒了，一直停不下来，刚好我也想换个手机，就去换了个最新款。”

江厘“啧”了一声，拍开他的手，“你有病吗，在这里你都敢这样了？”

朝预笑眯眯的，“没关系啊，我又不怕，你怕吗？”

成旭搁旁边看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小两口少打情骂俏了，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江厘没理成旭，对着朝预骂了句“神经病”。

-

今天的雪比以往都下的大，伴随着冷风，天地之间浑然一色，洁白无瑕。

三人吃完饭，一人撑着一把伞往回走。

学校告示栏那里围了很多人，都是在那里看成绩的。

江厘目不斜视，没有一点想要过去看一眼的意思，朝预更是不在意，伸出手去接雪，眉眼弯弯地逗江厘。

江厘像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一眼。

成旭一溜烟跑到告示栏前，奋力挤进人群，然后努力地在栏上搜寻自己的成绩。

江厘和朝预站的老远等他。

江厘突然想起了什么，侧头望向朝预，“你不是要拍Y市的宣传片吗？”

朝预点头，“怎么？”

“多久拍？”

朝预想了一下，“可能寒假那段时间吧，就一个微电影，估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江厘日有所思地点头，“哦。那你们在哪拍啊？”

朝预盯着她，突然笑了一声，“你说呢？”

江厘感觉自己脑袋上飞过一只乌鸦和六个黑点，嘴硬道：“Y市还有好几个区呢，我怎么知道。”

看她那副嘴硬的样子，朝预直想笑。

江厘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问这个干嘛？你要来陪我啊？”

江厘一脸鄙夷，“你可真自恋。”

朝预挑眉，“那是为什么？”

江厘淡淡回答：“想让你帮我带张言妍的签名照。”

朝预：“……”

-

晚上放学，出了校门，江厘和朝预成旭分开，上了路家的保姆车。

路宝雨已经在车上了，刷视频被逗的哈哈大笑。

看到江厘上车，里面弹起来，脸都要笑烂了，“朝预今天干啥了啊，我们整个年级都听到他边走边放嘻唰唰了，给我笑死了。”

江厘拉上门，“中毒了。”

路宝雨一边笑一边把手机递给江厘，“你看，你看看，我都要笑死了，我们好多人都拍了视频，朝预这会都上热搜了。”

江厘接过手机，屏幕上是朝预经过走廊时，被某个班同学偷拍的视频。

还配了个音乐，文案是“你们敢信走路这么拽的一个人居然在放嘻唰唰”。

江厘看完，又往下刷了几个视频，全是朝预。

“他到底咋了啊？”路宝雨笑够了，问，“有人说他是拿了年级第一太兴奋了。”

江厘没由来地笑了，“他用得着吗？他是手机中病毒了，这音乐想停都停不下来，然后我们班主任就喊他滚出去了。”

“我就说嘛，”路宝雨说，“哪次第一不是他，哪用得着这么激动啊。”

江厘没接话，打开手机刷视频，果不其然，朝预已经登上短视频平台的热搜榜了，甚至还有些新闻官方，转载了一些同学们的视频，配上字幕“Y市一中某男同学因拿了年级第一太激动，居然公然播放嘻唰唰来庆祝”。

关于他的词条还有“拿了年级第一，放个嘻唰唰开心开心！”“跟着朝预一起嗨”。

江厘的嘴角勾起未知弧度，这次朝预可算是出大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