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位杀神啊?”
安荣情不自禁地感叹声,惊醒了陷入震惊的华书。
她掐着自己的胳膊用力吞了一下口水。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她真不应该把太子怼回去,她就应该让公孙敬声跟着来,让那整日里用鼻孔看人,动不动就摆架子耍威风的纨绔之徒跟过来,就站在这里,好好看看别人在战场上是何等英姿,别人指挥战阵英勇杀敌是什么气魄,看他以后还好不好意思在那坐井观天自以为是!
内心暗爽了一下,华书再次聚精会神的转向战场。
两军对垒,战力相差又不是特别大的情况下,往往要看哪一方的军心更稳,哪一方的气势更足,哪一方的决心更定!
雁守疆惊天一招瞬间把己方的气势拉到了顶点,数名重骑兵迅速破阵,将匈奴杀了个对穿,几个对冲匈奴骑兵瞬间溃散,除了一时疏忽留了一道口子,被三百余名骑兵冲逃出去外,其余匈奴被尽数包围。
歼灭,只是时间问题。
华书站在丘陵之上跃跃欲试的搭弓,想要试试能不能射杀一个。
柘木长弓随着她激荡的心情在指尖压力下被挽成半月状,雪白的尾羽借着弓弦之力震颤而出,掠过丘陵之巅的风,越过飞扬而起的黄沙,飞过大汉骑兵的头顶直冲匈奴残兵的后背而去——
华书有些得意的挑起一边眉毛,她有预感,这一箭绝不走空……
绝不走空!!!她自认为绝不走空的一箭!!!
只见!这一箭正自雁守疆头顶掠过,他好似福临心至一般抬头,足下一蹬飞掠而起一把擒住这一箭,藏在轻甲之下劲瘦的腰身自半空种灵巧扭转,那一枪贯穿四敌的手,握紧这支箭猛地掷出,直冲来处而去。
“公主!”
这一箭来的太快了,快到安荣根本反应不及,他一声怒吼扑上去想要把华书推开。
而华书则被这意外的一箭惊地浑身僵硬,被钉在原地一般无力躲避。
‘嗖!’的一声自耳畔响起,那没来得及躲开的一箭,堪堪擦着她的发梢飞过。
安荣迅速把华书挡在身后,戒备的看向四方。下一刻,十数名燧卒涌上丘陵,将两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华书惊魂未定地眨了眨眼,她看了看丘陵之下仍在大战的骑兵以及前方的烽燧……
她可真是高估了自己的隐蔽能力,低估了这些兵将的侦察能力。
她自包围圈的间隙向下看去,那个人,轻巧地落回马上,长枪一挥再次击杀一个匈奴。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却从他杀敌间隙的侧首中,感受了一丝幽微的嗤笑。
华书:“……”
前一刻对这人的满腔敬佩在此刻全都化为了羞恼,她直觉自己应该愤怒发脾气,甚至要是放在长安她已经这么干了,可此刻那种微妙的惹麻烦的感觉,让她无言以对如鲠在喉。
燧卒屯长孙敞:“尔等何人?军籍还是田卒?可有符传文书?缘何暗中窥伺意图偷袭?”
看着围在四周的真刀实枪,华书老老实实地扔掉武器,举起双手:“都不是,我乃雁将军的客人,借住归义侯府,跟随斥候军路军侯来此……”
她话刚到此处,孙敞却冷哼一声打断道:“满口谎话!路军侯根本不在此处!”
华书心中立即一惊,路风耀点兵出城,自己是亲眼看着的,虽半路跟丢了人,可他率骑兵出发,不来此处驰援,还能去了何处?
还有华景,华景可还跟着路风耀呢!
然而士兵们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见她不语当即就要将两人拿下。
华书先是被弓箭相胁,此时竟又要被俘受辱,安荣哪里肯忍?他眉头一竖探身捡回武器,动作之迅捷惊得众燧卒迅速围拢,长矛或翻转或横扫或前刺,形成一道严密的战阵,直冲安荣而去。
“安荣!”华书连忙喝止,“不许擅动!”
安荣闻言虽心有不甘,却也快速的将攻击动作回收,燧卒的围攻也顺势停止,唯有数柄长矛上下左右交错穿插将安荣限制在原地,擅动一寸便会血溅当场。
华书见状下巴一抬,拿着环首刀横在她身前的燧卒被她视线扫过,禁不住脊背一紧,后缩两寸。
华书顺势前行冲着孙敞道:“诸位不必过于紧张,在下孟疏,借居归义侯府,今日刚到武威,纵然路军侯不在此处,也可战后确认。”
孙敞神色微敛,他挥了下手,围困安荣的人才退后些许,安荣忙退回华书身侧。
华书再度不由自主地往战场看去,有些愤愤地往下一指:“那是谁?”
孙敞嗤笑一声:“你不是我们将军的客人吗?怎么连人都不认得就敢出来扯谎了?”
华书一愣,视线顺着自己的手指向下看去。
那就是,雁守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