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的另一旁放着一叠纸片，纸片叠成了八角形状或梅花形状，上面画着惟妙惟肖的小动物。
柳景明看着一叠纸片出神。
……
“阿卓，手心不要拍实，虎口对着纸片的这个角……”
柳景明教阿卓拍纸片的要领。
阿卓一开始不得法，纸片并未翻过来。
柳景明耐心地握着阿卓的手腕演示。
阿卓终于成功了，他的小手一拍，青蛙图案的纸片翻了过去。他欢悦地拍起了手。
……
“那我便回去了。”玩了一会儿，柳景明要走了。
“叔叔，你能带我攀大树吗？”阿卓出言挽留。
阿卓是看冬儿有父亲陪着攀大树眼馋了。
“阿卓，叔叔还有事……”苏茉兰不想为难柳景明。
“不要紧，我有时间。”柳景明想都没想便应了下来。
柳景明抱起阿卓，让阿卓在一颗身量矮小的树的树干上如同壁虎般爬行，最后整个人坐在一根枝桠上。
这是很需要劲儿的。
柳景明看起来并不费力，他全程护着阿卓，丝毫没有懈怠。
看到坐在树上的阿卓，苏茉兰有些恍惚。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她大概十一二岁吧，她和柳景明并肩坐在高高的树上，比阿卓坐的位置高不少。
他们看着远处绯色的烟霞，还有别人四处找寻他们的模样。
树上花飞，花瓣落在肩头和衣角。现在想来，那时的画面肯定美极了，只是当时浑然不觉，只有单纯的快乐。
那时的苏茉兰，骑马爬树下河捕鱼样样来。
“这丫头，模样倒是挺俊俏，就是没个女孩儿样。”
外祖母虽是如是说，可是从来也不拘着她。
那真的是一段放肆撒野的时光。
这般想着，柳景明突然回过头来，两人四目交对，苏茉兰赶紧回神，用喝茶掩饰一瞬的不自然，而柳景明则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
“嫂嫂，我回去了。”
平日里，柳景明很少称呼苏茉兰嫂嫂。
“劳烦小叔陪阿卓玩。”
*
柳景秀的父亲柳泠回京述职，带回了他的几个妾室通房，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小姑娘。
小姑娘是柳景秀和云娘所生，名叫柳芊。
柳景秀和何如微成亲几年，何如微才有了身孕。和云娘却是早就有了小柳芊这个庶女。
柳芊由奶娘带着，也不怕生，她长得肖似云娘，肤色白皙，大大的眼睛稚嫩纯净，刚学会走路的小人儿卖力地走着，看着极为讨喜。
柳景秀抱起柳芊，在她的小脸上蹭了一下。
柳芊对于父亲还是很依恋的，挨在父亲肩头，双手抱住父亲的肩膀。
“妹妹，妹妹……”阿卓看到柳芊这个小伙伴尤为高兴，伸出手也想抱。
“阿卓，你太小了，还抱不动妹妹，妹妹下来同你玩好不好？”
柳景秀把柳芊放回了地上，柳芊对于阿卓这个小哥哥明显也有些兴趣，一步一步地走到阿卓跟前，兀自笑的开心。
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笑起来，实在太招人喜欢了。
“娘亲，她好好玩啊，我能再要个妹妹吗？”
听了阿卓的话，在座的人皆是一愣。
柳景秀蹲下身，“阿卓，芊儿就是你的妹妹，你跟她玩去吧。”
阿卓没再纠结要妹妹的事，跟芊儿妹妹到一边玩去了。
柳景秀化解了尴尬，向苏茉兰投来别有深意的一笑。
……
云娘抱着柳芊，让小家伙叫何如微“母亲”。
柳芊跟何如微并不亲，但她对何如微圆圆的肚子感兴趣，想上前去拍，云娘一把抱起了柳芊，阻止了她的动作。
小柳芊嘴巴瘪了起来，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少奶奶，抱歉，抱歉。”云娘抱着柳芊，怕柳芊冲撞了何如微，要是动了胎气可是不得了。
何如微摇手，“不碍事的，小孩子嘛。”
这般说着，何如微的脸色并没有多好看。
何如微打心眼里对这个庶女喜欢不起来，哪怕柳芊再可人再乖巧。
……
柳泠的模样和大哥柳况明显不同，柳况已经发了福，开始有了大肚便便的初兆。
反观柳泠，身量修长，形体俊美，一副中年美大叔的模样。
发妻去世后，柳泠一直未娶妻，倒是接连添了两个二八芳华的美妾。
美妾现在也才二十出头，都是娇滴滴的小娘子。
两人都是头一回到京城。
她们和云娘刻意伏低做小不同，两位美妾完全是主子气派。她们这些年，既没有长辈，又没有主母，还颇得柳泠疼宠，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彼此了。
其中一个见到苏茉兰，冷淡看了两眼，便转过身去了。
苏茉兰懒得理会。
……
“不管怎样，一家还是要有个主母的。我可不希望，看你生一堆庶子庶女。”
老夫人吴氏对二儿子柳泠不是很上心，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柳泠这些年“天高皇帝远”，如今到了母亲吴氏眼皮底下，自然是要听其念叨的。
“是，母亲说的是，儿子会考虑的。”柳泠略微躬身低下头，一副诚恳受训模样。
吴氏感觉自己的话打在了棉花上，心里不舒坦，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沉下脸作罢。
*
云娘又提着糕点来了，不过这次不同的是，还跟着玉雪可爱的小柳芊。
柳芊还不会说话，她迈着小胖腿呼哒呼哒地跑到了阿卓跟前，仰头伸出手。
“芊儿这是喜欢阿卓哩。”云娘说道。
阿卓牵起芊儿的手，“芊儿妹妹，我带你去看我的兔子。”
小兔子灰桥变成了一只小肥兔，柳芊明显很感兴趣，伸出手准备去抓。
“芊儿妹妹，你别抓它，它会吓跑的，你摸它的脑袋，像这样……”
阿卓慢慢捋着兔子脑袋上的毛。
……
“云娘，你这帕子的绣花好看。”
“大少奶奶，妾身手拙，这是闲来无事乱绣的。”
两个孩子在一旁玩，苏茉兰和云娘闲聊起来。
苏茉兰见云娘手帕上绣着兰花草，寥寥几笔，形神兼备，针法可见一斑。
“云娘就别谦虚了，我虽然女红不行，但还是会看的。”苏茉兰温婉一笑。
云娘听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大少奶奶，这次老夫人寿辰，不知备什么寿辰礼合宜啊？妾身想绣一副松鹤图，不知礼薄与否？”
云娘的身份摆在这里，她送的礼不宜逾了真正的主子，但又不能寒碜了。
“送礼重在心意，松鹤图寓意好，又是你一针一线亲自绣成，这礼必然合宜。”
“那就好，听大少奶奶这么说，我也能安心了。”
……
云娘要带柳芊回去，小娃娃每日下午要睡个小觉。柳芊不肯走，还想跟阿卓哥哥玩儿。
“芊儿妹妹，你先回去了睡觉，等休息好了，再来玩。”
听了阿卓的话，柳芊不高兴地瘪瘪嘴，但还是牵起云娘的手准备离开。
“看，阿卓说的话比妾身说的话还管用呢！”云娘笑道。
母女俩走后，苏茉兰摸摸阿卓的发顶，慈爱地问：
“阿卓，你怎么这么懂事，还知道劝妹妹回去睡觉？”
“我是大孩子了，不是芊儿妹妹那样的小孩子。”
“对、对，我们阿卓是聪明懂事的大孩子了。”
还没苏茉兰腰高的阿卓“嗯“嗯””地点点头。
*
“橙花姐，劳烦你留意这附近有没有要卖的空宅子？”
“阿芹，是你要住吗？”
“嗯，我想置办一个宅子。”
“我们城东这边以商贩居多，环境不算太好。”
城西是富户良民居多，皇宫脚下的权贵街更不必说了。
“不碍事的，整洁完好就行，最好是三进的院子。”
“行，我让冬儿他爹好好打听。我们平时买豆腐，跟人聊天，这些消息也灵通。”
……
转眼间，到了老夫人吴氏的寿辰，苏茉兰好巧不巧撞见了一件她一点都不想撞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