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部里，胡蓉坐在工位上，手捧着咖啡，嘴里说个不停。

她敲敲桌子，提醒一旁的林珊：“喂，你说最近是怎么了，先是季总国外调职不去了，再是黄总监休假搁置，现在是季总要去找秦雅阁？”

林珊盯着电脑屏幕，没回答。

胡蓉继续说着：“季总和秦雅阁刚爆出夜会新闻，又来这一出，莫不是想趁机公开？那之前一直遮遮掩掩干嘛？虽然那条新闻没拍到正脸，但我们都知道，肯定季纪总嘛，况且秦雅阁还和季总是老同学，两人也一直来往挺密切……”

“作为帝倾一员，你不会已经忘记员工手册里的“不妄议私人事情”这条守则吧。”林珊目光在电脑屏幕上来回巡视，丢出这一句。

胡蓉有点心虚，她不由缩了缩鼻子，快速瞥了周围一眼，小心翼翼放低声音，撞了下林珊：“就咱俩私下说说，你懂就行。”

话已至此，她还是忍不住又加了句：“你说黄总监这下怎么办，会不会气到内伤？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结果没想到，季总和人家秦雅阁如胶似漆呢。”

“你的事情做完了？刚好，我还有一份策划案没时间写，你帮我。”林珊作势拿起电脑，一副要和她探讨方案的架势。

胡蓉火速弹开，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把文件，用力晃了几下：“谁说的，我忙着呢！”

林珊感到好笑，轻摇头，她重新把注意力投注到电脑上。

快速敲了几行字后，不自觉地，她动作慢了下来。

最近她能感觉到，策划部内部气氛有些微妙，不管是季总还是黄总监，都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而这一切的发生，好像正好是从三个新人入职后开始的......

***

第二天一早六点半，周清予就起床了，因为季莫庭忽然大半夜发短信给她，说避免堵车，明天要早点出发。

她也摸不准这个“早点”是有多早，不敢细问，但也不好到时让领导等自己，所以只能尽可能地早起做准备。

七点一刻的时候，她收到了季莫庭的微信：“下来。”

在匆忙锁门下楼时，她庆幸，自己早起是对的，只是，好像起得还不够早。

宽大的背包挂在一侧肩膀上，里面装着一叠厚厚的策划方案，虽然纪莫庭什么都没交代，但作为一名合格的打工人，以防万一，她尽可能地把所有需要的资料都准备齐全。

寒冬的清晨，天色微暗，迷雾还未散去，晨色迷蒙。

一阵阵冷风吹来，切切实实的凉意让她加快了走路的步伐，一踏出小区，就看到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朦胧的薄雾中，很是醒目。

车门和车窗都是紧闭。

犹豫了几秒，她慢慢走过去，敲了敲驾驶室的窗户，想着提醒助理小于，让他帮忙开下副驾驶的门。

敲了两次，没反应，当她抬手准备再敲时，驾驶室的窗户缓缓落下。

雾色中，英俊的男人侧脸让她愣神。

她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一时忘记放下。

季莫庭好看的眉头微皱，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满：“你准备发呆到什么时候，上车。”

周清予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是季莫庭开车，被他这么一说，反应过来后，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去拉后座的车门。

可后车门纹丝不动。

她怕是自己力气不够，加了几分力，惯性又拉了几下，还是拉不开。

正奇怪时，耳边传来季莫庭冷冷的声音：“坐副驾驶。”

握住门把的手收紧，手指在把手上来回刮了几下，顿觉冰凉，她轻咬嘴唇，不情愿地往副驾驶的方向走去。

轻轻一拉，副驾驶的门开了。

浓浓的空调暖风铺面而来，瞬间暖意携裹她的全身，她不敢看驾驶座那人的表情，微弯腰，迅速侧身坐上了车，肩膀紧紧靠在驾驶座右窗边，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她不动，车子也一直不动。

车内诡异的安静，才过去了几分钟，但对周清予来说，比几年还漫长难熬。

车内空调开得足，才进来一会儿，脸已经被空调风吹得微微发烫，她坐得焦躁难安，正忍不住想问季莫庭为什么还不出发，耳边却听得他略带质问的语气：“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坐着？”

周清予一时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反问：“那不然呢？”

下一秒，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不是，我是说，季总您，不然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但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能帮季莫庭做些什么。

季莫庭侧头看她，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周清予就是觉得，他的神情里有一丝似有似无的嫌弃。

“把安全带系上。”他的眼神落在座椅旁边，皱眉说道。

周清予脸腾地一红，赶紧手忙脚乱地系好安全带，并对季莫庭致歉：“抱歉季总，耽误您的出发时间了。”

季莫庭手握着方向盘，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

但车身还是纹丝未动。

周清予见状，四处打量了下车厢，试探着问出自己的疑惑：“是车子坏了么？”

“不是。”

嗯，那为什么不发动呢？

“你手上的包是租来的？”季莫庭冷不丁问了这一句。

“啊？”周清予低头看了下自己，因为背包比较大，她为了坐着方便，就直接抱在了怀里，

见她一副迷糊的表情，季莫庭眼里掠过一丝无奈，他微微侧脸，示意：“背包放后排。”

“哦哦。”周清予反应过来，侧身，抓着包身，准备往后排的座位上放去，却看见座位上放了一个大的白色塑料袋。

想了想，她小心地把塑料袋先拎起来，等背包放妥后，正要把塑料袋挪到旁边的座位上时，忽听到：“拿过来。”

也许是和季莫庭这几次接触下来，周清予已经习惯了他省略主语的说话方式，并秒懂了他应该是想要塑料袋里面的东西，于是她问：“您要什么，我帮您拿。”

季莫庭已经发动了车子，此时他目视前方，在专心地开着车。

“给你的。”

周清予准备打开袋子的手顿住，一脸惊讶。

“早餐。”

她心里一暖，一大早就起床收拾准备，她确实没来得及吃早餐，实不相瞒，她的胃已经开始有点隐隐作痛。

“公司还不至于让员工饿着肚子上班，大可不必如此惊讶。”

周清予把袋子打开，发觉里面装了很多东西，有牛奶、三明治、饼干和各种面包，她在吃了几口三明治和喝了几口牛奶后，顿觉胃舒服了很多。

她摇摇手里的三明治，对季莫庭笑笑，语气是止不住的愉悦：“还是要谢谢季总。”

今天周清予穿了一件黄色大衣，她本就皮肤白，虽简单画了个淡妆，却衬得她越发清丽。

她生得一双笑眼，笑起来眼睛弯弯，配上脸颊的梨涡，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连带车里的气氛，也仿佛轻快起来。

季莫庭眼眸微动，视线不由上移，朝前视镜瞥去，嘴角不经意勾起，英俊的脸上露出柔和色彩。

在吃完一个三明治和一个面包后，不知怎么的，周清予忽然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轻咳”一声，看向季莫庭，语气有些不自在：“季总，您吃早餐了吗？”

该不会她在这边吃得上头，结果大老板空着肚子给她当司机吧？

“没有。”季莫庭答得干脆利落。

“咳咳......那您现在要不要吃点？”周清予立刻低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面包，朝他递过去。

“你觉得我现在适合吃东西？”季莫庭微抬头，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专注于前方。

鬼使神差般，周清予撕开面包袋子，身体朝季莫庭靠过去，把面包递到他面前：“来，咬一口吧。”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几公分，近得季莫庭能清楚看到她白皙指尖，白得发光，让他不由避开视线。

车内的温度似乎瞬间升高，他呼吸一顿，声音低沉：“你这是在干什么？”

周清予蓦地反应过来，像被烫到一般收回手，身体猛地坐直，脸色通红：“对不起季总，我只是……”

尴尬的是，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

莫名其妙的，她就这么做了。

不敢再看季莫庭，接下来，她干脆直接闭眼装死。

季莫庭觉得有些燥热，他启动开关，把空调温度调到“24”度。

没多久后，周清予感觉有点冷了。

一来她本身就怕冷，二来身材太瘦，贫血，导致比普通人对温度的体感更低几分，她默默地拢紧衣领和衣袖。

“冷？”

周清予惊坐起，赶紧表态：“不冷不冷，这个温度正好！不用……”

瞥见季莫庭已经把温度调回了“26”度，她只好默默闭嘴。

***

窗外雾色散去，天空逐渐放亮。

周清予拿出手机，已经是早上八点，早高峰时期，一片车水马龙，很不幸，他们还是没躲过“堵车危机”。

她查了下地图，按照目前的交通状况，到“辰星娱乐”最快还得一个小时。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点慌。

她不由看向季莫庭，他今天穿着黑色大衣，此刻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窗户边沿，整个人斜斜靠着。

清晨的日出落在窗边，淡淡的阳光撒在他周身，沉稳帅气。

宽阔的马路上，时不时响起尖锐的喇叭声，似乎是对无休止的堵车进行有声的抗议。

车内，轻柔的女声开口，是周清予：“季总，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季莫庭转头望去，对面那人眼神亮亮地看着他，莫名地，他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去见秦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