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那小妹妹所说的位置，就一很普通的小路，夹杂在两栋高层平房底下，平房两边都没有商铺，看样子有点像出租屋。
两人绕着楼下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毕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即便当时真的有留下过什么痕迹，这么久过去那些痕迹也早就消失。
翟知臣问：“你怎么看？”
“还活着的可能性不大。”叶锦柏看了一眼趴在某位组长背上已经快睡着的小鬼，很是意外--原来亡灵也是要休息的么？
小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跟叶锦柏对视，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原来并没有在睡觉，只是侧着脸在发呆。
“万一是被囚禁起来了呢？”翟知臣没留意他目光的方向“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叶锦柏点点头，不否认他的想法，毕竟对方没有看到跟在韩桦程身边的程思，他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翟知臣干脆给局里的蓝熙盈发去消息，让她查查韩有磐或者韩有磐的亲朋好友在这里有没有房产，或者长期租下的房子。
另一边，打算找同事交接的陆黎和方宇泽那边却出了问题。
本来换人之前还好好的，韩有磐也像往常一样正常营业，但是开门没过多久，韩有磐不知道是去上厕所还是做什么，人离开了柜台。
陆黎和方宇泽躲在远处等了半个小时，人还是没有出现，有客人进去喊了几声老板，韩有磐始终没有出现。
客人来了又走好几趟，两人觉得不对劲，对视一眼后往那家小店走过去。
厕所那边自然是没人的，手机也不在，方宇泽判断：“有可能是从后门离开的。”
陆黎皱眉：“跑了？”他们还没查到什么呢！好端端他跑什么？
方宇泽给蓝熙盈发信息，让她查一下附近的监控，又对陆黎道：“他家就在上面，我们上去看看。”
也有可能只是回家了，他们想太多了而已。
韩有磐家的楼层挺高，而且还没电梯，两位警官靠走楼梯爬上去。
这些楼梯对陆黎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方宇泽却累得半死，最后靠陆黎扶着爬到目的地：“他不是靠买卖试题赚了不少钱吗？怎么住的地方连个电梯都没有啊？”
“他真的腿脚不便？”陆黎也不解。
韩有磐的腿脚有毛病，按理来说，就算是租也该给自己租个有电梯的房子才对。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两人敲响房门。
许久过去，没人应答，他们只好再敲一次。
“砰”的一声，房里传来了什么倒地的声音，陆黎和方宇泽对视了一眼，下一秒陆黎直接踹门而入。
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像是垃圾站的味道，似乎还掺杂了一股不易被察觉到尸臭味。
两人下意识皱眉，他们看到客厅中央躺着一个老人以及翻倒的轮椅，老人身上的衣裳还半湿不湿的，是那股酸臭味的来源。
陆黎走过去看了两眼，回头对方宇泽道：“死了。”
尸体都凉了有一段时间了。
方宇泽转身出去给叶胤铧打电话，顺便通知两位组长这边的发现。
打完电话再次回到屋里，陆黎正在查看屋里的东西。
橱柜上摆着几张全家福，有韩有磐、程思和韩桦程一家三口，也有韩有磐和他父母一家三口。
这几张照片吸引了方宇泽的目光。
陆黎在屋里转了一圈后走出来，见方宇泽盯着那些照片在看，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看这两张照片，你有什么感觉？”方宇泽单独将那两张全家福拿出来摆在陆黎面前。
陆黎皱眉看了一会：“感觉不太舒服。”这两张照片让她感觉不适。
方宇泽指了指照片里的女性角色，也就是韩有磐的妻子以及母亲：“这两个女人眼神空洞，面对镜头很紧绷，跟照片里的其他角色脸上的笑容完全不同。”
陆黎微微皱眉。
“我赌这一家子男性都是人渣。”方宇泽敲了敲照片。
“就靠这几张照片能确定？”陆黎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说实话，她没办法从这些照片里面看出太多东西来。
方宇泽笑了：“有时候照片里面传达出来的东西，比我们接触到真人时获得的信息要多得多。”
他们找过韩有磐很多次，对方在警察面前掩饰得很好，只是照片里的他面对的是镜头而不是警察，不需要掩藏自己，展现出来的自然也是自己最真实那一面。
叶胤铧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带着小刘和一众工作人员给韩陆做了初步检查。
这一次蓝熙盈没有跟来，现场勘查拍照的工作交给了其他人，小蓝同学手里要查的东西太多，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他们这边的响动声惊扰了另一户房子的住客，对面拉开了一条门缝看出来，看到正在布置警戒线的警察，以及站在警戒线外的方宇泽和陆黎。
两人也发现了那道探究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
门后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小妹妹，看着很怕生，见自己被发现了立刻想要关门躲开。
“等一下，小妹妹。”方宇泽快步跑过来，拿出自己的证件“我们是警察，你别害怕。”
那小妹妹躲在门后，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们，也不相信他们。
陆黎也走过来，拍拍方宇泽的肩膀，轻声道：“别怕，我们就问几个问题。”
方宇泽点啊点头：“我们不是坏人，而且也不进去，就在这儿问几个问题可以吗？你可以不开门。”
小妹妹犹豫着点了点头，她悄悄看一眼对门的情况，显然很好奇，但也不敢多问：“你们要问什么？”
“你怎么没去上学啊？”方宇泽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现在不是工作日吗？”
“我这两天病了，请假休息。”小妹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爸爸在照顾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躲闪了一下，方宇泽明白她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家里有大人在，以此来威慑他们。
方宇泽自然能看出她拙劣的谎话，他没有拆穿她，而是顺着往下问：“那你这几天有没有听到对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女孩先是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们怎么了吗？”
“出了点事。”方宇泽回答得含糊“你对他们家的情况了解吗？”
“不是很了解。”小妹妹轻声回答“他们都奇奇怪怪的。”
方宇泽赶紧问：“怎么个奇怪法？”
“他们是三个月前搬过来的，我经常能听到他们在吵架。”说起这件事，小女孩脸色有些发白“我爸爸妈妈说他们是变态，离他们越远越好。”
方宇泽好奇：“为什么这么说啊？”
“我只见过他们几次，住在里面的是一个爷爷和一个大叔。”女孩想起他们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个老爷爷盯着人的眼神好恶心，他总是直勾勾地看着我，还要跟我说话，那天他还敲开我家里的门，他说想见我什么的……”
想起先前的事情，女孩显然被吓得不行。
“他抓住了我的手，一直拽着我，我好害怕，还好那时候我爸爸正好回到家，把他给赶走了。”
可那天的事情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方宇泽：“他们只有两个人住在这？”
“应该是。”小女孩答得有些犹豫。
“应该？”
“那个老爷爷一直都在，但是那个大叔我不确定……”
陆黎：“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偏冷，女孩下意识往屋里躲了躲，犹豫了一会后轻声对两人说：“那个爷爷的声音经常在屋里传出来，不知道是在打电话还是在干嘛，反正不太正常，那个大叔的声音只有偶尔会有。”
因为先前被吓到过，所以她对对门的情况格外在意。
“那你有没有留意到他们说话的内容？”方宇泽询问“想起多少就跟我们说多少。”
小女孩皱起脸，她努力回想着最近的点点滴滴：“我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媳妇，儿媳还是什么，说找到了……”
最后她朝两人摇了摇头，联想起先前被韩陆拽着手腕的情况，她不敢一秒都不敢多逗留就跑回家，听不到什么。
方宇泽点了点头，直起身，板着脸认真地对她说：“发生任何不对劲都可以找警察帮忙，不管是真是假，警察会帮你查清楚，不要自己一个人干着急。”
小女孩点了点头，见他们没有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匆匆把门关上。
陆黎：“她不信。”她说的是方宇泽刚才让那女孩找警察帮忙的事情。
方宇泽无奈地叹了口气：“不信也正常，很多时候像她这种怀疑有人图谋不轨去报警的都得不到处理，公安局那边不一定受理。”
陆黎瞟了他一眼：“那你还让她去报警？”
“总会慢慢改变，也肯定有人会愿意为她去查。”方宇泽微微一笑“那么大个司法机关，就算没有立案，也总会有人愿意帮助她。”
“确定？”
“嗯。”
这时，叶胤铧走了出来。
方宇泽凑过去，问他结果。
“死亡时间今天早上七点到八点间，死因是亚硝酸盐中毒，亚硝酸盐应该被下在粥里。”叶胤铧向后摆摆手，小刘带着法医科的同事将尸体抬了出来，小心翼翼往楼下走。
等小刘的身影消失，叶胤铧才收回目光：“有需要再联系。”
言下之意是他得回去做尸检，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他们自己。
两人刚在屋里转了一圈，几乎没有收获，尸体那边倒是一直没查看过。
茶几上还摆着一盘没喝完的粥，叶胤铧刚才也说了，毒是下在粥里的，大概这盆粥也一样有毒。
陆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忍不住道：“这味道实在是太大了。”
“大小便混在一起的味道。”方宇泽表情不变“刚才就发现了，韩陆身上脏兮兮的，看着不像是有人照顾的样子。”
“隔壁那姑娘感觉得没错，这里应该只有韩陆自己一个人在住。”方宇泽站了起来，打量起屋内的装饰“韩有磐应该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住处。”
韩有磐有钱，不只是之前在学校工作时的存款，还有他买卖试题赚了不少，说不定还有一些他们没查到的“生意”，以他的财力来看，他完全可以住一个更舒服的地方，这套房子以及楼下的小店都只是一个迷惑人的幌子。
“他倒是挺会藏。”方宇泽眯了眯眼睛“我竟然一直没看出来他有问题。”
韩有磐装得太好了，以及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受害人，没想到作为一名人民教师，他背地里竟然会是这样一副人面兽心的人渣。
陆黎沉默，她不明白的是韩有磐为什么突然要杀韩陆，他明知道警察会在暗处盯着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动手？还突然失踪了。
方宇泽又一次把目光放回橱柜那边的照片上，他突然转过头朝陆黎挑眉：“你觉得这些照片是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陆黎沉默片刻：“韩有磐故意摆的。”
方宇泽点了点头：“韩有磐不是个好人，韩陆也不见得是个正常人，把这些照片摆在这里，或许是为了故意膈应韩陆？”
韩陆双腿瘫痪不能自理，但手应该是没问题的，不然他也没办法吓唬对面那个小姑娘，看到这些照片摆在这里……
陆黎将倒在一旁的轮椅抬起来，推到橱柜这边。
两人比划了一会，发现韩陆应该刚好够得着这些照片，努力一些的话，指尖应该正正好能够触碰到。
但他会把照片往里推，或者直接推倒，而不是摆在现在这个位置。
“该查的地方都查过了，韩有磐还能躲到哪里去？”方宇泽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没道理啊！”
陆黎：“让小蓝查查他的资金流向。”
“一直在查，这不是还没有查到么！”方宇泽叹气“小蓝说了还需要一段时间。”
陆黎刚才没有看群消息，方宇泽却是看了的，蓝熙盈在群上说韩有磐利用国外的服务器转移自己的资产，已经转过很多趟，把自己藏得很好。
当然了，小蓝同学还是有自信将他扒出来的，只是需要时间，她已经很努力了，请再给她宽限些时间。
“孩子都已经快被逼疯了。”方宇泽可以想象得出蓝熙盈一边在办公室给他们发信息一边抓狂的模样，有些无奈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