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

池小序心说，真敷衍。

但转念一想，贺新亭都开口了，应该.......挺给面子了吧，他随意地关掉直播屏幕，上面的一些发言池小序已经不想看了.......他的流量密码真的很猎奇。

猎奇到不敢看........

他敢说，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种流量密码，但是像贺新亭这样的仅此一个，没有更多了，这种少见的东西还真叫池小序给碰到了，运气吧......运气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弹幕总是说池小序是幸运的，因为成为主播后，他莫名其妙地就被带进了白塔——这个很多主播挤破了脑袋都进不去的地方。

但池小序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可以这样说。

从熟悉的地方脱离，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成为主播本身就是一种不幸。

他从源头上就是不幸运的.......

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啊.......池小序通通不这么觉得，他心里就一个想法，自己这命真够差的。

啥时候别莫名其妙地被这个坏运气给晦气死.......

长时间不活动，池小序的腿都有点麻了。

他不得不从贺新亭手臂间挣脱下来，跳到地上后，池小序蹬了蹬腿，把背脊弓成一座小桥，伸了个懒腰，又假装瘸着腿往前蹦了几步，玩够了，池小序往另一边走去。

刚才走出两步，池小序被一道声音叫住。

是贺新亭，那声音挺好认的，毕竟这么凉飕飕的声音可不多，贺新亭算是这少数人中的其中之一。

池小序回头：“老大，我得回去继续看藏书馆啊。”

鬼才想回去，池小序在心里吐槽。

那地方总是带着一种阴森森的气氛，半夜睡觉都睡不好，三天终究还是三天，对于贺新亭这种原则性极强的人来说，池小序一天都跑不掉，别说三天了。

在贺新亭开口之前，池小序打算自己老老实实滚回去。

不远处，贺新亭看向池小序的目光终于带了一点别的情绪.......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那张冷冰冰的嘴终于开口了：“人都死了，舍不得走？”

呃........虽然........冰块说话的确是不太好听。

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叫池小序没有必要再去那个地方，那已经是一个充斥了死亡的地方。

池小序得到了应允，装也不装，心花怒放地朝着贺新亭的方向跑去，猫跳得本来就高，一蹬脚就扑到了贺新亭手臂上挂着。

此时的猫无比谄媚，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冰块温暖的手背。

弹幕什么样，池小序懒得看。

冥星币没赚够，就让流量慢慢发酵。

池小序小心地看着四周，这是去往公寓的方向啊。

那天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但经过几天的心理建设，池小序脸皮变厚了，觉得几天前那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所以你叫我去藏书馆的目的还真是盯人啊？”池小序问。

安静。

非常安静，被问话的人显然并不想理他。

“........”池小序补了一句，“老大？”

良久，贺新亭纡尊降贵地垂下头看了他一眼，非常敷衍地回答：“嗯。”

“奇怪。”池小序嘟囔，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他身上除了有一个装着定位器的小项圈之外，什么也没有，也没有摄像头啊，这时，项圈上的定位器闪了闪光，池小序了然。

老天啊。

池小序把不尊重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一言难尽地抬头，拿爪子拨了拨红色摄像头。

感情这不是个定位器啊.......是个摄像头.......他被骗了........真无聊。

但池小序还是好奇：“摄像头的录像投在哪里啊？老大。”

........

再一次被无视，池小序殷切地抬起了头，眼巴巴地看着贺新亭。

很好，冰块看下来了，池小序终于等到了回答：“我的眼睛里。”

事实证明，要从冰块嘴里撬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冰块总是硬梆梆的。

池小序拼尽全力都只能从那张嘴里撬出来两三句话，稀稀疏疏的，有时候甚至不能连成一句完整的话。

结合这些天池小序对贺新亭的了解，这人最常说的就是：嗯，哼，好，对，可以........

按照池小序以前的想法：无趣，无趣，太无趣了。

但是现在，池小序反倒觉得从那张不愿意开口的嘴里撬出一些句子反倒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即使贺新亭的回答很多次都叫自己不满意.......

贺新亭的脸藏在树落下来的阴影里，忽明忽暗，池小序多次看不清楚，干脆放弃了，他安静地趴着，感受着背上的绒毛被一双手慢慢理顺。

半晌后，池小序终于放任自己睡过去了。

半夜，池小序终于想起来上次做的那个鸡飞狗跳的梦是什么了，因为他又梦到了........

要说鸡飞狗跳，那的确是鸡飞狗跳。

池小序梦到自己被一个陌生的变异体一口吞了，他一怒之下破开了变异体的肚子，爬出来之后发现世界大变样........

所有的人.......都不是人。

“........”池小序睁开眼睛，趴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脑子被刚才的梦闷得有点懵懂。

半晌后，池小序终于缓过神来。

站起来，四周望了一眼，发现脚下是一件贺新亭的衣服，旁边是枕头，贺新亭的床上空空如也，被子叠的工工整整，不知道这人已经走了多久了。

窗户紧紧关闭着，池小序从床上跳下来，两三步跑到书桌前，跳上去，顺着窗户往外看去，好大一片雾。

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一片迷蒙的雾气里，不知道这是不是雾，应该不是。

良久，池小序安安静静地蹲在桌上，直播间的人数稳稳的在7000上下，这是很少见的情况，特别是在池小序睡了一觉醒来的情况下。

弹幕呈现出一副安宁和谐的状态了，前几天几个像炮仗一样咋呼的观众已经恢复了宁静。

池小序总觉得已经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留住观众了。

这个想法刚才落下，直播间突然下降了一千人........就跟知道池小序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无语许久，池小序心里平衡下来。

只要流量密码还在，池小序还愁没有大把的流量吗？不会。

这时，弹幕上闪出来一道鲜红色的提示条：

【主播主播，作为白塔的一份子，第一份任务已为您派发啦~】

“.......”池小序拿爪子刨开门。

屋里安安静静，除了池小序，没有别的生物，贺新亭应该很早就走了吧，本就没有多少温度的屋里更凉了。

池小序翻了点吃的出来，苦兮兮的嚼了几下，难吃。

弹幕调侃：

【猫，没了贺新亭，吃饭都不香了？我记得前几天你吃得挺香的啊。】

“？”池小序猛然醒悟，一种十分不对劲的感觉从心口一直上升到脑门儿，愣神了片刻，池小序饱了，“因为你们想的是不对劲的东西，所以你们觉得我不对劲。”

【狡辩。】

【狡辩。】

【狡辩。】

【狡辩。】

........

“........”看着刷屏的狡辩，池小序无言以对，他不认同上面的说法，但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兴致缺缺，池小序干啥都觉得没劲儿。

良久之后，池小序才终于想起了被自己晾在一边的任务提示，他随意地扫了一眼，问：“什么任务？”

被晾了很久的小七没脾气似的：

【收城任务，限您在十天内完成荒沙城的收城任务。】

“十天？”池小序目瞪口呆。

【对！】

“我一个人？”池小序更加疑惑。

【对！】

面对明显在敷衍自己的电子ai ，池小序慢慢地没脾气了，沉默许久，池小序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恰好也是他实现自己自立根生梦想的第一步。

其实他也好奇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完成一座城的收城任务能够增长多少直播等级。

按照雪城收城增长10级的速度来看，池小序可能真的一辈子都没法达到1000级。

这个世界猫的寿命是未知的。

池小序想：不知道灵猫和普通猫有什么不同。

【很大不同。】

小七说，ai的声音里好像多了点情绪。

【变异体本质上上也是人。】

好荒谬的说法。

变异体也是人。

说到这里，池小序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过很快，池小序把这个念头甩了出去，0%的概率，不要胡思乱想了。

他少有的沉默了，之前一空下来就喜欢和弹幕一起bb的嘴也闭了起来，他出了门，顺着一尘不染的楼道一路跑下去，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大街，又冒出一个疑问：这座城里的普通人呢？

好奇怪.......

念在这不是自己该考虑的问题，池小序没有多想。

只是刚才跑下楼的池小序有点迷茫地看了一眼空旷的街道，干燥的墙角有点开裂，青苔因为久不见雨而脱落，变成了一地的碎屑。

所以该去哪儿啊.......

荒沙城.......

池小序戳了戳正打算退下去的小七：“请问导个航多少钱？”

【荒沙城不好找，起码.......五百冥星币。】

“你这也太坑了，白塔给我的权力能让我顺利砍掉一半的价格吗？”池小序有点唾弃地对狮子大开口的小七说，贯彻自己将砍价落实到底的观念。

【不商量，不砍价，也不接受一切白塔内部人员的调解和威胁。】

小七的语气稍微比之前硬气了一点，末了，又补了一句：

【特别是贺新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