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周清予又去了一趟学校，专门和郑老师道了别后，和季莫庭一起返回海市。
一上车，她就斜斜靠在副驾驶侧座椅上，闭上眼睛睡起了觉。
不是因为困，而是…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季莫庭。
自从昨天晚上季莫庭对她说了那些话，莫名地，她总觉得心里有点别扭，不敢正眼看他。
为了避免尴尬，她干脆选择装睡。
可能是太累了，装着装着，她竟然真的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一眼望向季莫庭，见他双手松松搭在方向盘上，视线看着前方，眉头微锁，看样子似乎又堵车了。
许是睡得太久，她感觉右边身子有点麻，不由侧了下身。
刚挪了下身体，她感觉一道视线投了过来。
周清予有种被“抓包”的尴尬，见他看着自己，她下意识朝季莫庭挤了个笑容。
也许是刚睡醒，她的笑容和寻常不太一样，迷糊又带着些慵懒。
季莫庭眼眸微动，没说话，视线瞥了眼车后座。周清予下意识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后座上放了一堆吃的和喝的。
她心里不免惊讶，很好奇他什么时候去买的这些，正想问，听到季莫庭开口：“睡了这么久，你应该饿了，先吃点东西，到海市最快三个小时。”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清予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真的在咕咕叫，于是她也不客气，拿起一块面包就吃了起来。
半块面包咽下肚子，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季莫庭吃了吗？
她看向季莫庭，手上顺势拿起一个面包，伸到他面前：“你也吃一个吧。”
季莫庭没动，她很快意识到他可能不方便吃，正想着是不是要放回去。下一秒，季莫庭竟然就着她的手，吃起了面包...
看起来就好像...她在喂他吃东西。
周清予的脸腾地红了。
她发现，季莫庭的脸皮似乎越来越厚了...
等吃完了面包，她正待收回手，无名指的指尖感到一丝凉意，低头看去，手指被那人无名指松松勾住，指尖略有些发痒。
她心里一跳，而后听见季莫庭低沉的声音。
“帮我拿瓶水。”
“面包太干。”
***
将近4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回到了海市。吃了个晚饭，季莫庭如往常一样，送她回住的地方。
海市的冬天黑得很早，夜幕降临，窗外的路灯泛着黯淡的光。
车子熄了火，周清予解开安全带下车，还没走几步，季莫庭在背后叫住她。
“昨天问你的那句话...",他语气微顿，“预备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夜色中，他的面容模糊，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周清予没反应过来：“哪句话？”
黑夜里，鞋跟踩在地面的脚步声清晰入耳，一步一步有节奏地向她走来，随着脚步声的逐渐靠近，季莫庭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就这样，他来到了她的面前。驻足站定，两人距离不过一步之远。
他弯腰，眼眸闪动，似是在逼问：“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清冽的气息贴得太近，包裹住了她。周清予心头一紧，心脏猛烈跳动。
她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敛神，低头轻轻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还看不出我什么意思吗？”
"好，那我现在一字一句，慢慢说给你听。意思就是，我想照顾你，想做你的男朋友。"
"所以...你愿意吗？”
周清予心里慌的不行，大脑一片混乱，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季莫庭静静地看着她。等了许久，见她这个样子，他垂眸，低声道：“不着急，我会一直等你的答案，但是我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在迷糊思绪的驱动下，周清予只慌乱地点点头，也不敢看他，低头想走，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
突然间，手臂却扯住。
周清予停下，转身看他。
路边两侧，寥寥几个路灯，散发着淡淡白光。很安静，安静的周清予能听清两人的呼吸声。
季莫庭欺身向前，在两人呼吸相闻的时候停了下来。
周清予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又隐隐觉得他好像似乎要做些什么。
她心跳得更狠，下意识想往后退，但是又动弹不了。
季莫庭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他手上似乎用了些力，有种隐隐的压迫感。
感觉到一只手拨开她额前刘海，额头不由有些发痒，她忍不住想偏头。此时，温暖湿润的唇贴上她前额，温柔至极。
她周身如触电般，瞬间僵住。
脑中一片空白，思绪全空，仿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也忘记了...推开他...
***
第二天，策划部办公室。
周清予刚踏进办公室，就听到陶陶的呼声：“你终于回来啦！”还没等周清予坐下，陶陶直接转着椅子到她桌边，刻意压低了声音。
“老实说，你是不是去约会了？”
“约会”吗？周清予脑中浮现出那人的脸，还有...那个吻...
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摇摇头，避开了陶陶的问题，回道：“说什么呢？回老家办点事。”
“对了，昨天你给我发的微信，说有大事要说，什么事情啊？”
陶陶举手做了个“嘘”的手势，朝四周巡视了一圈，见其他人都埋头工作，于是凑得更近，声音很轻：“倪孝跟我表白了。”
“啊？！”
陶陶一把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小声点我的姐。”
两人躲到了没人的茶水间。
周清予好奇问陶陶：“那你答应他了吗？”
陶陶：“没有。”
周清予不明白：“那...是因为你不喜欢他？”
陶陶摇头，眼神看向窗外，有些迷茫，接着和她说了很多。
周清予才知道，原来陶陶家从小就给她订了个“联姻”，并且从她留学回来后，一直催着她和对方家人见面谈订婚的事情，因为她不喜欢这个联姻对象，自然不肯答应，她爷爷为此还气病倒了几次。
她现在纠结的是，怎么先搞定爷爷和家里人，退掉这个奇奇怪怪的联姻，再来谈和倪孝的事。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年代了，陶陶家还有“联姻”这个规定，但她也不好多问。
她当下比较关心的是，陶陶对倪孝到底有没有感觉，于是调侃道：“所以，你是喜欢倪孝的对吧？”
陶陶收回视线，这次没有避讳自己的感情，点头：“嗯！”
周清予扑哧一笑，示意陶陶看向茶水间大门。
这一看，陶陶的脸瞬间红了。
倪孝也红着脸，含笑站在门口。
心下会意，抱着刚冲好的咖啡，周清予对两人摆摆手：“你们聊，我先撤了。”
刚走出茶水间，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个来自海市陌生号码。
想了想，她按下接听键。
电话对面是一位陌生年长女性的声音，很温柔：“请问是周清予，周小姐吗？”
心里虽然很奇怪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会知道自己名字，但她还是应道：“对，我是。”
年长女性似乎松了口气，顿了顿，说道：“我们家老爷子想和你通个电话，方便吗？”
周清予更奇怪了，老爷子又是谁？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她准备拒绝：“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不认识您，也不认识您口中的老爷子...”
对面很笃定："没错的，请稍等。"
一阵隐约嘈杂声后，电话中再度传来声音，这次是一位年老男性。
一开口，锐利中不失威严。
“周小姐，冒昧打扰。”
“我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