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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有什么资格去定义一个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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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宜之果然没能彻底解救萧凉。

牧越瑶下手十分刁钻:所谓怨蛊,是被害之人的怨气化生成的小虫,无形无体,由七窍钻入体内,只要怨气不消弭,它们就会一直在加害者体内噬咬,永无休止。

若换做萧凛、微生舒,怨蛊根本无法养成。可萧凉就不一样了,在横行无忌、飞扬跋扈这一方面,他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因此指向他的怨气不仅数量多,还坚定无比,这也就使得形成的怨蛊空前强大,根本不会被几道符咒动摇。

带着点病急乱投医的意味。武宁王府中大夫、法师、道士、和尚来来去去,最终也只将怨蛊的发作压制到了五天一次,属于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然则也只能如此。

国师府。

“叩叩叩。”

暖阁的窗子被轻轻敲了几下,从窗框下冒出一颗带着绒球发钗的小脑袋。

澹台烬放下笔。

窗户就开在坐榻一侧,他一转头就能看到窗外对他热情招手的小姑娘。

自从婚宴那日巧妙舍弃九公主的伪装身份后,牧越瑶就以下属的名义搬进了国师府。作为一个社交达人,她很快就和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单方面地)熟了起来。

此刻她扒在窗框上,一边叨叨分享武宁王府的近日见闻,一边踮脚从小桌上的点心碟子里顺了一块核桃酥。

澹台烬伸手把点心盘往窗边推了推。

然后他重新拿起笔,继续在书上做批注。

报复结束,他就失去了继续针对萧凉的兴致。而且一次成功的报复也没有给他带来想象中的乐趣。而今听见对方如何凄惨,他当然不会有怜悯,却也没觉得快意。

牧越瑶又捞了一块枣泥酥。

“我真佩服你。”她咬着点心,含含糊糊地说,“我就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先生说,修行之人应‘戒怒戒嗔,静心寡欲’。可真的好难。”

说着,她探头看了看澹台烬正在看的书。

唔,《秘传五行纪要》。

她再瞧瞧一旁摆着的书:《玄灵斗姆洞丨真丨经》,《天丨魔衍道册》。

牧越瑶心虚地缩回脑袋。

按理说,秘传五行和洞丨真丨经也是她该看的书,然而迄今为止她才翻了不到十页……

她不好意思再闲聊,三两下把剩下的枣泥酥塞进嘴里,腾出手往储物袋里摸索,好一会儿才掏出一卷竹简。

“给。”她伸长胳膊把竹简放在小桌上,“你既然能驱使赤炎蜂,那修炼方法应该和我的比较接近。这是我最近几天整理出来的,你看看能不能用——反正,关于妖魔的事儿,小道士和六皇子那样的道修可不了解,你找我就对了。”

她无比迅捷地抓走一块绿豆糕,叼着糕点飞速跑掉,“不打扰你看书了,我先走啦!”

等微生舒拿着盛草药的小筐从内间走出来,便只看到了一个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

还有在极短时间内就清空了大半的点心盘子。

这只小蝴蝶早晚要把自己吃成球。

微生舒将草药筐放在丹炉旁边的桌子上,“自从她来了之后,府里确实热闹了一些。如果你觉得吵,就直接让她到别处说去。但千万别拐弯抹角,她很可能听不懂。”

澹台烬将竹简放在还没开始看的那堆书上面,“不会。”

这种程度的热闹还好,并不让他觉得烦躁;他甚至渐渐习惯了有人在旁边絮絮叨叨——反正蝴蝶精不需要他回应,自己一个人就能说很久。

他转过身看着微生舒分拣药材,“你是要给盛王炼药吗?”

微生舒给丹炉添了些火,“按照盛国旧俗,每年元日,天子设宴招待群臣,群臣则向天子拜年献礼。然而我实在不知盛王的喜好——”

他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打算用这个来应付一下。”

换言之,他懒得关心盛王到底喜欢什么,所以打算用一些药丸子来糊弄一下。

“他会喜欢的。”澹台烬用手支着下颌,状似认真地提议,“或者再加点百草霜、伏龙肝?反正他尝不出什么区别。”

微生舒笑着说了一句“小坏蛋”。

百草霜其实就是锅底灰,而伏龙肝则是灶心土,两者一掺和不正是泥巴粉。

不过想想盛王的所作所为,这个提议已经很善良了。至少不是夜明砂或五灵脂。

澹台烬拨了拨垂落到眼前的一绺头发,没对自己的新称号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听上去还不错。

他抬了抬手,黑金色的妖力裹了角落处的药碾落在微生舒手边。

对方并不在意他用妖魔的力量,这让他觉得很自在。

“谢谢。”

微生舒果然没说什么,道谢之后,自然而然地将手里的一小把药草放进碾子里。

“咯嚓”、“咯嚓”,药碾很有节奏地响了起来,丹炉中的木炭则见缝插针地发出燃烧中爆裂的“毕剥”声。

澹台烬静静听着这些堪称琐碎的响动。

他又发现了微生舒身上与众不同的一点:妖魔与仙佛、凡俗与长生,在对方眼里似乎真的没有不同。

在这样的“一视同仁”里,那些自他有记忆以来就萦绕不去的恶念与戾气,莫名的、安静地平息下去。

他转回身,打开了小蝴蝶精送来的竹简。

不知过了多久,天微微有些阴了,空中开始飘起细小的雪片。

微生舒将粗磨好的药粉倒进杵臼,看看窗外,突发奇思,“明天我们去街上买年货吧!”

澹台烬还在艰难辨认竹简上的鬼画符,闻言习惯性地不作拒绝:“好啊。”

***

另一边,小雪刚刚落下的时候,牧越瑶已经快乐地吃到了刚出锅的夷月风味饺子。

这也是社交达人的恐怖威力:不过短短几日,她已经和月莹心混得很熟了,两人之前就约好了今天一起吃饭。

牧越瑶捧着比脸还大的碗。碗里是清透的汤,小小的、雪白的饺子漂浮在里面,像一个个胖乎乎的小云朵。轻轻咬开,又鲜又香的味道充满了嘴巴,馅儿里有咯吱咯吱的脆,还有软软糯糯的绵,每一口都有新的惊喜。

人间的美食果然很棒,就算同是饺子,不同的人包出来也大不一样。

月莹心坐在对面。她依旧穿着那身靛青色扎染刺绣衣裙,乌黑的长发挽成长长的辫子。

“好吃吗?”

牧越瑶一时腾不出嘴来讲话,只能奋力点头。

月莹心目光柔和地看着小姑娘埋头大吃。

半晌,她拿起勺子,舀起一颗小饺子放进嘴里。

多少年没有包过饺子了,她还以为自己会手生。可在咬下的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原来故乡的一切从没有远离过。

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弥留,那样生动而不容抗拒地勾勒出高脚楼上的月光、被太阳晒得蓬松的蒲蒲草、虫鸣声与发油的香气,还有——

还有当初手把手教她包饺子的那个人。

兰安啊……

她尝到一点咸涩的滋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想起兰安,悲哀的心情已经大过愤怒了。

牧越瑶咬着勺子歪歪头。

她假装没看见那些泪痕,因为对方很快就低头拭去,显然并不想让她知晓。

不是所有的悲伤都能够被安慰,有些答案只能向自己去寻求。这位年轻的嬷嬷应该也是如此吧。

“嬷嬷,你听说了最近武宁王府的事吗?”

她选择用真的快要凉了的萧凉来岔开话题。

月莹心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什么事?”

“我跟你说……”

小半个时辰后。

牧越瑶从武宁王说到宣城王,又从宣城王说到瓦罐烧肉与胡麻饼,成功让月莹心忘记了因饺子而生出的愁绪。

更确切一点来说,后者在这种不间断的絮叨之下不自觉吃掉了两大碗饺子,脑袋中则塞满了各种奇闻异事与美食传说,半点没给乡愁留下空间。

“我来刷碗!”牧越瑶抢过碗筷,积极主动地承担了这一重任,“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放心,刷碗的活我可熟了!”

月莹心犹豫片刻,接受了这番好意:可能是之前被妖怪抓走的后遗症,这段时日以来,她每过午时就有些倦怠昏沉。

她当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哗啦哗啦的水声中,牧越瑶指挥着碗筷跳进桶中洗好了自己,然后再有序跳回筷筒碗橱里。

做完这些,她拍拍手离开厨房,走到月莹心居住的房间外,推开了门。

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只是眉心蹙起,睡得并不安稳。

牧越瑶走到床边,在床头点了一根香。

幻梦一样的蝶翼在她身后显现,缓缓扇动。金色的荧光自蝶翼飘落,洒在睡梦中的人身上,让她带着些痛苦的面容重归安宁恬静。

遗忘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毫无痕迹地遗忘就更难。它需要不断地、一次次地重复入梦去安抚那些精神创伤,巩固遗忘的成果,否则一旦有一天,遗忘的记忆被某个契机触动而沉滓泛起,那种决堤的痛苦很可能会完全摧毁一个人的精神。

牧越瑶敛去虚幻的蝶翼,又静静站了一会儿。床头的香已经燃了一半,并没有香灰落下,只有白烟飘散开、笼罩下去,像薄雾一样在日光中迷离。

白烟所及之处,或浓或淡的灰黑色雾气从月莹心的神庭、阳白两处穴位逸散而出。牧越瑶单指拈诀,将那些灰黑色雾气聚拢过来,暴力怼进小瓷瓶里:这便是盘踞在人心之中的痛苦过往。

反正,一件事也是做,两件事也是做。她决定好人当到底,把月莹心自小到大的记忆中灰暗痛苦的部分也一并过滤一遍。这并不会让对方完全不记得那些往事,只是让她在偶尔回忆起来的时候,不再感受到过去那种痛苦与绝望。

——毕竟,饺子是真的很好吃。

铜漏悄悄移了一格,牧越瑶终于带着收集到的灰黑雾气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这里并没有外人来,她便把大锅架在了院里。锅底下没有火,只有几块灵石摆成的简单阵法,灵石中的灵气向上蒸腾,让锅里的神秘汤药泛起一圈圈波纹。

瓷瓶里的痛苦雾气被倒进去,褐色的汤药瞬间“沸腾”冒泡,在翻滚间变成浓郁的黑色,黑色中却又夹杂着奇异的银芒。

小蝴蝶精哼着歌,拿擀面杖在里面搅拌。

她不知道最终会熬出什么东西,但是——好玩嘛,何必非要去求一个结果呢?

又过一段时间,她抬眼瞧瞧天色,似乎已经快到未时,而自己下午还约了叶苏苏一起出去玩——没错,只要不看书,她总能给自己找到些乐子。

她最后搅了一下,然后把擀面杖一扔,低头在储物袋里寻觅她最喜欢的那个琉璃瓶。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少女清脆的声音:“越瑶?”

牧越瑶还在埋头翻找,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声:“我在!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黎苏苏不疑有他,提起裙子迈进了院门。

因为之前微生舒的那一番话,她这几日颇有些心烦意乱,又不太好意思直接面对这间宅邸的主人,思来想去,便决定从天生神力的小姑娘这里走一走迂回路线。

说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对方住的地方,只是这回刚跨过门槛,她就闻到一点似有似无的甜香。这香味并不难闻,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愉快,反而令人——

她刚想到这儿,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圆溜溜的东西,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往前一滑。

“——啊!”

她踉跄滑行,一头栽进了黑咕隆咚的大锅里。

***

黑色的汤药看上去是沸腾的,却一点都不烫。

她掉进去,一股吸力吸着她不断下坠。

一切虚幻而朦胧,依稀可以辨认出宫殿的轮廓。

“他们说你是个怪胎,不会流泪,我才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不会流泪的人。哭一个给我看看,我就放了你!”

“……怎么样,疼吗?质子殿下还没哭哪。你们不要停啊,给我把他另一只胳膊也卸下来!”

不,这太过分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黎苏苏下意识地抬手制止,但她的手却穿过了孩童的虚影。无形的波震荡开来,周围的一切刹那间被打碎重组。

“你不能向那群奴才下跪,更不能学狗叫!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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