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酒不禁驻足多欣赏了两眼,保姆阿姨在一旁解说道:“小朵很喜欢这些花,尤其是百花齐放时,她能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待一下午,成先生也喜欢花?”
保姆阿姨的音调像流淌的溪水般柔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似乎能穿越岁月,仿佛听到了时间的痕迹。
成酒有些怀念般的说:“算不上很喜欢,只是曾经有一个人说过要在院子里种满花,供人观赏。”
保姆阿姨看着成酒瞬间变得多愁善感的脸色,感慨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成酒回过神,收起越飘越远的心绪,恢复成平静的脸,依旧温文尔雅,“抱歉,失态了。”
保姆阿姨无伤大雅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说道:“成先生,请随我上楼。”
跟随保姆阿姨踏着楼梯上到三楼,穿过空阔的客厅,头顶水晶吊灯的灯光打在每个角落,影影绰绰,仿若一座小型宫殿般内部富丽堂皇,如此繁华富丽的场景,不禁让人向往、企图沉醉在奢华糜烂的生活中。
墙上挂着数幅说不出来出自谁手绝迹的名画,材料精贵打造的柜子上摆放着流光溢彩、大小形状不一的古董花瓶。
脚下踩着的地毯厚实柔软,成酒换上客用的一次性拖鞋一脚踩下去的瞬间,仿佛踩在了棉花之上。
抬起来时,却没有留下丁点凹陷的痕迹,之后保姆阿姨带他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的应该是女主人自己的写真。
成酒微微侧头看去,画框里的女人只有上半截身子,侧着回眸一笑,肤色如白玉透亮洁净,笑弯了双眼,嘴角上提的弧度恰到好处。
整体画面看起来优雅美丽,落落大方,极具个人魅力,只是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女人的笑容中似乎带着不易察觉的痞气。
这淡如水的一丝痞气却完美的融合在了她的嘴角,又与她眉心处的一颗痣相互呼应,眉心痣略有那么点神性的意味。
镇压着嘴角愈暴露出来的不羁,保姆阿姨在前面带路,头也没回的说:“这张照片是小朵自己选出来的,她最喜欢这张。”
成酒只看着她的后脑勺点点头,默默跟在身后,保姆阿姨后背没有长眼睛,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自觉自己说多了,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成先生,我年纪大话多了点。”
一个长辈放低姿态,分寸得当,甚至会觉得自己话多影响客人的心情,而小心翼翼的主动道歉。
成酒身体一顿,立即接话,“没关系,梅老师的眼光很好。”
保姆阿姨才放松似的低声笑笑,带成酒走到长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口停下,她微弓着腰敲响房门,“成先生到了。”
门的边框刻着精致繁杂的花纹,线条流畅,成酒一路走来,一边参观一边留心,这扇门很明显与其他的不一样。
像是花费了心思设计与定制,门板上贴着一张充满违和感的画,画中一个兽身人头的怪物,双目怒睁,目眦欲裂。
像是蜘蛛的身子长着锋利森冷似镰刀的八条腿,腿上长满了倒刺,吹毛可断,面色青白的人头头发垂下来遮去侧脸,口中的涎水流至嘴角。
成酒眉头紧锁看着这张画,脑中在思量着什么,心中思绪万千,就像遇到一条小河,想要跟随着河流的方向去寻找水源的尽头。
但是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只剩迷惘萦绕在心头,就像蜿蜒曲折向上攀升着墙壁的青藤,想要纠缠上更结实粗壮的树干做靠山,却被野蛮生长力有限带来的阻碍所截断。
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趿着拖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房门被一个和照片上长得别无二致的女人打开,站在一边想把他让进去,看见成酒盯着门上的画而恍神的表情。
她眯起了眼睛,隐晦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成酒的身上,抬起一只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成先生?被画给吓到了?”
成酒被眼前的手晃回了神,怔忡地看向叫醒他的人,声音模糊:“没有,我在想事情。”
“那你想明白了没?”梅老师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
成酒摇摇头:“没有。”
“我会帮你。”梅老师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转头对保姆阿姨说:“吴妈,你先去忙。”
吴妈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成酒看着梅老师转身进房间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女人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能轻易洞察人心深处的秘密。
他跟着进了房间,房间里中央摆放着一张半躺式摇椅,摇椅上铺了一块雪白毛绒绒的毛毯。
窗帘一半拉开一半遮挡,半明半暗的环境里,摇椅摆放的位置掩在那半边黑暗里,头顶的灯光是暖色调的,让人不经意间就放松下来。
一面装满书籍的深色书柜,直直的正对那张摇椅,梅老师看见成酒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她的催眠室,靠在一张桌子上,“成先生可有看出什么?”
成酒走到摇椅旁边说:“梅老师很专业,似乎不只是替人解忧这么简单。”
以梅朵的居住环境与谈吐学识来看就知道她定是经济条件优渥的人,不缺钱,而又只做私人催眠师,这么一想,梅朵似乎掌握着很多人的秘密。
当然,她肯定不屑于把别人不可告人的秘密抓在手里当什么筹码,去威胁任何人,或者交换利益。
那么就只可能是个人的一些特殊癖好,癖好分为良性的和恶心的。
梅朵能让保姆随意进出这里,就是说她并没有什么要遮遮掩掩的东西,由此可见。
梅朵有着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癖好,她为探知人身上、内心深处,隐秘的、美好的、阴暗的东西而感到执着与陶醉。
“哦?”她挑起一边的眉毛,语调像是故意上扬,有些欣赏的看着成酒,“成先生很聪明。”
成酒谦虚一笑,低头,手背按在毛毯上试了试,然后拉好衣服的下摆,捋顺了才坐进了摇椅,“梅老师,开始吧。”
梅朵看着很有病人觉悟的成酒自己躺好了,像是等着分发糖果的小朋友,她有些好笑的说:“你的洁癖也不轻啊。”
“请见谅。”成酒对于梅朵拿他的洁癖来调侃的话并没有流露出一点不快,很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