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面包下肚，许知婳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不过她还是看向林贝贝，真诚发问，“去吃饭吗？”

面包不顶饱，晚自习的时候肯定会饿。

“好。”正中林贝贝下怀。

“吃什么？我想吃烤冷面。”

许知婳被特香包勾起了远古记忆，一下子想起了好多古早小吃，首当其冲的就是烤冷面。

“同意！”

在这方面，两人都是行动派，上一秒还在思考吃什么，下一秒已经出现在摊子前了。

“甜辣酱，谢谢。”许知婳是甜辣酱忠实粉丝。

“老板，我要番茄的。”林贝贝更喜欢番茄酱。

这就是饭搭子的必要之处了：每人都点不同的口味，分着吃的话，一人可以吃到多种味道，既有新鲜感也不会浪费。

等烤冷面的间隙，许知婳懒散地倚在围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钱包，眼神飘向四周。

“诶——”许知婳直起了身子，盯着远处小摊前那个颀长的身影，“那是不是沈路阳？”

听她这样一说，林贝贝也转过身去，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好像是！”

“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跑了过去。

“沈路阳——”

听到有人叫他，沈路阳循着声音看去，林贝贝和许知婳迎面跑来，那两张脸漂亮得毫无瑕疵，沈路阳不舍得眨眼，只觉得这画面对他眼睛太好了。

她们还没过来，但他觉得自己已经能闻到香味了。

不近不远的距离，没花费多长时间就跑到了。林贝贝好奇地问：“沈路阳，你怎么一个人，陈聿年呢？”

不怪她一开口就问陈聿年，她和许知婳形影不离，陈聿年和沈路阳更是如胶似漆。

“他在食堂排队，我先来买豆花。”他朝前面的摊子扬了扬头。哪怕已经排了五六分钟，前面还有四五个人，可见多么火爆。

许知婳想起那味道，认可地点了点头，确实值得排这么长队。

“对了，老刘下午叫陈聿年干嘛啊？”许知婳关心的是这个。

“这个嘛——”沈路阳故作神秘，“你明天就知道了～”

搞什么飞机。

许知婳乜了他一眼，但看沈路阳这样子也不像什么坏事，她到底还是放心多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们俩怎么在这里？”轮到沈路阳问了。

“你傻啦，当然是买东西吃啊。”林贝贝笑嘻嘻地看着他。

沈路阳挠了挠头，“那你们的东西呢？”

“对哦，烤冷面！”

两人一激灵，也顾不上沈路阳了，风风火火地跑了回去。

她们一瞬间消失在原地，留下沈路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而这边的两个人好不容易跑回了烤冷面摊子，就见摊主探头探脑的，直到看到她们出现了，才露出了笑。

“哎呦，一转眼人就不见了，给我吓得嘞……”还以为你们跑单了。

当然，后半句老板没说出口。

“不好意思啊老板，刚刚有点事，忘记和你交代了。”许知婳不好意思地说。

“不打紧，哈哈。”老板利落地打包。

“给您，十元整。”许知婳从钱包里拿了两张五块。

“好嘞，两份拿好哈。”老板收了钱，将打包好的烤冷面递了过去。

“谢谢。”许知婳双手接过。

两人各自拿了一份，手挽着手一起走，林贝贝看着她，满是星星眼：

“亲爱的，你也太温柔了，我都要爱上你了。”

“啊？”许知婳不知道她从哪冒出来的这一句。

“欸，好人都是不自知的。”林贝贝抚了抚不存在的胡须，故作老成。

许知婳哭笑不得，她才不温柔呢。

要是二十六岁的陈聿年在这里，听到这话，他手臂、肩膀上的咬痕一定会隐隐作痛。

他们俩主打的就是一个你狠，我更狠，不死不休。

想到这，许知婳默默垂下了头，没想到民政局那次，竟然是见他的最后一面。

果然，人生在世，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哇——”

许知婳毫无防备，突如其来的路障让她猛然地往前面一扑。

脚尖传来的疼痛一下子蔓延全身，更难过的是，她马上要当众栽倒在路上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许知婳痛得想原地升天，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以快到令人咂舌的速度闪了过来，稳稳接住了她。

“没事吧？”

又是陈聿年。

许知婳真不知道该说陈聿年是她的灾星还是福星了，怎么英雄救美的总是他。

“没事。”许知婳强忍着脚上的钝痛，稳住身形。

小吃街属于校外，在还没有完全建设好的、夹杂着石板和泥沙的小路上，有一个矮小的小铁柱特别不起眼，许知婳狠狠瞪了它一眼，就是它拌倒了她。

它完整的样子应该是个路障，明显上面的长杆被人拔掉了，只剩下下面这一小节。许知婳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心眼。

她一瘸一拐地往旁边蹦去，想找个东西给它压住，免得有人和她一样受伤。

林贝贝和陈聿年看出了她的意图，也跟着去帮忙了。

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陈聿年拉住许知婳，“你站着，我来。”

话语未落，他朝一块显眼的大石头走去，毫不费力地就搬了起来，挪到那残破的小路障上。

这下好多了。

陈聿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手，许知婳看着他，本想说谢谢，一旁的林贝贝却大叫起来：

“知婳，你的脚！”林贝贝指着许知婳的脚，语气非常急。

她穿的是后世有一段时间很火的白色帆布鞋，好看是好看，就是不顶事。鞋尖被铁器划开了口子，隐隐有血迹渗出。许知婳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大拇指的阵痛。

陈聿年看着她发白的面色，感觉自己也难受了起来。

“还能走吗？我送你去医务室吧。”他不像往日那样淡漠，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许知婳不想什么事都麻烦他，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没事，我自己可以。”为了向他证明，她还曲起受伤的腿，强撑着单脚跳来跳去。

莫名有些喜感。

陈聿年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按着她的手臂，强硬地将她抱了起来。

许知婳和林贝贝双双震惊。

“我先送她去医务室，能麻烦你帮忙跟沈路阳说，饭放在老地方了吗？他应该在豆花摊那边。”陈聿年这一趟本来是来找沈路阳的。

林贝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她飞快地点头。

“谢谢。”

林贝贝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良久还没缓过神：她本以为只有许知婳对陈聿年有好感，但现在看来，明显是双向的啊！陈聿年高大挺拔，许知婳娇小可人，再加上公主抱这个暧昧的姿势，简直张力拉满，比小说还小说。这门亲事她同意了！

当事人许知婳却没那么多想法，一方面是脚趾传来的痛让她恨不得灵魂出窍，舍弃痛觉，另一方面是她靠在陈聿年的怀里，不可避免地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一时不察被迷惑住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越往学校走人越多，两人这样回头率爆表，许知婳默默将头埋进他怀里，掩耳盗铃。

旖旎的氛围一下子被破坏，许知婳能感受到他一瞬间变得僵硬，就连脚步都快了起来，原本五分钟的路程硬压缩到三分钟。

察觉到他的变化，许知婳愤愤地撇撇嘴，他又偷偷嫌弃她！

陈聿年大步迈进了校医务室，导诊台的校医见他们这样进来也愣住了，扶了扶眼镜，开口问道：“这位同学怎么了啊？”

“脚受伤了。”

“好。”校医从导诊台后出来，指了指一旁的病床，“先把她放到上面去吧。”

陈聿年照做，将她轻轻放在病床上。

“谢谢。”许知婳轻声说。

“没事。”他低头回应，两人距离很近。

“咳——”

许知婳坐直了身体，陈聿年也退到了一旁。

“鞋子先脱了。”

“好。”一碰到伤口就疼得她龇牙咧嘴，许知婳俯下身，艰难地将鞋子脱下。

再抬头时，身旁站着的人已经不见了，她怔怔地看着门口，第一次觉得自己孤零零的。

回过神时，她对上了校医揶揄的目光，“你们俩在处对象？”

许知婳脸一阵红一阵白，迅速地摇了摇头，“才不是。”

校医不置可否，看他们俩这状态，迟早会是的。以她过来人的目光，他们见了彼此就像被吸了魂似的，视线怎么挪都挪不开，就这样还能清清白白吗？怎么可能！

“先消消毒，可能会有点痛哦。”脑子在想事，手也没停歇。校医马上调整好了状态，专注地给许知婳处理伤口。

许知婳淡淡嗯了声，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身冷汗过后，伤口终于包扎好了，许知婳坐在病床上，看着包成馒头似的脚趾，忧心怎么回去。

门口的光源突然被挡住，许知婳抬头看去，原本消失了的陈聿年又重新出现在校医务室，手上还拎着一袋东西。

许知婳看他一步步地朝她走近，光线忽明忽暗，连带着她的心跳也起起伏伏。

他在她身前停住，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双崭新的浅蓝色拖鞋，颜色和她书包挂件一摸一样。

“你刚刚出去是去给我买拖鞋啦？”许知婳看着他，语气活跃了很多。

“嗯。”陈聿年低下头，耳尖微红。

“谢谢。”许知婳笑了笑，抬脚穿上了拖鞋。

不大不小，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