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
不等生透细问明白,和江盈同一个笼子的许呦便一手拽紧江盈的衣衫,一手指着他们旁边的笼子,一脸惊恐地说道:“他……他……”
还没说出个所以然,那被许呦指着的面带刀疤、头发斑白的老者便坏笑了一声,张嘴就冲着许呦不礼貌的手指咬去。
许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睁大眼睛想不到老者会这么做,还是江盈把他的手拼命地往回拉,他的手指才被堪堪保下。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有话好好说!”不喜欢和人说话的江盈这会忍不住开口怒道,“你何必这样做来吓他!”
“小伙子这么激动做什么?”那老者满意地欣赏着他们二人那失控的面容,摸了摸垂于肩头的白发,从上面薅下一根羽毛挠了挠瘙痒的背部后,从嘴里吐出那咬烂的鸟头,悠闲道,“我刚刚……可是帮了你们呀。这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边说边向生透投去打量的目光,从头到脚都看了个遍,特别是生透的浅灰眼睛、脖子以及胸口这些地方,那眼神炽热得仿佛想要把生透也像那笼子里的被碾碎的鸟儿一样弄烂。
“不管这鸟是不是什么好东西,老伯,你也太不讲礼数了。他们到底也没活多久,这样当着他们的面吞吃活物还把骨头吐出……确实也太吓人了。”宫觞拱火道,凝视着老者脸上的伤疤,突然一笑,“老伯……你是想拆了我们吧?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如你好好讲讲这鸟是什么东西?讲得让我满意了,我就把他拿给你拆。”
宫觞一脸戏谑地指向生透,还不忘去看生透手中的向日葵戒指。生透见状,有些无奈地把戒指给宫觞抛回去。宫觞勉强接住后才改口道:“算了,反正我们现在都被关着,拆不拆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那就这样吧,你别计较他们不懂事,我们也不计较你的无礼,好不好啊?老伯?”
老伯没吭声,只是视线在生透与宫觞之间来回窜,似乎在盘算着先吃谁比较好。生透对这视线无感,但刚刚还很放松的宫觞却有些嫌弃地用衣服盖住了头不想让老伯看,还故意留了个只有生透能看到的小口子,嘴巴一动一动的似乎在说些什么。
「别理他,也别跟他说话。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生透眉头一挑,打量了眼老伯后,稍稍撑头挡住了嘴巴:「他谁?」
「八年前那个与教会合作,故意拖长战期以此谋利,曾被帝国通缉,不得不投奔邻国的那个!叫……东容?」宫觞回忆道,还不忘把身上的衣服扯紧一些,「他逃去邻国后改良了邻国机械炮台,除此之外,又造出了新玩意……那天,帝景那个王八蛋虽然什么重要的都没跟我说,但还是稍微透露了一点……圆片就是自邻国来的……这种东西的能力太玄乎了,不用他提我也知道。他原本告诉我这点也只不过是想敷衍一下我——不过,圆片出自谁手……这东容确实有造这东西的能力。」
「当年东容能制作出一个小爬虫一样的东西把邻国炮台骗到手且用于我国攻防,还把帝国的飞行器给改造了一下,不仅飞得比之前更快,造型更是千奇百怪,打了个敌人措手不及……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后来,他去了邻国后,把本不存在的钻地荆棘与九头蛇都带到了战场上,让原本将要击退邻国的局势逆转,又拖了好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易奘与乔……以及一些其他的有志之士……恐怕帝国已经不存在了。」
再次听到易奘的事情,生透不自然地攥紧了衣角,勉强点了点头后,刚想说什么就收到江盈的提示,闭了嘴——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那边的朱德也步伐匆匆地朝他们赶来。
是要把他们赶一赶关到一起吗?生透盘算着,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会趁机和伙伴联手摆脱现在的局面,再一起去找易奘寻找进入下一阶段的机会。
然而,朱德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再把他们的笼子搬到其他关着奴隶的笼子附近,又指挥着人把东容从笼子里面押出后带走。直到朱德走远,也没让人把他们关到一起去,而且,这边也没有陶玖他们。
“……他单独把东容带走,是想干什么?”生透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盘问一下鸟与鹿的讯息?毕竟东容远在邻国,模拟系统又带有寻找真相与破解之法的功能……”
“鸟与鹿?”宫觞猛地掀开盖在头上的衣服,审视着生透,勾起一抹笑,“看来你也知道不少嘛?真像东容说的那样,他那笼子的死鸟不是什么好玩意?可这也不对啊……它要是邻国机械,应该不会流血才对……而且,就算真是战斗机械,也应该对我们动手,但这一路上……”
宫觞望向伸手想去地上捡羽毛的江盈,江盈被盯得动作一顿,有些腼腆道:“……这路上我们是被炮台打成这样的,路上也遇到了不少这样的鸟,他们并没有攻击我们,反倒和外边一样友善,帮了我们……一开始,我的队伍不过是七八个人,跟着他们才找到了宫觞,才能互相配合……虽然最终还是被教会给逮住了。”
他平日声音都是冷静的,要不然就带了丝天不怕地不怕的调皮,就连做错事了,也不过顶着一副“就是我做的”的无所谓态度,而今日似乎是有宫觞这个向往的人在,声音难得带了丝温柔与顺从,不然普通人这么对他说话,他早就不耐烦地回答再给那人下套了。
“很好。”宫觞满意道,还给江盈打了个奇怪手势。这倒也没什么,只是江盈在看到这个手势的时候,难得耳根子有些红地瞪了宫觞一眼,又提防地瞥了眼生透,让目睹这一切的生透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生透模仿着那个类似于枪击的手势,满脸疑惑。
但宫觞却没说什么,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地望着生透,转而道:“不过,就算他们是想问一问有关于你提到的‘鸟与鹿’的事情,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如果我没记错……这个老家伙在邻国撤退后没多久就死了,鸟与鹿也算是最近的事情吧?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鹿和鸟也不会是他做的,更不可能知道鹿与鸟的特性。”
“就算他真的知道什么,只怕也不会说出……他和帝国隔着仇,那股疯劲不会让他轻易告诉我们这些玩意的讯息。唯一比较担心的,无非是他死后的继承人。我听说他这个继承人烂泥扶不上墙来着,可偏偏这会邻国又搞出了圆片……这情报……呵……有假呀——”
“所以,这鸟和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怕不是真是东容那位继承人搞出来的东西吧?你也不用顾及着这边情况故意不说,相信外边倒不如相信里边,里边反而比外边安全的多。至于看守我们的人……放心,他们只当我们是疯子,才懒得理我们。”
就算宫觞这么说,生透也仍是面露犹豫。他可没忘了万寿鹿的事情,小姐能凭借这玩意能隔着网找到他,给他喂零件,就足以证明这里边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但现在……也确实不是再隐瞒下去的时候,照宫觞那么说的话,鸟带着江盈来找宫觞,要是再真的让他们逃了出去……只怕鸟实现了他们的愿望,过不了多久就会来要了江盈的性命。这看起来没有什么,但要是与鹿奇怪的能力一结合……那就算没问题也得变得有问题。
这些情报是要说,只不过也得小心一些。免得帝国知道鹿与鸟的特性的消息被传出去,特别是传到不该听到的人的耳朵中,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阿芜?」生透试探性地呼唤无头鸟,等了好一会儿后,才等来了无头鸟的回应。
无头鸟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害怕道:「他……他走了没有……呜……这个世界上怎么那么多吃鸟的怪物……呜呜呜……」
「他走了。」生透耐心安抚道,「别怕……你别忘记我是鹿了,他就算要吃你,也得经过我……你也看到了,我的生命力很顽强的,就算他真把我吃了,我也能活着……我都能活着了,更别说你了。而且,他在外边已经死了……不会有人再不许愿就来非法吃你了……」
生透说到这里,觉得有一丝古怪,眉头一拧转而道:「等等……你这么害怕……难道……他也是鹿?但他不是死了吗?!那……你先前感应时,有没有感应到他?!」他找无头鸟本来就是让对方确认外来鹿的讯息,但现在对方这反应,问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无头鸟这会总算敢放声大哭了,一边数落着生透,一哽咽着解释道:「生透你个大笨蛋!你总算意识到了!!先前……先前我没有在这边感受到一丝鹿的气息!直到后来……你也察觉到了,那个给你鹿的小姐,给完就散了,应该不会再有事了才对,可是,可是……怎么还出现了个老伯?!最可怕的是……他是咬了鸽子我才察觉到他,就和当初那个伪装成鸟的阿童一样!现在……你又提到他已经死了……呜……生透!」
无头鸟说着又开始嚎啕大哭,让生透好一顿安抚后,才勉强冷静下来,继续道:「鹿……呜……鹿……吃了鹿的人……会被鹿异化……通常表现为拥有鹿的部分能力以及寿命减少,再随着时间过去,能力逐渐消失,面临死亡……生透,照你同伴的说法,老伯已经死了,那他就算有鹿也应该不会再出现在这里才对!模拟系统就算再怎么能模拟一个环境或者人,都不应该出现一个死人!除非……除非……他根本没死!还利用鹿的能力进来了!他绝对知道我们!就他刚刚那个眼神……生透……快出去好不好?我不想在他的视线下……好可怕……呜……」
「你别急……别怕……我再问问……」生透柔声安抚,转而对宫觞道:“宫觞,你确定那老伯已经死了?”
“当然,这种东西不都在文化课上讲了的吗?”宫觞撑着头笑道,“生透,看来你没好好听课呀?”
“那他……具体是在什么时候死的?”生透追问道,没去管宫觞对他的调侃。
宫觞望着眉头紧锁的生透,笑意淡了两分,面上带了丝疑惑:“大约是新历三年年末?毕竟新历二年年初左右易奘才获得权力,没过多久就又迎来了新的战斗机械,陷入苦战。熬了许久才在年末找到钻地荆棘与九头蛇的破绽,所以,等到邻国退兵,已经是在三年年初了……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难道我记错了?”
他说罢望向江盈,只见江盈摇了摇头,补充道:“是三年十二月一日,邻国线人传来的讯息,不可能出错。毕竟隔日……帝国还特意办宴会庆祝了一番。”
随后,江盈望着神情越来越凝重的生透,犹豫着猜测道:“生透……难道这里也……”
他话音止住,没有再说下去,亲眼看着生透微微点了点头。一时间,笼子周围的玩具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被关在一起的玩具更是互相贴在了一起,就连许呦也不意外,握紧了江盈的手。
“……所以,我们现在想想该怎么进入下一阶段吧。”生透冷静道,“现在他都要依靠模拟系统来寻找破绽……恐怕这两个东西没有那么好应付。下一阶段不出意外对上的就是他们,要想尽办法找到破解方法……不然……”
生透声音顿住,扫视着圈玩具,示意着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们,而他们不能后退,不然就会面临死亡,甚至还会因为无能被帝国抛弃。
他们没有选择。
“那……你还不快点出去勾引勾引你家那位?”宫觞饶有兴致地望着生透,一语双关。
既然不能明说情报,那便进入下一阶段亲自验证——反正易奘都能第一阶段放鸟了,第二阶段放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到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那么露馅——他们都是正经讨论并实验,说不定还能弄点假消息传出去。
只是,生透听后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一脸的难堪与忧色,让宫觞不禁挑眉玩味道:“你不会……道德感这么高吧?”
“奉劝你最好不要。”宫觞云淡风轻地笑道,“贵族圈里没有道德,更没有法律。被这种东西束缚住,你只会在原地踏步,错过更多的事。更何况……你家另一位也不是什么干净货色不是吗?何必那么纠结。你可别冲我生气……这都是常事。你走了这么久了,也该习惯才对。”
“就算不提你家那个,再提另外几个,拿那大王子说事好了,人家有玩具朝雁,不照样娶了良露?不提他了,单论易奘,不也是顶着和李铭的婚约又要了……这根本不算什么稀奇事,就连卜盼伯爵,不也是在丈夫死后,把丈夫遗忘在一边,只喜欢她身边那个玩具卜温吗?喜欢到想把卜家一切都给他?”
“至于更近一点的……”宫觞眼眸微暗,攥紧了戒指平淡道,“三王子……不多久也要订婚了。算是熟人?不过你应该没见过,是在函城教会呆着的白雾小姐……王可真是会挑人啊……一挑就是势力没以前那么高的白家,那白雾小姐甚至只是白家养女……这可真是对得起顾王后……”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