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夏油杰明白伏黑甚尔想要试探什么了。

他有些行为确实很突兀，连悟都不止一次怀疑过，要不是看在彼此的友情上，估计早就闹开了吧哈哈。何况，他对悟以及高专的同伴态度是有所收敛的，尽量在模仿着DK杰，即使有点奇怪，却也只是让人产生“他最近心情不好吗”的怀疑。

可面对从头到尾立场相反的伏黑甚尔就不同的，特别是第一次见面时，因为隐藏了十多年的悔恨和仇恨被瞬间激起了，所以可能想过要控制却没能成功，所暴露的信息自然更多。

“呵呵……”似笑非笑了一声，他想了想，却没有再说别的话。

感觉说多了有点奇怪，比如“明明四肢发达，没想到脑子也挺好用”的吐槽，在这里兴许会进一步惹怒敌人，可想到当年伏黑甚尔当年一步步的算计，使得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本身就证明了这个男人的聪明之处，要是吐槽的话，那在计划公开之前，他和悟毫无察觉岂不是会显得有些愚蠢了吗？

伏黑甚尔感觉牙疼，心想自己实在是和这种装货合不来，“狡辩？”

“不…”夏油杰脸上挂着假笑，因为牵扯到了疼痛地带不由地“嘶”了声，抬眼瞅了瞅脸上同样挂彩的敌人，心态逐渐平和，“你好像在说很严肃的事，可我听不太明白，要不要说得更直白一点……你在怀疑我什么呢？”

无非是那点破绽，可惜他可没好心去给讨厌的家伙解惑，那可是连最好的朋友都没能知晓的——秘密。

伏黑甚尔翻了个白眼，坚持说完了自己的推断，“我在得到这个咒具前，有人跟我说过了它的价值以及来历，我自己也做了些调查。简单来说，我之前那几个持有者，怎么想都不该跟你有关系才对，你没有能使用它的机会……当然，你也可以说，以前用过类似的武器，所以上手特别快，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不一样。”

“解释不清楚，你可以当成是一种感觉。”他的视线在咒灵操使的身上打转，充满审视的探究，本来都快要找理由说服自己无视那些细微的不对劲了，但今天的偶遇就好像喉咙间卡了刺一样的不舒服，促使他不断去回想所有细节。

“你一定使用过游云，而且用的时间还不短。”

“那就奇怪了，我没有印象曾经丢失过它。”

打电话的本意是心血来潮，想要和这个莫名其妙的高专生打一架，却没想到会突然爆出孔时雨的名字。

孔时雨会下意识地认为，是他把名字说出去或者因为他的关系才导致被认识的，但他怎么可能会说无关紧要的话，再说他们都多久没见过了！根据孔时雨传来的信息，高专生几年前还在仙台读国中，甚至连咒术界的存在都不知道，那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去调查他呢？

为什么不怀疑是上次的见面被这人抓到了机会？

因为在得知了有人暗中盯着自己时，他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他相信自己的感知能力，哪怕是具有隐藏气息的咒灵只要在身边出现过一秒，他都一定能够察觉到。

夏油杰其实没多少心思听伏黑甚尔说话，甚至连反省一下自己的冲动和不谨慎都没有。手臂撑在虹龙上借力站起来，似出于礼貌的敷衍口吻：“所以呢？我觉得你为我准备的理由很充分啊，为什么不相信？”

“你这家伙…”伏黑甚尔一脸无语，终于无法忍耐DK有意无意的耍帅，“喂喂，能不能收敛一点啊，在我面前故作神秘吗……死心吧，不管你干什么，我都没兴趣。”

只是单纯不想说出真相的夏油杰：“……”

他上下打量着这位据说身材很有本钱的天与暴/君，斜眼表示无尽的嫌弃，“别太自恋了，我对你才是，除了想杀你以外，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不懂，小鬼，我可不是自恋。”

“……”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好的遭遇，但他是冤枉的啊！

“你可真能装。”伏黑甚尔仿佛是随口一说，无意间做到了改善沉重的气氛的效果。

“…没你能。”夏油杰表情微妙，不想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输掉，“你还要说什么？”

“所以，就是那么回事吧，我就直接问了——”伏黑甚尔把握了下释魂刀，寻思着接下来要怎么出招，“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油杰表情一言难尽，想这是不是恼羞成怒的粗鲁，“…骂人？”

“真心提问。”

“从你这种人口中听到‘真心’，还真是稀奇啊。”

无视假好学生抬杠，伏黑甚尔蹙眉，“别废话了，还是说，你要拖延时间？”

“对了，你上次见到我，说了一句我杀死了你的好朋友，被六眼质问后立刻改口……该不会那句话不是随口乱编的，你的好.朋.友确实曾经被我杀死过吧？”那么，岂不是说，六眼被他杀死过一次？？？

完全没有记忆，现实中发生的概率太低，六眼那小子也还活蹦乱跳的呢。

夏油杰维持假笑，忍不住强调，“不是六眼，是五条悟。”

“……”

算了，继续打吧，并不是很想明白这种强调的意义。

伏黑甚尔考虑好了，暂时不换咒具，“差不多该拿出点真本事来了吧！”

假笑教主立刻释放了几只一级咒灵，除裂口女之外，因为已经确定那样的攻击不会起效。但虹龙却再次从辅助变成了主攻，他像经常被人误解的式神使一样躲在后方伺机而动。

伏黑甚尔得到了想要的，但不妨碍他觉得术师卑鄙，“哼…”

暂时先将注意力落到咒灵上，想着祓除的方法，同时也没放过关注术师。

“嘛…只是高专生，这种等级的咒灵，倒是不弱…”首先是一只类似嘴巴变异的咒灵，与裂口女那样有名有姓的不一样，估计是形成于人类口中负能量的话语产生的诅咒。体型颇大，很有震慑作用，可惜对他是没有效果的。

释魂刀可以斩断一切，他的行动可比咒灵快多了。

很快，这只嘴巴形的咒灵被祓除，讽刺的话也说出了口：“但是比起你那个同期，从小就有名气的五条悟，还是差太远了。你们真的是好朋友吗？”

“悟当然是最好的。”目的这么明显，谁能听不出来。

但是，很遗憾，“你没有朋友的人，就算有，你的朋友也不会比悟还厉害。这种感情，你永远无法体会。”

伏黑甚尔沉默了，觉得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没听出这人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你说的没错，是要抓紧时间了。”夏油杰想观察的东西并没有结果，索性不再等待。操/控着咒灵开始攻击，然后无视被缠住的敌人，感觉自身。因为一直在高专，还和悟鲜少分开，出于某种顾虑，他没敢做实验，即确认此时的身体是否能使用出十年后的力量。

前段时间，悟说过，他的咒力有变化，对比原先的DK杰，是有所增强的。

可，作为术师本人，他能够感觉到，那并不是属于27岁的全部力量。

最后一战中，他也仅仅是将调服的咒灵释放，确保死去的是一具空壳，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但按理来说，被削减的战斗力应该仅限于咒灵操术这部分，即没剩下一只可用的咒灵，咒力是术士通过训练提炼的可控制能力，通常不会随着术式而消失。而且，他释放的只是咒灵，咒灵操术依然可以使用，只要重新调服即可。

避开了高专的结界，以及好友的视线，他现在可以尽情的试一试了。

脑子里还保留着曾经收服的咒灵的信息，经历了一场体术战争后，现在有空来常识能否发挥出高专杰原定能力外的东西了。曾经与伏黑甚尔的战斗透着紧凑感，虽然不想承认，但拥有丰富战斗力的那家伙，是直接打断了他的术式的，所以当时只用了虹龙和裂口女。

召唤一些没有取过名字的一级以上咒灵，抱着成功的话顶多是不好向高专交代、却能够狠狠打击敌人的心情……遗憾的是，失败了。虽然感觉还在，但实际上是没有的，就好像得到了一个大宝藏，却被要求输入开箱密码一样。

意料之中，比起高专杰，他不过是体术稍微好一点点。

莫名有种讽刺的意味，但这能否解答他的另一个疑惑，还有必要再多做尝试。

“你没机会了。”连续祓除了几只碍事的咒灵，释魂刀上仿佛沾染了鲜血，同样不轻松的伏黑甚尔抓这了近身的机会，召唤出一直没使用过的〖蝇头〗搅乱视线，并且再一瞬间变换了手中的咒具，“我玩累了，不想把时间浪费继续在这里。”

夏油杰的视线确实被吸引了，这样的场景过于眼熟，仿佛下一秒中伤的悟就会对他挥挥手让他先走。虹龙反应迅速，将他包裹在其中，坚硬的外壳为他抵挡住了攻击，然后毫无意外的被祓除，被释魂刀恰好挡住的咒具露了出来，锋利的一端正朝着他的脸刺过来。

“——”

那是一把在过去，也将在未来，会伤害到悟的武器。

只要接触到就会被强制停止术式运转。

突然凌厉的攻击使夏油杰没空惋惜再次失去了虹龙，下意识用游云抵御，“那么，就赶快停止吧。”

彼此近距离看到对方的丑陋的嘴脸，目的已经达成的情况下，没有多待一分钟的想法。

从这会儿开始，才能算是动真格的。

***

夜蛾正道根据双胞胎提供的地点，来到了游乐场，并且很快发现布满了夏油杰咒力的〖帐〗。还没有冲进去，就已经感受到了里面的激烈。正要往前冲，就被突然出现的五条悟喊住：

“这里就交给我吧，老师。”

他回头，看见脸色很臭的学生，疑惑地问：“你怎么还在外面？”

“还不是杰的错。”五条悟双手插兜，姿态十分冷酷，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不爽，“明明总是阻止我，自己去玩得那么开心。”

夜蛾正道纠结了下，“也不是玩吧，杰那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五条悟冷哼，往前跨一步，走到〖帐〗的边缘，伸出一只手触探，“总之，老师你不用管啦。”

说话间，将墨镜摘下折叠挂在胸/前，苍蓝色的瞳孔凝视前方，然后就像撕裂天空一样，撕开了〖帐〗的一角，窥探着里面的场景。

杰的〖帐〗自然不会给他设限制，他本可以用更轻的动作进去，但因为内心熊熊燃烧起来的烈火导致他想毁灭点什么，所以才会用这样强势的方式号召自己的到来。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发火的前兆，告诉里面的人：老子这次真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夜蛾正道：“……”

算了，还是退一步吧，虽然杰可能会有事，但问题不大。

术式嘛，没死就能救一救，他还是担心一下外圈的非咒术师们吧。

正要再重新放个〖帐〗，就发现沿着杰的〖帐〗，又落下来一个新的，明显是悟的咒力。

夜蛾正道迟疑了一瞬，最终老师的责任感占据了上风，还是先去瞅瞅情况，即使在一旁看着也好啊。起码不能让杰太有事。而且，他不是故意唱衰，万一呢…即使实力很强还很嚣张，可也还是学生啊，可别被重伤了。

“…甚尔还能赢吗？”角落里，注意到这一切的孔时雨怕极了。

不是，招惹一个咒灵操使，怎么还带了个六眼？

还有连老师都来了……喂喂喂，他的最互补合作伙伴该不是要凉了吧？？

他在回忆这些年大家的旧情，计算下配不配冒险冲进去，起码关键时刻帮忙拦一拦。

率先进入〖帐〗中的五条悟已经找到了正在互殴的两个人，〖六眼〗在刹那间分析出状况，忧伤得出了他的挚友疑似要输掉的结论。即使心里有点着急，身体却仍然站在原地没动，眼看着被揍了一拳即将被一刀砍死的小伙伴倒地，汹涌的咒力才散开，席卷周围。

见两人的动作有停顿，他也不矜持，做出了要施展术式的手势。

挺/拔的身姿，光是站在那里就格外有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