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这件事影响孩子考试吧。”
以林倦归的成绩考个省状元完全不是问题,更何况这次事件他又不是那个主动挑事的人。。
樊美仪急促地呼吸着,林倦归发现她的表情很复杂,不像是失望,而是恼羞成怒后的气急败坏。
为什么?他保护自己还有错吗?
林倦归无法理解。
高考前夕,樊美仪的身体检查报告被寻找身份证的林倦归无意翻到,他颤抖着跪在地上,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樊美仪回家的时候看见林倦归面如死灰的样子就明白他什么都知道了。
“女人病,死不了的,你好好考试,别为妈妈操心。”
林倦归眼圈发红,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却还是抿着唇下定决心说:“我一定会拿到省里和市里的奖金,我要给你治病,你别再上班了,在家里好好养病,行吗?”
樊美仪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点了头。
高考那一战林倦归打得很漂亮,他如愿拿到了奖金,市里甚至还分给了他一套八十平米的电梯房。
林倦归把房子卖掉,带樊美仪去了国内治妇科病最好的医院。
在了解完樊美仪的病情之后,林倦归深吸一口气说:“不管要花多少钱,我都要她活着,活着就行。”
他能在学习上融会贯通,其他事情肯定也不差的。
从大一开始林倦归就在打工,他肩上扛着这样一份责任,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懈。
可樊美仪还是走了。
她甚至笑着对林倦归说:“这辈子能和你成为母子,我很幸福,抱歉拖累了你那么久,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以后……好好活下去,我会,一直看着你,祝福你的……”
当时林倦归还以为樊美仪只是单纯的感慨而已,但现在他完全明白了。
随着时间的沉淀,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被林倦归拉出来细细琢磨。
他从小就被樊美仪教着要退让,要忍耐,不管别人对他做什么都不能反击,因为她没有那个能力去帮林倦归解决问题。
可是在樊美仪去世后,林倦归没有任何牵挂地往前冲,反倒被他闯出一条路来。
樊美仪的教育是对是错林倦归无法评判,反正他就是这种性格,在接受自我之后反倒对过去没那么在乎了。
林倦归看着石碑上的“有缘人”三个字,轻轻抬手抚摸着。
“想必各位来之前都做过心理建设,如果不是所谓有缘人,怕是会变成这颗星球的养料,不想丧命的可以立马离开,要是你们愿意相信我,或许我的办法能解开眼前的难题。”
林倦归话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穆彰更是在旁边皱着眉,“你别乱来。”
“你怕什么?”林倦归笑得很张扬,眼里是对即将到来的真相的狂热与渴望。
他来到石像身侧,用手触碰着空气层层叠叠的波纹,突然开口吟唱了一长串樊美仪教过他的方言歌谣。
当时林倦归问樊美仪这首歌唱的是什么,樊美仪笑容收敛几分,她抬头遥望着天空说:“在唱原本能远离世俗喧闹,却被拉进尘嚣无法脱身的蝉。”
歌谣的音调婉转缱绻,配合着林倦归空灵的声音显得眼前的一切愈发诡异幽远。
戎锐能感觉到林倦归不是在开玩笑,转身提醒身边的勘探师集中精神,不可掉以轻心。
随着林倦归的吟唱,不知从哪儿传来碎裂的声音,石像的脸部一点点儿崩开,围着的人赶紧退散,只有林倦归还站在原地。
石像彻底崩塌的时候,一只银色的蝉从永生花围着的石堆里飞了出来,落在林倦归抬起的手上。
林倦归看着那只蝉,突然笑了笑。
“金雷千道,众神嗔视,留下一只轮回转世的蝉。告诉我你的过往,你的秘密,你能给我的一切答案!”
银蝉振翅高飞之际,周围震裂破碎,眼前的一切像是碎掉的镜子,裂痕蜿蜒曲折,随着轻荡的风铃声诱人沉睡。
林倦归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双眼,他感觉脚下失去了支点,整个人都在向下坠落,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林倦归终于苏醒,他趴在地上撑着身子站起来,环视着周围。
林倦归所在的地方悬于峭壁之上,以他为中心往外延伸着无数吊桥,群山环抱,雾气缭绕,看不见尽头。
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枝叶间透下几缕斑驳的光,给人的感觉不是暖意,而是阴气森森的寒冽。
他眼前是一座神殿,外表看起来破败不堪,灰蒙蒙的样子,被碎裂倒塌的石柱环绕,屋脊上装饰的脊兽目不转睛盯着他,给这座神殿增添了一抹庄严感。
“你在吗?”
林倦归叫的自然是[林倦归],他已经好久没冒泡了,这种身边没有一个人的时候林倦归还是挺希望[林倦归]能突然窜出来陪陪他的。
可是没有一点儿回应。
自从[林倦归]知道P-L79可能是穆彰故意给林家下的饵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像是自闭了,需要消化一段时间。
林倦归叹了一口气,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装束和之前不一样。
这会儿的林倦归双足裸露在外,甚至能看见脚腕上的青筋。
他身上流淌着玉石般的金色暗纹,整个人穿得很凉快,像是裹了一层轻薄的布,根本遮掩不了什么。
再抬头的时候原本潦倒破败的神殿变得金碧辉煌起来,林倦归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突然面前前一道白光袭来,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坐在了神殿中央。
有个魁梧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堵在神殿门口,他们怒视着男人又愤恨地看着林倦归。
“族长!他必须死!”
“他本来就是用来维持圣物能力的祭品!是他引诱了您!”
“您不能被他蛊惑啊!”
林倦归看见自己摇晃着腿,单手撑在神台上,漫不经心地吃着摆在旁边的果盘。
背对着他的男人语气很坚定,用刀尖指着已经死在他脚下的人,声音冷峻凌厉:“我说过了,如果一族的繁盛需要以人命作为代价,我会把你们的血通通洒在那面镜子上!”
又是一片血光,神殿内外彻底安静下来。
林倦归觉得很无趣,他用脚把祭台上的野果踢到地上,听见动静的男人回头,弯下腰把果子捡起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林倦归对他招了招手,他乖乖上前走到林倦归面前,像是不想让林倦归沾到他身上的血渍,刻意保持了距离。
“不用怕,他们很快就会屈服的,从古至今不外如是。”
林倦归触碰着男人的脸,脏污的血渍随着他指尖的动作消散,化成细碎的金粉。
男人笑得很愉悦,他俯身上前,用唇厮磨林倦归的耳垂,布满厚茧的手握住雪白细腻的小腿,轻轻一掐,金纹之上遍布红痕。
云翳蔽日,白昼褪色,斑驳的湿痕,恣肆的泪花,交织在倾倒的神台之上。
年轻的男人眼中充斥着狂热,他为身下之人痴迷沉沦。
所有疯狂皆源自于他自己,他是被各种束缚,矛盾,荒诞的东西和不合逻辑的事物交织出来的生命。
克制不了就放任吧,他心甘情愿成为亵神的狂徒。
林倦归能行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又变回了那套黑色作战服,而他还站在刚刚爬起来的地方。
只是此时自己耳根绯红一片,不用手摸都能感受到烫意。
不知为什么,男人的脸在他眼里始终笼罩着一层雾,就连声音都有些扭曲,只是他的背影和与自己接触时的小动作都让林倦归有种食髓知味的熟悉感。
“你不引以为耻,倒反以为荣吗?”
樊美仪的声音突然从四周传来,林倦归仰头看着天,脸上并无任何疑惑与畏惧,“我该叫你什么?”
对林倦归来说樊美仪早就死翘翘了,他曾经所在的世界还没有那么强的科技能让人起死回生,所以这会儿出现的樊美仪到底是谁还有待商榷。
等四周只剩风声,林倦归面前突然出现一道半透明人影,和[林倦归]给人的感觉很像。
见林倦归还是没有任何意外,樊美仪抬起那张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脸,对林倦归笑了笑说:“我是巴达族的祭司,你以前总叫我妈妈的,忘了吗?”
林倦归轻笑,“没忘,但那些都是彻头彻尾的骗局,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和我解释解释吗?”
樊美仪脸色微变,她无法否认林倦归所说的骗局二字,等稍微缓过来一点儿,她说要带着林倦归逛逛这里。
“还记得以前我教你唱的那首歌谣里提到的蝉吗?”
“嗯。”
“巴达族的最后一任族长为了那只蝉,屠戮众生,鲜血满地,将这颗星球变为废墟,所有人的灵魂都禁锢于此,而起因,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
林倦归没去看樊美仪,路边色彩斑斓的奇花异草和遮天蔽日的毒藤怪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想通过这些拥有一些熟悉感,可怎么都想不起来,脑海中完全没有的记忆是无法凭空捏造的。
林倦归回过头,说自己什么都猜不到。
“既然是故事会时间,那就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如果不是有求于我,你不会做那么多事情,所以不要说废话,不要卖关子,你知道我能看破你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