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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白璧微瑕争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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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沈砚辞一纸求贤令传遍天下,无数寒门子弟纷至沓来,如今的比试台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世家子弟再也无法垄断这通往荣耀的通道。

看着这些年轻人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模样,高台上观看的瀛君也甚是欣慰,又听闻齐公对相王之事欣然接受,他心情大好,夸道:“太子这法子,好啊。”

萧玄烨向他微微欠身,回道:“是沈中丞文采过人,臣不敢居功。”

他说这话时带着点轻微的试探,那份求贤令的内容,他没改,瀛君改了。

不仅删去了悼、宣二世,还将最后一句“与之分土”也删去了,好在前文依旧诚恳,沈砚辞在寒门中亦有些名气,因此也还有些效果。

瀛君丝毫没有提起这事的意思,只是又问:“和亲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回君上,一切礼数,都已安置妥当。”

“嗯,齐国虽一时半刻不会再发兵,但这手头上的事也要抓紧做完,莫要耽搁太久。”

“是。”

位于二人身后的殷闻礼看着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一副父子间其乐融融的模样,朝野上下都在说太子重新赢回了瀛君的恩宠,眼下的形势是对他极其的不利,因此,这次与西境的和亲,决不能让萧玄烨独占鳌头。

而底下,萧玄璟闲来无事,闲庭信步的坐在征兵的一侧监管着,他在这监管,注意力却都在告示栏那儿,只见一大群粗衣麻布的人围着那文书说事。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扎着个高马尾,硬是从最外围挤到了最里面,可他拼了命的挤进去后,对着那纸求贤令,仔细地看了一遍,尴尬的摸摸头,好声向旁边询问:“这位大哥,这上面都写的什么?”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一群人同是寒门,说不上谁看不起谁,可偏偏这人问出来的话实在太没脸,那人不免嫌弃,“小兄弟,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字都不识?”

那少年尴尬的挠挠头,倔强道:“不是说这是比武的吗,还管我识不识字?”

“这...”那人一时无语,又苦口婆心的劝一句:“话虽如此,但你也不能一个字都不认得啊,你这样,日后能混到将军的官职吗?”

“笑话!”那少年颇为桀骜,自信道:“我陆长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爷我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做不得将军?”

那人唏嘘一声,寒门得瀛君如此赏识已是大幸,若让这等丢人现眼的愣头青上去,岂不又让寒门蒙羞吗?

于是他随意指了指排着长队征兵的位置,道:“那儿,你去那儿排队,登了名,日后就有将军做。”

“真的?”陆长泽惊喜道。

“同是寒门,我骗你作甚?”

“行吧!”陆长泽不疑有他,二话不说便去排了队,殊不知,他该在的位置,是那真正象征荣光的比武台,而不是这只能做陷阵小兵的征兵处。

他依旧激动地不得了,等排到他时,官兵问他叫什么,他就答叫陆长泽,原本记名的小将见是个身子骨还算强健的少年,不想去比武的话,也能去主力军,可他刚要写下名字,身后慵懒的贵人便在名册的另一边点了点。

“记这儿!”萧玄璟戏谑一笑,颇为玩弄。

那小将一看,萧玄璟指的地方竟是火头营!

他一时犯难,可碍于这贵人可是位公子,也不敢反抗,只得照做。

陆长泽看出些猫腻,狐疑的问:“你给我记哪儿去了,我可是要做将军的。”

“自然!”萧玄璟笑着接了他的话,“这可是个好去处,整个军营里头,就没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当真?”

“我堂堂瀛公子,骗你做什么?”

萧玄璟不关心这样的败类,只是连字都不认得,遑论做什么将军?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东西,就是下贱。

而高台之上的人也只将注意力放在了擂台那边,上官凌轩已经打了半日都还气势冲冲,若是到此境地都还不能与越国的宇文护或是齐国的裴子尚一战,那这两位传说中的破军星和将星,到底有多恐怖?

......

一辆车马停在了齐左徒府的门外,沈砚辞缓缓走下,却见府门外还停了另一辆车马,他猜是明怀玉。

若真说起来,明怀玉那传说般的人物,他真有几分好奇,也隐隐生出几分较量之意,想看看那麒麟才子是何等的人物。

而沈砚辞踱步进去,远远就看见里头站着个身姿绰约的男子,虽然背对着自己,可沈砚辞认得出这是谁。

他再靠近一点,又似不敢确定,几乎失声:“…韩渊?”

听到这一声呼唤,韩渊却没有立刻就转过身,事实上,沈砚辞靠近他的每一步,他都能感觉到,他只是想看看,沈砚辞是否能认出自己。

可现今他真认出来了,他却不知自己计较这些是为了什么了…

沈砚辞最终跟随韩渊步入了正殿,整个过程中,韩渊保持着沉默,那肃杀的气氛让沈砚辞不敢轻易开口。

他小心翼翼地窥视着韩渊,察觉到这位曾经熟悉的人,如今多了几分令人不安的阴鸷,且那份阴鸷不加掩饰,直逼人心。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他的法令在端州试行后,没想到韩丞会被罢免,他一直在寻找韩家,却为何会在齐国遇见做了左徒的韩渊?

韩渊还不打算说话,沈砚辞也等不住,小心问:“你怎么,来了齐国?”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好像听见有人冷笑一声,似是讥笑,又似是自嘲,声音在这空荡的殿里回荡,让他不寒而栗。

他不确定是不是韩渊,可这殿中,已再无第三人。

但记忆中的韩渊,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冷峻与狠厉。

此时明怀玉从里阁掀了帘出来,他本以为来的瀛使还会是谢千弦,不想换了一个人,可他平素不轻视谁,便向沈砚辞客气的点了点头。

见此,沈砚辞也回了礼,就听明怀玉开门见山道:“瀛使今日提出相王,在下亦可使五国与齐互王,五国与齐合纵大势既成,联军兵锋所指,瀛、卫不在话下,亦可与越一战,还请左徒大人劝与齐公。”

韩渊坐于上首,双眼盯着面前的桌椅,却道:“明怀子所言,亦是在下所想,六国互王,亦可全我主所愿。”

“左徒大人此言差矣。”沈砚辞开口,却仍带着琢磨,只是这琢磨是奔着韩渊去的,他按下心底的疑虑,道:“昔日越、卫称王,天子碍于诸侯势力所迫,遣周室特使赐文武祚以正名…

然今明怀子所率五国,皆是蕞尔小邦,齐泱泱大国,若与此五国互王,不服众不说,亦让天下人耻笑,还请左徒大人多为齐公声誉考量。”

为此,明怀玉还未来得及辩解,却听韩渊轻笑一声,带着讽刺的目光落在沈砚辞身上,冷声道:“听瀛使所言,若无天子所赐文武祚,即便称王,也是徒增列国笑柄…

在下眼拙,今周室势微,竟不知瀛使仍秉持克己复礼之职?”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近乎是质问,“为人臣者是如此,瀛使岂不知生而为人,恩必报,晓鸦亦有反哺之义?”

明怀玉看出这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而沈砚辞亦被这番说辞堵的噎在了原地,他现在可以确定,面前这人,就是韩渊…

恩必报,寒鸦反哺,字字都是在讽刺自己卖主求荣…

是那场变法。

沈砚辞一时心慌起来,韩丞背后是相邦殷闻礼,他一直清楚,可韩丞为官这些年不可谓不清廉,自己的法令本不该波及到韩家,可事实却是,韩丞被罢免后,连带着整个韩家,都失去了踪迹。

韩渊直视着沈砚辞的无措,但这场辩论本也是他自己的私心,齐公明显偏向了瀛国,而韩渊却主合纵,无论沈砚辞说什么,他都会再去齐公面前一试,他只是想看看,靠背主得来仕途的沈砚辞,在官位上,可坐的安稳?

终究,韩渊拍了拍衣袖,端正了身姿,“明怀子请回吧,在下主合纵,定会力劝齐公。”

明怀玉一边思量着,也慢慢离去,来齐时,他以为齐公尚武,定会参与合纵,事实也确实如此,可惜终究鼠目寸光,连那令尹慎闾也转变了心意,难道这临瞿,竟是佞臣之天下?

终究,他站在府门外,正对着一条小路,立起的石墙挡住了他看天下的目光,如这泱泱大齐,只为眼前利益所困。

“主是庸主,臣是佞臣…”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可惜子尚,最终,你也不会赢的。”

天下若要一统,九州不可能永远四国鼎立,越国若是有个贤主,这赢家怕是已经注定。

可惜越国兵强马壮,宇文护主外,晏殊主内,偏偏越王没有那等魄力,光是凭这一点,越国就赢不了。

齐国与谁而言都是劲敌,亦有与越国一战之力,只可惜齐公亦是鼠目寸光。

至于瀛国,不仁不义,明明已立王储却仍放任众公子夺嫡,祸起萧墙,又是弑兄夺位之君,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今瀛君那般自作聪明的人。

明怀玉不多做停留,也没有拜别谁,却仍在城门外遇见了慎闾。

慎闾见他行色匆匆,忙上前问:“明怀子欲往何处去?”

明怀玉摇摇头,倒是看不出有多大失落,“齐国既已无心合纵,在下自然要离开了。”

慎闾点点头,略有深意,脸上神色也依旧温和,也心有不甘,这天下是多诱人的东西,明怀玉,又是个多诱人的才子?

慎闾眼眸轻转,既是拒绝了明怀玉的合纵之邀,还想让人留下来替自己效力,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可他还是坚持道:“明怀子还如此年轻,又胸有鸿鹄,齐公最欣赏你这样的人才,这一点,明怀子想必也清楚。”

听出他话语中的拉拢之意,明怀玉笑道:“慎子抬举,可惜晚辈,志不在此。”

他婉言相拒,读书人,尤其是有名气的读书人都心高气傲,这一点,慎闾清楚,于是他耐着性子,再劝道:“不必急着拒绝,若是你有此意,齐公,定会重用明怀子。”

明怀玉轻轻一笑,幽幽问:“那若是在下想做齐国的令尹,齐公也会答应?”

慎闾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试探,尴尬一笑,却硬着头皮道:“自然!只要你肯留下来,为大齐效力,老夫自愿让贤!”

知道他并不是真心情愿,明怀玉表面功夫也要做足,笑道:“齐公和令尹的心意,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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