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诧异,谢过她们的好意,“不用了,我都习惯了。”说完抱着两个竹筒跑了。
兰花对香秀道:“你看,我没说错吧,如果没有好处,有人帮她伺候人她怎么会不答应?”
香秀迟疑,“可那个哥哥除了长得好看点,身上又脏又臭还断了腿,能给她什么好处?”
兰香反问,“那她为什么紧扒着个又脏又臭还断了腿的不放?”
香秀自然道:“她好心啊。”
兰香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心想果然山猪吃不了细糠,送上门的好事都捞不着也不能怪她。
南若拿了饼子和水回到车上让谢仰赶紧吃,自己则抓紧时间给他的脚换药。
说起刚才的事,“那小孩儿长得挺好看,好像还挺心善,但就是有点奇怪。”还是陌生人呢就热情的要帮她照顾病人。
谢仰把嘴里的饼吞咽,脸上已是掩不住的笑意,“你比人家还小呢叫人家小孩儿,那该叫你什么?”
南若在谢仰面前十分放松,一时口快,这会儿倒有些后悔,但也理直气壮道:“我只是年龄小,但我心里自己早就是个大人了。”
谢仰摸了摸她的脑袋,头顶上那个揪揪歪歪扭扭的,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谢仰忍不住又笑,脱口而出道:“瓜儿,你做我的妹妹吧。”
南若停下手中动作看他,谢仰神色正经,眼中隐隐有些期待。
南若摇了摇头,“我有哥哥了。”
谢仰有些失望,执著问道:“你的哥哥自然还是你哥哥,多一个哥哥不好吗?”
说着又急切而生涩地保证,“你放心,我会把你当亲妹妹一般对待,我会给你花不完的银子,穿不完的漂亮衣裳……”
他把他认为女孩子应该拥有的最好的东西承诺给她,南若忍不住想笑,又莫名眼角发酸,绑好最后一个结,抬头看他,“谢仰,我不想再多一个哥哥,但是我们可以做好朋友。”
家人很珍贵,她不想随便把什么人都当家人。
谢仰抿了抿唇,看着女孩儿稚嫩的脸庞有些不想放弃,“可是我比你大了八岁……”
南若:“谁说只能同龄才能为友?什么莫逆之交、八拜之交、贫贱之交,哪个是讲究年纪的?情谊到了不就行了?咱俩怎么也算患难之交吧。”
谢仰无奈,发觉自己说不过她,忍不住感叹,“单听你这老气横秋的口气,的确不像比我小很多的模样。”
南若忍不住白他一眼,被谢仰看个正着,差点笑出声来。
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不知道南若心心念念惦记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暗暗决定,不管哥哥也好、患难之交也罢,总之往后,他必定是要护着她的。
因此也不再多说,几口把剩下的饼吃了,又拿水润了润嘴巴便躺下。
南若也拿了块饼吃着,见此又担心道:“谢仰,你这么久不如厕真的可以吗?这方面是不能憋的,一不小心会把身体憋坏的。”
回应她的是谢仰沉默的转过头去,但露在外面的那只耳朵又红了。
南若觉得这人有意思极了。
又过了两日,南若突然发现空气变得粘稠起来,往往早上起来脸上都是汗,头发丝也黏在一起。
她以为是要变天了,大丫却道:“靠近江边了。”
南若才明白,原来要到长江了。
香秀忽然道:“哎,我中午听他们说什么要快些赶回去,还说什么公子正等着呢?”
“公子?什么公子?”大丫忙凑上去问:“我们去了能见到公子?”
香秀点头,“我觉得能,说不定就是谁家公子要找些好看的侍女呢,否则怎么挑的人都这么漂亮?”
兰花下意识看了眼谢仰,说道:“我听说,有些大户人家会专找些小丫头做童养媳,或者给少爷公子们冲喜。”
大丫不理解,“大户人家的媳妇儿为什么要找我们这样的?”
“嗨,你不懂!”
香秀知道些传闻,抢在兰花面前道:“有些少爷身体不好,就要找命硬的丫头去冲喜,若是冲好了,那个冲喜丫头可就是少奶奶了!到时候大鱼大肉、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要多少有多少,日子不要太美!”
三丫忙道:“那我要做童养媳!要去冲喜!”
兰花忙抬手示意几人安静,眼风朝谢仰那里扫,娇娇柔柔道:“冲喜也要找对人,哪里是随便哪个都可以的。”
说着瞟了眼南若,意有所指道:“得要找那些从心里不嫌弃少爷的才行!少爷要是病了,伺候吃喝拉撒是最基本的,少爷要是万一没了,那也得给少爷陪葬。”
“呀!”
几个丫头不由惊呼,大丫忙道:“那还是不要了,我当个丫鬟就行。”
香秀犹豫,“可是当丫鬟是伺候人的,冲喜……也不一定就会冲没了……”
三丫泪水涟涟,“不要不要,我只要吃肉,不要陪葬。”
兰花去看南若,见她脸皮抽了抽,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不禁暗暗得意,忙道:“我是不怕的,只要做了少爷的媳妇,不管是冲喜还是什么我都只会一心一意想着他,和他,嗯……同生共死!”
南若脸皮又是一抽,该说这些小丫头是单纯还是傻?
下午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兰花又来找南若,再次提出替她照顾谢仰。
南若皱了皱眉,依然拒绝,“真不用。”
见她还要再说,南若直接朝杨三跑去,和他说话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兰花一眼,杨三也顺着看过来,兰花被吓得立即转身跑开,南若这才收回目光。
她把这事和谢仰说了,分析道:“你说她到底想做什么?”那态度已经不单纯是帮忙了。
谢仰隐约有些猜测,毕竟某些目光他实在看过太多。但没有多说,只是嘱咐她道:“你别理她便是。”
南若也是这样打算的,她觉得这小丫头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但南若不再搭理兰花,兰花却是彻底恨上了她,从此后再未和她说过话。香秀与她要好,也总拿眼睛白她,或者说些夹枪带棒的话。
南若不想和小丫头计较,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天傍晚,他们一行终于进入城镇,杨三等人包了一间客栈洗漱休息,南若他们依旧被关在马车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谢仰拍醒南若,对上她亮晶晶带着疑问的目光时笑了笑,凑近她耳边低声道:“等会儿有人来救我们,做好准备。”
惊喜来得太突然,南若先是一愣,随即紧紧抓住他的手不停点头。
她都以为没机会了,可老天终于开眼,谢仰不白救!
黑暗中,兰花微微掀开眼皮,偷偷着那位公子和南若悄声细语,心中不平到了极点。
她曾和奶奶去看过庙会,庙会上演过一场大戏,说是一位公子为了寻找命定的夫人,便装作受伤躺在路边,希望能遇到一位善心的姑娘。
最后是一位农家姑娘发现并照顾好了公子,后来公子恢复身份将农家姑娘八抬大轿娶进门,那位姑娘从此麻雀变凤凰,成了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她已经试探过,车上的这位公子出身富贵,说不定就是来找他的少夫人的。
而她在五人里样貌最好,性子最温柔,也比瓜儿更会照顾人,可偏偏她独自霸占公子不让她近身!
兰花咬紧牙关,无论如何,她也要赶走瓜儿,自己去伺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