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天地悠悠旋转了好一会儿，视野终于恢复了清晰。
他躺在一张大床上，周围的场景他也算熟悉。
地下室。
顾忧叹了口气，突然有点麻木了。
为什么被锁的总是他。
顾忧动了动身子，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许记析的药应该只是把他迷晕。
那个由他亲手刻字的皮质项圈已经扣在了他的脖子上，连着一条长长的锁链。
顾忧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回去。
“主银你又躺平了吗。”系统也平静地问。
顾忧释然地笑了一声，“这可能就是命吧，不挣扎了。”
系统哭了一声，“不要啊主银……”
顾忧还躺着摆烂，听到了有人下楼来的声响。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顾忧盯着天花板没反应。
许记析下了楼，先是在小客厅那停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摆放什么东西，随后就走了过来。
“你醒了？”许记析惊喜地看着他，坐在了床边。
顾忧看了他一眼，“你现在都干了什么？”
许记析冲他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反而说：“饭好了顾哥，来吃吧。”
顾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自己下了床。
许记析显然对他这熟练的操作有些诧异，跟着他走着，他自己坐在了沙发上。
顾忧扯了扯脖子上的锁链，看了看桌子上摆放好的饭菜，“阿姨做的？”
许记析跪在了地毯上，认真地歪头看着顾忧，像是在努力研究他的情绪，不解地问：“顾哥你没事吧？”
顾忧淡淡看他一眼，“你想我出什么事？一觉醒来发现被你囚禁在地下室了，开始寻死觅活？还是绝食以表决心？”
许记析小有兴趣地笑了起来，“你知道这里是地下室。”
顾忧顿了一下，拿起筷子自己吃饭了，“我有点饿，先吃了。”
许记析挪到了他面前，跪直身看着他，“顾哥你下午去见了谁？”
顾忧手都要抖了，但还是维持着稳如老狗的表面，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我真的要疯了。”顾忧内心和系统哭，“他为什么这么聪明……”
系统：“确实具备了一些npc不配拥有的技能点，但我们无权干涉或更改。”
许记析扶住了他的膝盖，下巴搭在了手背上，像一只小狗一样望着他，“顾哥，又不和我说话了？”
顾忧不得已放下了筷子，“你想听什么？我的一切不都已经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吗？”
“并不是一切。”许记析乖巧地说，“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顾哥。”
顾忧抗拒地摇了摇头，“这句话现在已经不好用了。”
许记析又有点失落了，“你在生我的气？”
顾忧有点无语，“你都把我锁起来了，我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许记析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解开了他脖子上的锁扣。
皮质的颈圈只在连接处安装了一个小巧的指纹锁，许记析打开后就把它丢在一边了。
顾忧脖子一空，怔愣地看向了他。
许记析坐在了他旁边，“解开了，别生气了。”
顾忧越来越看不懂他了，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许记析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吃饭吧，现在你是自由的。”
顾忧直觉觉得这事不简单，许记析太容易给他惊喜了。
“饭菜里下毒了？”顾忧问。
许记析无语地笑了一声，“哪来那么多毒，正常饭菜。”
顾忧更疑惑了，“那你把我锁起来就是为了再亲自给我解开？”
许记析揉了揉他的脑袋，“并不是哦顾哥。只有我在时你是自由的，我离开时你还是要戴上的。”
顾忧：“我要报警。”
许记析笑了笑：“你的所有电子设备我都收好了。”
顾忧冲系统说：“我要报警！”
系统的电子音和许记析温柔的嗓音一下重合了：“这里没有信号。”
顾忧震惊又震怒地看着许记析，无能为力地握紧了拳头。
许记析还是笑着摸他的脑袋，“吃饭吧顾哥。”
顾忧深吸一口气，求死不能地笑了笑，“开心，要不我自杀咱们重来吧？”
系统叮了一声，“这边不建议消极处理。”
顾忧含泪吃着饭，“那怎么办，我失去人身自由了……小疯也肯定联系不上我了……”
系统还没说话，许记析先开口说了：“但是考虑到顾哥的身份，我会给你一台用来处理工作的电脑，你每天可以在电脑上办公。”
顾忧嚼着饭菜，看了他一眼，“不怕我报警吗，你这是非法囚禁。”
“你这台电脑除了处理工作什么都做不了。”许记析笑了笑，“你把需要看的文件都看了、需要做的事都写好，自然会有人在外面替你做一切。”
“我靠，我堂堂一个总裁，被架空了？！”顾忧气的摔了筷子，“你真想看我绝食？”
许记析又帮他把筷子捡起来，“这些都是暂时的，你别生气，好好吃饭。”
顾忧愤怒地看着他，“我不答应，你觉得你通过这种强制性的手段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我想要的真的不多。”许记析见他怎么也不肯接筷子，自己拿起了旁边的勺子，搅了搅手边的一碗南瓜粥，“你爱上我的时候，我会恢复你的自由。”
顾忧气笑了，“我的自由凭什么要你给？放我出去。”
“因为我的爱也只能你给。”许记析摇了摇头，舀了一勺南瓜粥送到他的嘴边，“别闹了，吃饭。”
顾忧瞪着他，绝不张口。
许记析和他对瞪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掐住了他的下巴，俯身便压过来。
顾忧下意识往后缩，但被许记析掐开了嘴，疼的眼泪都快下来时，一口香甜温热的粥被塞进了嘴里。
“呜……”顾忧挣扎着，许记析却按住他的嘴强迫他咽下去。
顾忧一下喝呛了，剧烈地咳嗽起来，许记析也离开了他，却又把那碗粥端了过来，看样子是还想再让他喝。
顾忧摇着头往后缩，咳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许记析！你……咳……别……”
许记析一手端着粥，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肩安慰他，“怎么喝呛了……”
顾忧推开他的手，咳了好一会儿总算喘匀了气，眼眶通红地看向他，“你疯了？！”
许记析神色依旧冷淡，像是感受不到顾忧的怒意一般，“我冷静的很。我只是想让你吃饭。”
“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无辜。”顾忧擦了擦嘴，转过头去不看他了。
许记析不得已把碗放了回去，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弯腰靠近了顾忧。
顾忧实在气昏了头，又正在防卫时间上，下意识就扬手要推开他，却一不小心甩了他一巴掌。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万籁俱寂。
顾忧手指抖了抖，大脑一下死机。
系统小声说：“哇哦，主银你想死也不用这么狠吧。人怎么能有种成这样，你直接抽他的？”
顾忧：“……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系统：“我信，但他不一定信。”
顾忧害怕地看向了许记析，许记析被打的侧过了头去，他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和他咧着嘴笑而露出来的虎牙尖。
是的，许记析在笑。
顾忧彻底混乱了。
自己这一巴掌是把大反派抽出bug来了吗？怎么还给他打乐了？
许记析笑着擦了擦嘴角被他打出来的血，转回头看他。
顾忧吓得一抖，缩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许记析的笑容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眸中又出现了那种诡异的红光，甚至在疯狂的跃动。
顾忧心如死灰地叹了口气。
好消息，没出bug。
坏消息，他疯了。
“顾哥……”许记析声音也带着笑，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脸，“你还是在意我的，真好。”
顾忧听着他幽幽的语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打了你啊，你怎么得出这么突兀的一个结论的？”
“我惹你生气你打我，我无话可说，我该打。”许记析说着，缓缓摸了摸自己被顾忧打的脸，露出痴迷的表情，“我就是开心，顾哥没有不理我。以后也这样好不好？生气了就打我，只要别不理我，怎么打我出气都可以。”
顾忧看着他，绝望的摇头，“你真的是个疯子……”
“谢谢夸奖。”许记析笑了一声，“疯子好像比正常人更容易得到想要的东西呢。”
顾忧觉得他无可救药了，侧过头去靠在了沙发上装死。
“吃饭。”
许记析又阴魂不散的说。
顾忧倔强的摇了摇头，“不放我出去我就不吃。你不是喜欢我吗，那就别看着我饿死。”
许记析笑了一声，“顾哥，我有的是办法不让你饿死，就是你不一定能接受。”
顾忧瞳孔地震，缓缓转回头看他。
许记析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我不想伤害你，你听话好吗？吃饭，一会儿凉了。”
顾忧又气又无助，只能恶狠狠地瞪他两眼来出气。
虽然他依旧是笑眯眯的。
“去他的吧。”顾忧愤怒的和系统说，“怎么也不能饿着自己，我要吃饭！”
系统：“……”
系统的电子音有些绝望：“好样的主银，在这种时候也不亏待自己。”
顾忧没再看许记析，自己拿起筷子就开始猛吃。
阿姨手艺依旧不错，饭菜也没有凉，总之忽略现在的环境来看，这饭还是很好吃的。
许记析见他开始吃饭，开心的笑了起来，跪在了地毯上看着他。
顾忧努力忽略他如有实质的目光，咽下每一口饭菜。
许记析又给他拿来一杯水，“喝水，顾哥。”
顾忧正好吃的有点噎，下意识接过来就想喝，却又在水杯碰到唇边的瞬间顿住了。
顾忧都被他毒怕了，这小子好像总能出其不意的给他惊喜。
也许是看出了顾忧的顾虑和怀疑，许记析苦笑一声，“顾哥，真没毒。”
顾忧依旧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许记析夺过他的杯子直接喝了一口。
顾忧挑了挑眉，看他咽下去，好像确实没事。
他便又想把水接回来，可却被许记析拦住了。
“你干什么？”顾忧疑惑地看向他。
许记析笑着问他，“真想喝吗？”
顾忧无语：“这不废话吗。”
许记析晃了晃杯子，好似可怜的叹了口气，“那你还怀疑我，感觉顾哥也不是很想喝。”
这种微皱着眉可怜兮兮的模样放在以前一定能把顾忧打动，可是现在怎么也不一样了，顾忧只觉得他又没在憋什么好主意。
顾忧打断了他的可怜，“怀疑你不是应该的吗？”
许记析噎了一下，他也聪明，也差不多意识到了装可怜这条路走不通了。
系统啧啧感叹，“很少看到主银你直接戳穿别人，现在是真生气了？”
顾忧：“也是真不怕死了。他最好生气杀了我让我重开。”
系统流下了两滴电子眼泪，“好的主银。”
“你没有办法和沈枫取得联系吗？后台也不可以吗？”顾忧不死心地问。
系统：“我可以撤走，穿回到技术部找妈妈，他们可以给我俩开一条不依靠外界条件的链接。”
顾忧：“有这办法还不赶紧的，快去啊。”
系统：“但是我会和你切断联系，你会完全孤立的处在数据世界，而且时间也是不确定的。你的安全会一下没有任何保证，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顾忧沉默了。
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是死路一条了，除了新建联络别无他法。
但是放走系统也就是放走了他和现实世界唯一的联系，这期间但凡出现一点问题，他的精神都将会永远回不到现实世界，甚至陷入错乱。
像顾忧这么沉稳成熟理智冷静的成年男子，面对这么具有风险的一条路，当然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