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春风拂过窗口,丝丝暖意触肌贴肤。橙黄的圆阳斜挂在高空,片片薄雾缓慢靠近笼罩,天边逐渐出了五颜六色。
游少卿背对着窗口,鬓角的青丝向前起起,风力一减又落落。他看着严靖泽,平淡出口,“王爷,有一位大人日薄于西山,不日将伏罪,就在这京城之中。”他故意停顿一下,嘴角擒着一丝笑意,问严靖泽,道:“您可知道?”
严靖泽沉默片刻,点头,“嗯,知道。”他抬起头,看着游少卿,“但是我对他并不了解,我只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其余的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游少卿继续道:“王爷,这本书里,每一个人犯的事可都是死罪,您不检举揭发,反倒蛊惑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严靖泽无奈道:“我说出来恐怕你也不信,你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游少卿摇头,“王爷说的未免太过简单。欺君大罪,如何可一语带过?”
严靖泽眉目舒展,微微一笑,“你担心我?”
游少卿微微抿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随后继续道:“您怂恿他们犯事,以此来要挟他们为您办事,若是他们没在规定日期内完成您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就会死,无论以何种方式。”
游少卿看着严靖泽假装有些懵懂的双眼,补充道:“而这些任务其实都是同一……”
游少卿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赵洵的声音,“谁在那里!出来!”
游少卿立刻转过头去看紧闭的门,下一刻将要起身,严靖泽一掌击在他脖颈后处,他整个人便无意识地要倒下,严靖泽赶忙拥住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此时门外的赵洵撒腿就要追上去,何喻究拦住他,“人指定是追不上的,还是先看好你家公子罢。”
赵洵思索一番,觉得何喻究说的在理,与其自己去追人,还不如看好自家公子,以免被人欺负,保不准这还是一出调虎离山计。
想到调虎离山,赵洵猛地看了何喻究一眼,又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心道过了许久房门也没开,该不是真的出事了……
想罢,他不顾何喻究阻拦,一脚踢开房门,见游少卿躺在严靖泽怀中,双眼即刻瞪大,杀意霎时袭来,“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
严靖泽淡淡回道:“他只是酒喝多了,晕过去了,躺在我怀里休息一会儿罢了。”
赵洵:“胡说八道!我家公子喝酒从来不超过三杯!况且这酒和杯子都好好地摆着,如何就说我家公子喝酒了!分明就是你图谋不轨!!”他说着拔剑就要冲上去。
严靖泽看了何喻究一眼,何喻究当即一掌击在赵洵脖颈后处,随后扶住倾倒的赵洵,关了门并将人抱到榻上后,转身问严靖泽,“王爷,来人是陛下,我们该如何?”
严靖泽笑着,在昏睡的游少卿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随后道:“交趾将要打过来,我们也该回府了。”
他盯着怀里游少卿清秀俊美的脸庞,手忍不住抚上,一丝笑意自唇角泛起,越来越深。
此时跑出酒楼的季贞和周盛,坐上马车就向皇宫行进了。
马车上,季贞还在责怪周盛不等自己反应就将自己带走,还没来得及好好盘查严靖泽究竟背着自己对游少卿做什么。
周盛虽请罪,却仍然劝道:“陛下,人多眼杂,若是误伤了您,一条人命不够。”
季贞不爽地捶了一下坐垫,盯着地面,“严行之,你最好意不在此!”
马车到达皇宫时,太阳已在山边,周遭是橙黄粉的晚霞。
季贞回到寝宫,用完晚膳不久,有人匆匆来报,说是西南边境大批交趾人强行入境,欲再挑起战事。
季贞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猛地砸到地上,“给脸还不要脸了!谈和队尚且未到达又挑起事端,真当我大盛好欺负是吧!?”
“周盛!”季贞大喊道。
周盛行礼,听季贞吩咐,“速传定王!”
一刻钟过后,严靖泽到来,见季贞如此,心里暗爽,表面故作疑惑,“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季贞不多说下午在酒楼一事,只道:“朕命你即刻传书卫乔宁,让他先领着人去杀了那群惹事的交趾人!”
严靖泽只应道:“是!”
季贞继续说道:“朕准你明日不必早朝,破晓之际返程广州府,若是交趾再来犯,便灭了他们的国!”
严靖泽即刻接命,“臣谨遵圣意!”
他回了房间后,吩咐下人备好马匹,自己又收拾了要带走的东西。只待明日破晓,驾马南去。
黑夜过得总是快些,睡一觉天便亮了。严靖泽没赖床,梳洗完毕饭也没吃,就和另外一个披着何喻究脸皮的人骑着马迅速地往宫外赶去。
而宫内大殿上,季贞高坐堂上。
他眼观朝堂,没看见游少卿,开口问道:“国舅因何没来?”
众人摇头。此时几年前和游少卿一同高中进士的状元王胥生出列,行礼道:“陛下,今早在殿外时也未曾见到游大人。”
季贞问游浮园,“国丈,昨日国舅可歇在你府上?”
游浮园:“回陛下,未曾。不过犬子昨日倒是命人给臣和臣的内人送了补气养血的补品来。”
季贞疑惑,问道:“何时送去的?”
游浮园:“酉时过后。”
季贞思索一番无言。
突然李以维出列道:“陛下,定王殿下今日也未在朝上啊。”
说到严靖泽,季贞就来气,他想昨日他偷偷去一仙酒楼还未窥探到严靖泽和游少卿在做什么就被发现了,还急忙忙的坐着马车回了宫时,登时怒意冲天。他忍着怒火,一字一句地回道:“昨日有人来报,我国西南边境正在受交趾人的侵扰,朕已然命定王回广州府派兵镇守了。”
李以维思考一会儿,又道:“陛下,恕臣直言,您不该擅自放走交趾公主,她可以作为筹码,帮助我朝吞并交趾。”
季贞顿时恼火,起身甩袖,“够了,别再说了!”
朝野霎时寂静无声。
季贞站着看了群臣一会儿,而后坐下沉吟,道严行之可没这个胆子敢绑架朝廷官员,游少卿该不是生病了吧?他怀着担心的心理问游浮园,“国丈,国舅身体可有些问题?”
游浮园如实回答,“犬子少时生过一场病,烧了四日才退下去。”
季贞紧张地问,“该不是复发了?”
游浮园刚想说话,李以维也刚想插嘴,季贞就吩咐人带着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前往游府,为游少卿诊治。可他浑然不知,此时的游少卿已然和严靖泽坐在了一辆马车上,以适当的速度前往广州府。
而另一辆跟在后头前行的马车上,则坐着何喻究和赵洵,还有一个几岁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