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悬在半空,夏夜的风呼呼地吹了许久,路边的树木灌丛也掺和几许而沙沙作响。
他们行了大半路,漫天烟雾扑面而来,由稀到密,由远及近。
前方就是群山寨了,他们要想过去,就必须从十几米宽的寨门口路过而不被发现或不被抓到——前些时候赵洵点燃寨中仓库明显是个明智的决定——他们刚好可以借着烟雾混过去。
但事实上,想要毫不费力地蒙混过关是很难的,毕竟那群土匪也不是什么整天只会吃和傻笑的傻大个。
他们商量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过去两人探探路,这不,赵洵和一个车夫就被派过去了。
他们走到远离寨门口的一边,小心翼翼地穿过去,所幸两人都没什么事。但烟雾越来越稀薄,不久便会见明,再不过去或许四面受敌。
赵洵捡起一块石子,拼了命了往对面扔去,只希望自家公子能瞧见,带了人过来,众人一起逃离这是非之地。
好在众人都很敏捷,眼睛又灵,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感受得到。故而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大步大步、不出声响地进入稀薄的烟雾中。
恰在此时,寨中突然响起一人的狂叫,“寨主,那里有几个黑影!”
王傲惊喜地大喊,“哈!果然来了!弟兄们,活捉他们!!”
众人撒腿就跑。
严靖泽一手抱着游廷尹,一手拉着游少卿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岂料中途听见一声“拉网拉网”,麻绳网破土而出,游少卿甩开他的手,大喊,“跑!”
游廷尹是完全醒了,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触碰游少卿,却被严靖泽牵了回来,同赵洵和一个马车夫跑向了别处。
跑远了时,他们来到一个较为隐蔽的洞口,在里头生了火。游廷尹坐在严靖泽怀里害怕地开口问,“严哥哥,哥哥怎么了?他怎么不和我们一道来,他要去干嘛?”
严靖泽揉了一下游廷尹的头发,安慰道:“你哥哥好着呢,只是去找些吃的,很快就回来了。”
游廷尹:“真的吗?”
严靖泽勉强微笑,“真的,你困了,睡觉吧,等明日醒了哥哥就回来了。”
游廷尹微微撇嘴,虽很不开心,还是应下了,“好,尹儿听严哥哥的,睡觉。”
他闭上眼睛,等着严靖泽和赵洵后期的谈话。
果不其然,过了得有一盏茶的工夫,严靖泽终于有了动静——他起身走向赵洵,小心翼翼地将游廷尹放到赵洵怀里,开口道:“你看好他,本王去探探。”
赵洵抱着游廷尹,第一次叫住了他,“王爷还是留下,让我去看吧。”
车夫也开口道:“王爷,让属下去吧。”
严靖泽当即反对,“不行,你们留在这里,看好尹儿,本王去。”他态度十分坚决,不容让人口语,“这是本王的命令。”
两人只好应下,游廷尹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严哥哥和尹儿拉钩,明天一定带着哥哥回来。”
严靖泽微怔,笑着开口,“好,严哥哥答应尹儿。”
一大一小的小拇指钩在一起,拇指相印,“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严靖泽微笑着看他,“一言为定,不反悔。”
另一边的游少卿和何喻究还有一个车夫都被压进了柴房绑着手脚,嘴也被塞了布,说不了一点话。
游少卿环视一周,借着微弱的月光与明眼看清了周围的干木柴和干稻草——这是一间黑暗无灯的小柴房,仅看得见房顶上一小窗口黯淡的月光打在满是灰尘的地面——又脏、又闷、又暗。
游少卿瞥一眼门口,转头便见何喻究躺下,那车夫则靠近何喻究在他脚踝处摸索,摸着摸着掏出一把匕首,双手艰难地攥起在何喻究身后绑着双手的绳子上来来回回地割。
正当大功告成之际,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人被迫停下手上动作。此时,一个拿着火把的男子进门来,用火把靠近他们三人照了照,最后又转身关上门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车夫继续给何喻究割绳子,等到彻底完工时,何喻究立刻将堵住两人嘴巴的布给拿了出来,而后拿着匕首给自己割了双脚上束缚着的绳子。
何喻究忙这忙那,三人身上的绳子可算是断了个干净。
游少卿甩了甩有些麻意的双手双脚,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了看,发现外头土匪众多,都围在距离柴房不过几米之远的大门口,持着大刀的架势似乎要干仗。至于柴房门口,有几个人他就不得而知了,但总归应该不会超过五个人。
这倒被游少卿猜对了——那群土匪围在大门口,是因着一个人的自投罗网。只不过他未曾想到,这个自投罗网之人,先前还十分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