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连续数日半饥不饱的状态让这个巷子尽头的混混即使再累也没法进入梦乡,而且他的身上还有伤,身上到处都是淤紫,腹部还在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血液,他尽可能蜷缩得更小一些,躲在垃圾桶背面,这是他不久前发现的一个栖身之所,被他改造成了“温馨”的小窝,但是这里还是太脏太乱,感染发炎什么的应该很快就会找上他了。
说起来挺神奇的,苍兰市乍一看十分得繁华,就像一台庞大的精密仪器,不管何时,都在不停地运转,创造着属于这个时代的价值,白天是攒动的人群,夜晚则是闪烁的灯光。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有时,繁华的阴影背后总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如果能俯瞰整个苍兰市的话,第一眼一定会被市中心的大厦所吸引,那是市政府大厦,几乎可以算是苍兰市的地标建筑,就连四五十层的沧海中心在它面前都好像矮了一头一样。不过,如果能将视线放远,就可以发现一圈低矮的建筑,围绕在发达的中心城区外面。与内部截然不同,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破败,混乱,与内部根本不像是同一世界,仿佛在发展时被抛弃了一样,而里面的人亲切地称呼这里为边城区,边城区的人也称呼另一方为内城区。内城区的人似乎也懒得管这里的治安,混混流氓遍地都是,打架斗殴什么的就像喝水一样平常,虽然结果最多是让人再也喝不了水了就是了。
而内城区的人似乎也不太愿意和边城区的人有所往来,从内城区延伸出来的公路,都在刻意的避开边城区的建筑,于是便能找到好几条绕了很大一圈的公路,看着非常别扭,唯独有一条大摇大摆地连通两个城区,它的建造者,是坐落于两者交界处的沧海中心,本来是为了快速处理出现在边城区的寄生兽的,没想到却为那边的人提供了很多便利。边城区的人如果有能力多半会通过这条路进城,带回大量的生活必需品进行售卖,夜网一开始就是这么诞生的,只不过后来发现情报交易更赚钱罢了。
仔细看的话,这个混混长得也还算清秀,只是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可怕,但是年纪并不是很大,最多也才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渐渐地,他感到身子慢慢变冷,就算找出他藏在这里的毯子,也还是在直打哆嗦。或许就要死了吧,他这么想,他本来不应该去参加那场群架的,但是他实在受不来那群人,不过是侥幸混进运输车里溜进了内城区,待了不过两天,明明之前看到自己还要让道的人,结果回来就趾高气扬地跟他们吹嘘,谁都看不起,好像镶上了什么不得了的金边一样。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头顶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明明是在躺着,却感觉天旋地转。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个男子穿着宽大的风衣向他走了过来,是恶魔吗?也是他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地狱吧,无所谓了,他想道。
“芜湖!工作后来吃一顿真是爽飞了!”蒋正涵在小餐桌旁边四敞八开的坐着,还稀里呼噜地吃着一大桌子冰激凌。
“可是你也没工作多少吧,而且吃那么多冰淇淋小心坏肚子。”林天悦到底也是跟出来了。
“不会的!好吃的是不会背叛我的!唉~可惜,人家就是怎么吃都吃不胖,有人要眼红了。”
“是吗,胖不胖我倒不关心。不过,上次是谁一晚上连着去了四次厕所,躲在里面鬼哭狼嚎,大喊饶命的?”
“噗!”薛冉在旁边终于也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那……肯定是意外,对,那盒雪糕是个特例,它叛逆!所以才会……”
“是吗?那另外十八盒也是?”
“诶薛冉你笑什么啊!林天悦你……唔!”蒋正涵还想反驳,突然就被飞过来的一张传单呼住了脸,“啊呸!这什么啊!”
“呵,你看这传单都看不下去了。”但是转而,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上面是那张苍白的脸。“他,他不是死了吗!”
“黛安娜!有突发情况,我要查一下这东西的来路,就是那天晚上……”林天悦举着传单砰的一声冲进情报层,一路上风风火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的队长找了什么副业,但是现在他却愣在了原地,情报层虽然一直都很忙碌,但是现在的气氛却透露着一丝平日不常有的慌乱,连黛安娜也满脸黑线地支在操控台前,手边竟然有一沓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传单
“发生什么事了?”林天悦凑到跟前小声问。
黛安娜呼了一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来了正好,你自己看吧。”
她递给林天悦一块平板,林天悦接过去食指一滑,全息屏立刻围绕着他旋转,上面是最近几天的新闻,一个字体加粗后的大标题占据了几乎一半的屏幕,显得格外突兀:《震惊?苍兰市警察暴力执法,致使无辜市民重伤,群情激愤引发骚乱!》,“这,传单上也有类似的话,而且那个人还在上面说今晚要开演唱会,他想干什么……”
黛安娜没有回答,而是给他又推过来一幅画面,“引起舆论只是他的手段,重点在于那晚薛冉的行动录像我看了好几遍,发现那几个就算是警察的人,手中的武器和警用手枪相似,但显然经过改装,录像里那个开枪的一共开了15枪,画面经过处理后,技术组发现,那十五发子弹有四发命中大脑,七发打到胸腔,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就算是头熊,这么挨枪子儿也都要断气了,可是后来这里,他不见了,不管是他自己爬走的,还是有人把他扛走,结果是那人还在活蹦乱跳地给你发传单,告诉你他现在要开演唱会了,还特别注明要谴责不履行职责的人。再想想姜天宇的发现,很难让人不怀疑后面有鬼啊。”
“那政府那边呢?没有人站出来管管吗?那些假警察应该很容易揭露的啊。”林天悦快速拨动着屏幕。
“这个倒不是没有,信息海里有官方辟谣的记录,还不止一个。”
“那为什么,等等,记录?什么叫记录?”林天悦愣了一下。
“说起来可笑,因为政府的系统被人黑掉了,所发出的消息全部被删除了,当我们想要顺着信息链反溯源头的时候,却发现终点是一个提前被设置好的程序,连接入位置都找不到。”
“那他们可真是有备而来啊,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对方可是设了一场鸿门宴啊,要去看看吗?”林天悦收起漂浮的全息屏问道。
“肯定要去,但要准备一下。”
与此同时,边城区。
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忽然爆发出凄惨的尖叫,寄生兽将一个半大的女孩压在身底下,眼看就要咬穿她的喉咙,一支箭矢瞬间插入它的天灵盖,把寄生兽带出去老远,“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薛冉及时赶到,把那个女孩拽向身后,蒋正涵欻地冒出脑袋把她拉出了巷子,只是隐约感到有些不对,薛冉还有些庆幸没有跟林天悦一样脑子一热就往中心赶。不过现在想不了那么多,薛冉立即搭弦一连射出三支箭矢,分别射中对方的双肩和喉咙以限制其行动,然后挥动利刃,趁寄生兽还没反应过来刺中脊椎,薛冉握紧弓柄一拧就在上面留下一个血窟窿。看样子很快就能结束,可是突然寄生兽的双腿弯折成一种诡异的角度,尖爪刺破鞋底,就像是一双手一样抓了过来,薛冉只好先闪到一边,接着寄生兽用脚把插在身上的箭矢拔出,伴随着可怕的咔嚓声,身上的伤口眨眼间就已愈合。
薛冉接连射出几箭,虽然都被对方抓住,但是她却像早就预料到似的并没有惊讶,随即箭矢就发生了爆炸,火光后,寄生兽的手臂被炸断,诡异的是残肢上居然还有抽动的肉芽,仿佛下一秒就要在长出什么东西一样。果不其然,肉芽快速聚集,仅仅一瞬,竟然已经能辨别出手掌的轮廓,薛冉不敢迟疑,立即又发动攻击,这一次直接削掉了寄生兽的半个肩膀,对方也没有想象中的惨叫,而是继续生出肉芽,没完没了了,薛冉想。
这会儿,蒋正涵已经安抚好刚才那个女孩,还小心地对旁边的队员吩咐道:“她刚刚接触了寄生兽,赶紧给她做个检查什么的,要是没事,就让她把刚才的事都忘掉。”队员们纷纷点了几下头就把女孩扶走了。听着巷子里的嘶吼声,蒋正涵就知道战斗并没有结束,不过她也倒并不是多担心,只是默默地站在巷口,防止有好事的人过来添乱。
事实证明,蒋正涵的想法并没错,薛冉此时浑身是血,但似乎没有几滴是她自己的,寄生兽的自愈能力有点超乎薛冉的意料,虽然已经找到了寄生核就在躯干内部,但是那里的肌肉着实坚韧,不是一两下就能破开的,如果全力进行攻击,对方的进攻又难以防守。没办法放松,仅是片息,遍体鳞伤的寄生兽就恢复得完好如初,又朝薛冉飞扑了过来。然而薛冉这时却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用温柔一点的办法的……”薛冉深吸一口气,调整姿态躲过攻击,同时握紧弓柄向前挥舞,接着对方的惯性在寄生兽身上划出了一道贯穿躯干的刀口,接着趁对方刚落地还没站稳,回身甩出一箭,虽然被对方用嘴叼住,但是第二箭又出其不意地刺入它的腹腔,刚想拔出来,薛冉只是微微一笑,箭头立马发生剧烈的爆炸,不仅让它的下巴不翼而飞,还让寄生兽的腹部血肉模糊。没有停顿,薛冉已经突刺到了寄生兽的面前,举弓上挑,利刃刺穿肺叶,洞穿喉骨,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寄生兽带得飞了起来,薛冉顺势将其的头部重重砸在地上。
咔嚓!头骨碎裂的声音令一旁的蒋正涵不禁打了个哆嗦,虽然总是和薛冉一起出任务,但是蒋正涵似乎一直没有完全适应薛冉战斗时的暴力狂的形象……
瞬间的冲击令寄生兽短暂地失去了意识,薛冉则抓住机会,几下斩开肌肉之间的连接,但是就在要处理掉寄生核的时候,她却顿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