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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成局难解相思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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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萧玄烨留在了太子府,说来可笑,这是他的宫殿,他在此处这么多年,唯一让他不敢回来的理由,竟会是李寒之。

可太子府不是他的家,太子府,不能成为任何人的家,这座宫殿的主人是太子,太子府是个称谓,太子也是。

明明已有了答案,他还是随意抓了个侍女问:“李寒之呢?”

白日之事发生在太子府,众侍女都有所耳闻,她们没想到伺候了十多年的太子会有如此绝情的时刻,因此对他更有几分忌惮,声音颤抖着回道:“回殿下,李先生日里出去了,就没再回来。”

萧玄烨沉沉叹一口气了,似乎也失去了支撑着全身的力气,心累的摆摆手,示意这些人都下去。

偌大的寝殿回归了宁静,之前也有一次,李寒之不在,那个时候,他还愿意去哄几句,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他是太子,为君,李寒之为伴读,是臣,这天下,竟也有君给臣赔礼的事。

他无力的瘫倒下去,不只是这处只有他一人,整个太子府,都只有他一人,只剩他一人…

当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萧玄烨竟诏了一位侍寝婢女。

可第二日,院里的下人们闲聊时聊到这事,却说打扫的人收掉的那块元帕完好无损,那即是说,太子并没有临幸那侍女。

萧玄烨确实没有,他想,自己竟对李寒之有情欲,怕是在那时的气氛下才有的感觉,他找来侍女,想证明自己对别人也可以。

事实却并非如此,他只看一眼,看出那女子的奉承,也看出自己的不感兴趣,恍然间,他竟希望,那在榻上等着自己的,该是李寒之。

于是,他便干脆又在书房呆了一夜,待到天亮时,一切才又恢复了寻常。

今日是太傅来访的日子,萧玄烨下了朝便赶了过来,书房中,二人如往常那般对弈,上官明睿许久不见李寒之来,便问:“李寒之不在?”

萧玄烨心不在焉,提及李寒之,更是烦闷,重重落下一子,惊得青瓷茶盏里泛起涟漪,“我将他赶走了。”

上官明睿执子时闻言一顿,太子向来克己复礼,从未失态过,此番便显得有些反常,问:“为何?”

眼前人是自己的太傅,是萧玄烨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可他也知道,有些话无法明说,沉默良久,反问:“老师觉得,此人可信?”

上官明睿终究是看着他长大,也看出他的不寻常,落下一子后,才道:“殿下是在失望,还是害怕?”

闻言,萧玄烨抬起头,好像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渐渐地,好像又懂。

他不答,上官明睿也不细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想到那夜李寒之那一句“奇货可居”,他便知此人是可信的。

萧玄烨今有顾忌,怕也就是那所谓李建中庶子的身份,这一点,他无法替李寒之隐瞒,也不愿意欺骗萧玄烨,他抬起浑浊却清明的眼,却只是问:“自李寒之来到殿下身边这几月,其言行,可有碍于殿下?”

萧玄烨顺着回忆想起这些过往,竟只记得他无论何时都陪在自己身侧,自己批奏折,他便在一旁研墨,有时会说说自己的见解…

是夜里梦魇时会有一只抓住自己的手,是房中细心添置照料的花草,是为自己奔赴齐国,听沈砚辞说,他还遭遇了一次刺杀......

他在这个太子府的轨迹皆是围绕着自己,总想待在自己身侧,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般弱小,依附自己,甚至爱慕自己...

他给了李寒之什么?

让他当众被人羞辱的抬不起头来,让他的尊严都被践踏…

可这个人的存在,几乎成为了自己的弱点啊,他能将自己的弱点放在身边吗?

他不懂,所以问:“老师,您信他?”

“我不知殿下说的是什么,”上官明睿摇摇头,略有深意:“但此人留在殿下身边,定是有利而无一害,我们与相邦相争,少不得这样一个人才。”

“可是老师...”萧玄烨穷追不舍,企图从上官明睿的回答中找到说服自己的办法,“若有一日,我的弱点暴露出来,我怕...”

“殿下不要害怕,也无需害怕。”上官明睿异常坚持:“弱点,可以是软肋,也可以是盔甲。”

说着,上官明睿也渐渐感慨起来,太子如此敏感,焉知不是他这个老师的无能?

师生间的隔阂,太子虽然从来没有明说,可上官明睿懂。

他这一生辅佐过两代太子,第一个年少成名,可惜天妒英才,亦是早夭,另一个,近在眼前,虽是近在眼前,可却只是止步于师徒。

他又不由得想起那个名字,载震载夙,时为后稷…

有这一个“稷”字在,那高位上的人是什么意思,再明了不过,连上官明睿也不例外,他将自己的心血倾注在先太子身上,因此看着如今的太子萧玄烨,也不可避免的去怀念旧人。

他对太子,终究有一份愧疚。

见他仍有顾虑,上官明睿叹息般劝着:“李寒之到底是君上亲封的伴读,殿下纵有不满,也得留在身边才是。”

萧玄烨还没有回答,却听外面一阵轻快的脚步,来的人是上官凌轩,原本走路没个正形,不想上官明睿在此,顿时收敛些,尴尬一笑:“爹,您怎么在这儿?”

上官明睿瞥他一眼,没好气道:“看看你,哪像个将军,我若不在此,还不知你平日是如何教坏殿下。”

“我可不敢,”上官凌轩不再扯皮,坐上榻来便道:“殿下安排的事都已经做好了,只是我还是担心,殿下是否高看了那陆长泽?若是...”

萧玄烨听出他话语中的迟疑,可这件事,他早已拿捏了主意,两日后,是他与阿里木的约定,除了骑射外,他将武试的最后一场比试也定在了那日。

他要西境人看清楚,瀛国并非没有勇士,并非是有求于人而低于他们,要主导这场联姻的,也绝不会是西境。

见他态度如此肯定,上官凌轩却仍有顾虑,道:“虽然陆长泽天赋极佳,可是空有一身蛮力,他那一招一式,可算不得是正规,若是他输了...”

对于这个顾虑,萧玄烨却显得异常冷静,只说了八个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殿下说的不错。”上官明睿看着他,重复了那八个字,像是在提醒萧玄烨自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在外人的事上,他尚能判决的如此果断,为何在李寒之的事上就是不行?

上官明睿的话刻在了萧玄烨脑子里,他赶走李寒之,似乎是拔除了心中的软肋,可这真的有用吗?

夜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李寒之临走前那个眼神,他问自己,是否真的太过分了些?

坐在书房的案桌前,几乎是习惯性的说了句:“砚墨吧。”

没有人回应他,沙哑的尾音撞在空荡荡的梁柱间,震得他自己耳膜生疼。

萧玄烨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深深吸了口气,拉开抽屉,就看见了李寒之还在齐国时写给自己的信。

他着魔似的又打开看了看,映入眼帘的第一句,就是“情书寄予太子殿下,见字如晤,展信舒颜”,而这两封信的最后都是“问殿下安”…

又不由得想起李寒之回来后向自己讨要的第一个赏赐,他要金错刀,只属于自己和他…

当时缘何应下了?

只记得李寒之说出这句话时,有些孩子气,说的人心里暖暖的,从前,也没有人这样要和自己约定什么,他便应下了。

他试着不再去想这些,提起笔,对着空白的纸凝滞良久,最终鬼使神差的落下几个字…

南陌有君

如玉之温

虽玉之温

匪我思存…

待最后一笔落下,他看着这几个写下的字,金错刀的笔法向来锋芒毕露,可这锋芒里竟裹挟着水痕,这不像是他的字了。

不知又沉默了多久,他最终认输般叹了口气,唤来了夜羽,问:“君上赐给李寒之的那处宅子,在何处?”

夜羽和楚离自幼就是萧玄烨的近卫,常有在夜间伴着萧玄烨出门的时刻,可今夜这由头又实在有些奇怪,萧玄烨要去找李寒之,这是服软了?

夜羽倒还好,他对李寒之一直没什么感觉,只要对主子没威胁,旁的他也不在乎。

楚离的心思则要细腻些,可他虽一直怀疑李寒之的身份有猫腻,但看见萧玄烨放任旁人这般羞辱他时,也有些同情,比起对他的同情,他觉得自家殿下今夜这番举动更离谱些。

到了那处宅子,甚至连牌匾都还没上,宅子看上去不小,门前孤零零的挂了盏灯笼,证明此处有人。

萧玄烨从马车上下来,楚离随即叩响了门,半天没反应,他不好让萧玄烨等太久,便尝试着推开了门,发觉根本就没上锁。

“殿下,没上锁。”

萧玄烨看着那被推开的缝隙,心里想这人怎么这么大意,今夜若是个贼人在此,看他小命还保不保得住。

最终,他没有发作,只是叹了口气,交代一句:“你们先回去,明日来接我。”

“殿下?”这厢倒是让一向沉默寡言的夜羽都觉得奇怪了,不过他是本着担心的原则,劝道:“我和楚离,还是留下一人吧。”

萧玄烨向他们摆摆手,随后一人踏入了院中。

留下的夜羽楚离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二人相视一眼,楚离问:“真回去?”

夜羽抬头往宅子旁一棵粗大的树点点头,平静道:“树枝够粗。”

楚离懂了他的意思,于是二人发力往那枝头飞去,就在树枝上凑合了一晚。

这宅子是瀛君刚赐下的,李寒之一直住在太子府,若不是这次误会,想必不会来这里,因此这宅子空荡荡的,连家具也不齐全。

可这样的不齐全让他想起些往事,李建中一家被处决的那个晚上,他一人漫步于那空荡荡的李府,也是这般光景。

似乎有些感应,他直奔花园而去,这里倒是还种了些花草,可也没点多少灯火,几乎是借着月色和他手中自己提着的灯才能依稀看清眼前的路。

那廊下的角落中,正有一人靠着柱子坐着,似是睡着了,才没有反应。

萧玄烨并没有看清那人的脸,却无端希望那是李寒之,于是他提着灯走近,灯火照着那人的脸,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像初见的那个晚上,他也是一袭白衣,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在一个角落,弱小,又惹人心疼。

不知怎的,萧玄烨觉得很不是滋味,却见他手中还握着张纸,他轻轻抽走,借着烛火一看,竟是那封他用金错刀写给沈砚辞的书信…

他忽然觉得说不出话来,这般模样,那一句爱慕,总该是有几分真心吧,若是装模作样,他也不至于提前知道自己要来。

摇曳的灯火刺醒了谢千弦,两人对视时,弄的萧玄烨也有些不知所措,谢千弦更是怀疑自己还在梦里,所以他怀疑的伸出手,去触碰那人的脸,触上那真实的温度。

“殿下?”确定了这不是梦,谢千弦先是不敢相信,反应过来后,想起他如何对自己,脾气上来后,抬脚就要走。

“去哪?”萧玄烨及时抓住了他。

谢千弦挣脱几下挣不开,也懒得去想他为何在此,不看他,十分委屈,也是在赌气:“你不是想我走吗?”

萧玄烨知道自己先前做的太过分,但不知该怎么做,只能说:“你是君上亲封的侍读,你…”

谢千弦一听这话更来气了,拼了命的甩开他,嘴里胡乱喊着:“我明日就去求君上革职,你这般讨厌我,要这样羞辱我,干脆我一走了之,不用再碍你的眼了!”

“我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故意的么,可萧玄烨清楚,他就是故意的,他只是后悔了…

“寒之…”他无奈唤了一声。

谢千弦霎时怔在原地,寒之…

这声轻唤惊落了他睫上凝着的冰晶,他没有这样唤过自己,“寒之”,这两个字,明明那么普通,普通的甚至配不上自己,怎么从他嘴里唤出来,这么好听…

如果能唤一声“千弦”呢?

他从自己的情绪里清醒过来,也从李寒之的角色里挣脱出来,知道不管如何自己都必须要回到萧玄烨身边去,他是天生的帝王,这一点,无论他怎么对自己,都改变不了。

但这一次,萧玄烨这么快就主动来找自己,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想,也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于是他背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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