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有刺客!”暗卫相互通气,严阵以待,庭院中如今灯火通明,只见两批人拼命厮杀,有箭啸声有长刀碰撞声,刀光剑影,于窗户前好不清楚。
“砰!”
正厅中的大桌碎成几块,一蒙面人摔进瓷片中,痛苦的抽搐,身下扎进数片利瓷,但那人根本顾不上,将仅有的两只手都分给了脖子。死劲的捂着脖子,直至青劲爆起,还是无济于事,血水一股股的外泄,没堵住的地方甚至如柱般喷射出来,数秒钟就翻着白眼,撒手不动了。
只一柱香的时间,光躺着的就够拖尸的人喝一壶了。他们的脖子周围皮肉外翻,深到可见其中割裂的喉管,一剑断喉,血气冲天。
屋内紧闭的门缓缓打开,一只白靴先出现在视野中,随后是整个人,瞧着像是才睡醒亦或是被吵醒的,语气低得立马要将人拉出去斩了:“还没处理完?”
温怒气焰膨胀在所有的暗卫面前,他们更加不敢松懈,手起刀落,身首两地。还在负隅顽抗的蒙面人所剩无几。
“等一下!”
江裴睡眼惺忪的神情突然变得清醒,他抬手指着一位暗卫手中即将被抹脖子的蒙面人。带至身前时,那双蓝眸布满红血丝万分惊恐,露出的皮肤已经被血渍晕染。
林家小兔子,怎么是?
不是,看清那人后,江裴深深吸了口气,周身散发着不耐烦,他活动活动手指,暗卫立马明白,江裴转身同时,送上来的蒙面人就因颈椎断裂而死,仅一秒,那人眼睛还在眨着。
庭中里里外外还传来的打斗声渐小,蒙面人几乎斩杀殆尽。
温血飞溅,江裴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轻拭带有污血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走回房间。可他自己知道心里的那股怒火已被点燃,按捺不住,像头野兽横冲直撞找出口。
才见面就要给下马威?这般给我找麻烦,好,很好!
暴戾的情绪一度让江裴丧失自我,狠鸷的眸光一闪而过,化为了邪魅一笑,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
房间背面的窗户打开着,屋内地板不知何时躺着一位蒙面人,身长较其他蒙面人高。那人似乎刚恢复神志,细长葱白的手指微微蜷起,眼睛还没睁开,就被印在脸上的影子晃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揉被打的后颈,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地上揪起来了,摔坐在被射了一箭的椅子上,差点人连带椅子都一起带倒。
好疼!感觉浑身要散架了,连骨头缝里都酸透了。
剧烈的疼痛迫使那蒙面人睁开了眼睛,眼中雾蒙蒙的,多了些呆愣。又是一双蓝眸,江裴摆了摆头,找替身?戾然觉得有趣,他不再想把人直接一下弄死,于是抬脚踩在椅子边,一只手附上那人抬着的脖颈,一句话也不准备说。
既然送上门了不要白不要,他想一遍遍掐晕这身下人,晕了又弄醒,醒了又弄晕,什么时候死了,再停下来叫人随便找地方埋了。
江裴一只手就将那人整个脖段握住,伸出的手指时而捏住时而放开,力气并不大,仅仅是他在找最好的位置。
这是哪?
眼前这人……
“呃!”那人徒然闷哼一声,头发被人从后面往后扯住,露出前面全部的脖颈,见那人还想用手阻止,江裴手用力一挥,将那人的手打掉在床边,半天不见动静。
还挺细挺白的,手感怪好的,贵家小公子也沦落来当死士?
啧啧啧。
江裴感觉自己体内的血在翻涌,许是第一遍没找对感觉,手法简直粗暴,那人竟没了挣扎直接晕了。江裴甩甩手,换了个地方掐,这次掐人中。
江……家主!
那人喘了口气,悠悠醒了,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刚想开口却被江裴察觉,于是正愁没地使的另一只手不露缝隙的捂上了那人的口鼻,脖子上的手移了移,选择掐在了完美的喉管两侧,指尖深入皮肤,但没划破皮肉,只露出泛红的喉管。
被掐的人再次感受到呼吸受阻,手再次攀上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企图让江裴松开,但那只手像铜墙铁壁怎么扣都不动,偏偏口鼻也被捂着。
江裴看着那人眼角憋红有些泪光,瞳孔涣散已经发怔,眼神逐渐迷离,眼皮闭了又睁,喉结有一些没一下的动着,胸膛几乎看不见起伏。江裴竟然有一瞬间出神。
快没出气了。
莫名的像那只夺来的灯,弱小的兔子被狡猾的毒蛇一圈圈缠绕最后窒息而死。
--宿主,再挣扎一下啊!--看样子攻略人物是真的起了杀心,知道被掐的人是谁吗?就掐。
--宿主,宿主!--黑猫焦急的喊着,上前扑向江裴,爪子直接穿了过去,到了江裴的背面,那掐人的手一点不受影响。头一次希望自己能够有真实肉身,推开攻略人物。
林眠感觉自己的灵魂逐渐抽离身体,连脑海中系统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才说要我,不答应扭头就要杀了我吗?好像……真的要死了。
思绪一丝丝抽离,是那样渴望氧气,恍惚间,林眠觉得自己像只搁浅的鱼,徒劳的拍打着鱼尾,试图将自己送回数里之外的海里。
捂在手下的唇无意识微张着,刚刚还在挣扎的手已经软下搭掉在椅子旁,被迫仰起的头太过晕眩,不由自主的想要缓缓偏靠在一边,此时唯一支撑林眠身子不摔落在地的还是江裴施展掐在脖子上的力提着的。
不够,还不够!
江裴丝毫不在意,瞳孔嗜血通红,这种强度远远不够,远远满足不了,他不再是两跟手指掐住两边的喉管,而是全部手指覆盖在脖子上,整个手臂带着那人的脖子向靠椅后压,后颈顶在靠椅横条上,手陷进那人脖子里,逼近根根血管,瞧那人又有反应,虽然只是弱弱咳呕伴随断断续续的粗气。
这么久了,还能坚持。江裴饶有兴致准备再用点劲的时候,空气中忽然多了一种味道。香的,不是什么常见的熏香、迷香,江裴细细辨别。
还没闻出什么,掐在林眠脖子上的手就卸了很大一部分力,江裴顿时头晕,四肢无力。他收起那副玩味样,蹙眉警觉的观察屋内,然而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也没有任何燃烧烟雾的踪迹。
江裴转而居高临下的看向身下这人,没心情了,收回来掐在那人脖子上的手,眼睁睁看着那人双眸紧闭向后倒去,浑身软绵绵的。
‘当’的一声
不知道倒下时脸蹭到哪里了,绑在脸上的黑布骤然脱落,露出那张让江裴震惊许久的脸。
真是他!江裴不可置信却又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下午才求偶般强硬要求人家从了自己,不惜拿他的家人威胁,现如今……
乱了乱了,江裴感觉林眠恐怕再也不想看见自己,毕竟谁愿意和一个要杀了自己的人呆在一起呢?
少许的呆滞后,江裴立马去抱起一动不动躺在冷冰冰的地上的林眠放置旁边的床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探这人的鼻息,怕就林眠这样被自己掐死了。
还有气,手指都快举僵了才感受到一点热流,这次他没有向开始那样随意掐林眠的人中,而是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既不弄痛林眠又能唤醒林眠。
紧张的视线投到林眠原本雪白光洁的脖颈处,片片青紫,根根手指印深深烙在皮肤里,都是拜自己所赐,江裴烦闷的叹了口气。
从来随心所欲的江家主头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多么的罪恶。他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林眠就想要占有他,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叫他永生永世都只为他一人所有。
只要想要就必须得手,管他命里有没有。
江家主就是这么一个占有欲强的人,因此他站上高位,这样遇见自己喜欢的就可以直接拥有。他把林眠当成了物品,不希望他破碎掉,更不希望在自己手里破掉。
“四服,找个大夫来,快点!”
外面已经恢复正常了,暗卫又回到自己岗位站哨。听到家主命令,四服离身去唤大夫。
“怎么样?”江裴把林眠的手放回腹部,掀起被子遮盖。
“已无大碍。”
“不过还需静养多日,这……脖颈处,还需,还需上药敷,喉管……受损严重,近日不便多说话,我这写了几副药方,按方抓药蒸煮,不出几日痕迹便可消失大半。醒了过后可以进少许温水。”
大夫说的结结巴巴的,断然不敢打包票,说掐痕几日可全消,生怕说的那个字踩中了雷,哪天也暴毙而亡,曝尸荒野。他心里明白的很,床上躺着的这位身上的……怕是面前大名鼎鼎的出了名的狠戾江家主的功劳。
终究是场孽缘,害人害己,何必强求。
被送出了江家大门,大夫提着的气才敢松懈,至少眼下还活着不是。
四服始终没说一句话,只是隔着窗户偷偷看了眼昏睡的林眠,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唏嘘。
--好感度5%--系统愤愤报告。
--宿主,宿主,快醒来吧!--本是机械音,此时却有些委屈巴巴的。
“咳……咳咳!”
“静之,醒了。”
林眠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喉咙干痒阵阵咳嗽,但又刺激到受伤的咽喉,疼得直落泪,眼圈一片绯红。
江裴起身坐在林眠旁边,慢慢拍着林眠的背,有些不知所措。林眠推开放江裴的手,侧身趴在床边咳,从有意识起,喉咙的痒痛就全显现了,醒了过后即使是咳嗽也不能咳尽,咳嗽不及就变成了干呕。
“水,静之喝点。”江裴将温水递至林眠嘴边。
林眠没让江裴喂,自己伸手接过喝了小口,才止住喉咙的干痒。他没看江裴,而是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摸了自己的胸前,令牌不见了,又伸手摸后颈,还有点酸痛,那是被人从后面打的,这倒不是江裴害的。
江裴又变回了初见林眠那副样子,紧紧贴着林眠,贴心要拿药膏给林眠上药。
“我令牌呢?”
“扔了。”江裴有所谓的搭手,“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就是好东西了吗?……咳”林眠抬眼反问江裴。
江裴一向不看别人脸色,也不屑知道,但现在他仔细瞧着林眠,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林眠垂眼,睫羽打落阴影遮住了余下的部分眼睛,他发现自己的食指出有一道伤痕,不是假的,轻轻摩挲伤口,想出了神。
哼,果真只有自己才靠得住,才能救自己。
他有个秘密除了家中父母知道,其余无人知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不一样也好,稀里糊涂还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