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刘元”安排给修士们居住的屋子,倚明窗先派人去问了秦关琳的情况,确认秦关琳无事后,回至屋内将福兴扔到了一边,脱掉了厚重的官服,单着亵衣转过身时,与未敲门擅自进入了的楚熙南对上了视。
楚熙南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反手关了门。
倚明窗问:“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楚熙南坐到桌上,想了想,问道:“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倚明窗抬眸扫了眼屋顶,绞尽脑汁地想着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楚熙南失落的声音传来,“算了,我要是问你太多,你恐会厌恶我。”
倚明窗:“……”
心脏揪了一下,他无奈扶额,拖开椅子坐到楚熙南对面,哄他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心悦你,怎会厌恶你呢?”
他叹了口气,心虚地说了谎,“我没有名字,你若是愿意,便一直叫我李岩吧。”
楚熙南恳切地看着他,“我记着在和贵镇的城外时,你曾说过可爱两个字。那日剑阁庙里的那位扫地小厮,也是你吗?”
“是我。张虎,李岩,何四,王享都是我。”倚明窗真挚地点了点头,“我心悦你,不忍心看到你受伤,所以才会帮你挡住伤害。”
倚明窗啊倚明窗,你迟早得被雷劈啊。
楚熙南的视线热烈得能融化人,倚明窗咽了咽口水,拿过一旁蒲扇扇着风缓解乱成麻的心思。
凉风伴随着那股在陈府闻到的尸体的恶臭味,倚明窗蹙眉捧起蒲扇,正反两面来回翻看,察觉有异,掰开了蒲扇,里边夹着一张画纸。
他抽出画纸,展开后神色一凝。
楚熙南看过来,眉尖一压。
画中是人死后的模样,画得栩栩如生,是今日所见的惨死的陈家人。
倚明窗记得,这把蒲扇是叫小董的那位下属递给他的。
他的手一抖,对着外边喊道:“把小董给我喊来!”
被唤来的下属疑惑,“大人,小董是谁啊?”
倚明窗眼皮一跳,“今日跟着我去陈府办案的那位。”
下属挠了挠脑袋,“那位啊,我们以为是跟着大人您从外来到帝城的人,便没多问。”
后怕的感觉涌入全身,倚明窗只觉毛骨悚然,对上楚熙南的视线后安心了些许。
正是这时,一道灵光破窗而入,被捆住了的福兴瞬间获得自由,扇着翅膀趁机飞出了窗子,逃之夭夭了。
下属吓得抽出剑来,倚明窗抬手拦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手里握着这画,与楚熙南相视,“走吧,去福兴酒楼。”
。
再来福兴酒楼时天已黑透,门口红色灯笼发着红光,店内只点着一盏烛灯,灯光微弱,显得酒楼诡异恐怖至极。
“客人既已到,便进入小店吧。”
大门正对着的桌子上坐了位男子,他的脸是一种诡异的白色,唇又红得滴血,竟是一张妖艳得似鬼的脸,烛火的红色光彩照亮了脸颊。
他自我介绍,“鄙人叫董不厌。”
这便是今日假扮了倚明窗下属的小董。
倚明窗张了张口欲出声,董不厌打断他,“你们的名字我早已知道。”
倚明窗抿唇,将画扔到桌上,“这是何意?”
董不厌摊开手,勾唇,“请君入瓮。”
倚明窗道:“你想干什么?”
“你们不是想知道陈家为什么会被灭门吗?”董不厌弯着的眼睛里倒映着烛光。
“那你说吧。”
董不厌抬上一壶酒,倒酒入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店经营按理。你若是想知道的话,得喝酒换愿。”
【任务,查出陈家被灭门的真相。】
倚明窗皱眉,心想刘元这个马甲迟早会死,端起酒碗时,身旁伸过来一只手打飞酒碗,酒碗落地碎成几瓣,酒洒了一地。
楚熙南拔剑对向董不厌,“你若是不说,今日我便让你死在这里。”
董不厌不惧他的剑,抬眸,“已死之人,如何再死。”
倚明窗深吸一口气。
这位董不厌是鬼?
这下原本就阴森的酒楼更阴森了。
“人死为魂,魂散则灵亡。我的剑也能让你魂飞魄散”楚熙南目光凛冽,“酒我们不会喝的。”
董不厌笑笑,“杀了我你们从哪去知晓真相呢?一物换一物,不喝酒也行。你们得帮我做个事。”
倚明窗懒得和他废话,“帮你做什么事?”
“帝城城中,剑阁庙下有一墓,你们将里边的尸体挖出来,带回来给我。”董不厌说得云淡风轻。
剑阁的庙,下面有墓?
这是哪位如此不敬重神威,敢让人将自己的墓建在神庙下。
倚明窗此刻了然为何董不厌要找他了——“刘元”为官,为了破案拆神仙的庙,这样才能服众。
“好说,我答应你。”倚明窗扫了下四周,“福兴那只鸟呢?”
董不厌微顿,惊诧,“他连他叫福兴的事都与你说了?”
“不能与我说吗?”倚明窗纳闷。
董不厌握起手指,白的反光手轻轻锤了锤桌面,难说的神色接连扫过倚明窗和楚熙南,起身,一甩袖子,“尸体带来,我将真相告知你们。”
待倚明窗和楚熙南离开后,董不厌抬手,福兴飞到他的手上。
董不厌勾着食指轻轻顺着福兴的脑袋,“你与那位刘元相处得挺不错。”
福兴在他的抚摸下歪了歪脑袋,“他竟然认识青虺。青虺,我与你说过的,在天上我俩经常偷玉娘娘的酒喝。”
董不厌眼带笑意,“哪日你掉进酒罐子被淹成落酒鸟,那可就好笑了。”
福兴坐下,露出圆鼓鼓的肚子,“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掉进酒罐子。”
。
回了府中,倚明窗着人安排挖剑阁庙的事,再意思性地与关芝枝等几位修士交流寒暄了几句,便回了屋里。
洗漱完后,倚明窗躺在床上,迷糊着眼发呆时,楚熙南相当自然地推门而入。
倚明窗吓得困意全无,瞪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楚熙南理所应当道:“与你一起睡。”
倚明窗炸毛,“你是凌山派的修士,我是帝城的父母官,我们今天才认识,这事传出去后你还要不要脸的!”
楚熙南认真思考了他的话,“我来时避开人了。”
这是重点吗!
倚明窗乱揉了一把头发。
楚熙南坐到床边,抬手捧住倚明窗的脸,倚明窗下意识往后一退,警惕:“你这是要作何?”
楚熙南挨近他,托在他的脑袋,“你心悦我,我心悦你,两情相悦之人缠绵是正常事。”
缠绵?
倚明窗惊得瞳孔一缩。
他还未做出别的反应时,楚熙南将他按倒在了床上,唇齿相接,不出几时那要命的酥麻席卷全身。
糊里糊涂地与楚熙南吻完了一场,倚明窗大汗淋漓。
依依不舍分开后,楚熙南将他的发撩在了耳后,径自躺去了里床,“早些休息。”
倚明窗懵了。
缠绵?
只做这些吗?
他抿直唇线,吹灭烛火钻进床里,盖上被子后,楚熙南顺势从后面搂抱住他的腰,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脖子后,“我的心脏跳得好快。李岩,你要摸一摸吗?”
倚明窗提肘撞到他的腹部,“闭嘴,睡觉。”
他的心脏也跳得好快。
长夜漫漫,明明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却又那么喧嚣。
清晨,倚明窗起身洗漱,刚出了院子便遇到了寻上他的关芝枝。
关芝枝作揖,“刘大人,听说了你为了查案叫人去挖了剑阁庙。如此行为是对天上剑阁神君的大不敬,你为何这般做?”
“还人清白伸人冤屈,这都比不上一座庙吗?”倚明窗笑吟吟的,“破案之后我会差人重新修葺建好剑阁庙,你就别担心了。”
关芝枝颔首,看见从倚明窗屋里走出的楚熙南,奇怪道:“楚熙南怎么在这?”
倚明窗慌了须臾,“哦,他也是来问我拆剑阁庙的原因。”他转过去盯着楚熙南,“你说是吧,仙人。”
楚熙南无奈点了点头。
自从上次“王享”死后,关芝枝与楚熙南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的关系更加疏离,平时除了正事都说不上几句话。
她尴尬地看了眼楚熙南,“秦道友身体好多了,待会儿会与我一起去陈府查找线索。”
楚熙南:“多谢。”
待关芝枝离开后,倚明窗想了想,问楚熙南:“秦关晖……最后葬在了哪?”
那日妖镜一碎,剩余的弟子历练只能结束。
镇妖珠碎裂,妖怪肆虐而出,惨死数人。
上古宝物聚魂灯,因有违天道而不随意使用。
祥云派掌门犹豫再三,点头让弟子抬出宝物。
那日聚魂灯一出,救活之人少之又少,没能救活的不止秦关晖,也有“王享”。
楚熙南提刀自刎,被秦关琳及时制止后骂了一顿,字字诛心,“李岩拿自己的命换你的命,你死了就死了,倒辜负了他。楚熙南,你脑子清醒一点吧。”
那是秦关琳唯一一次叫楚熙南全名,也是唯一一次在楚熙南面前痛哭流涕,“胡礼走了,秦关晖死了,你也要死。那你死了我也去死,再拉上易安师兄,咱都一起死好了!”
楚熙南回神,压下心疼的感觉,“画眉师叔将他带回凌山安葬了。”
想起与秦关晖相处的日子,倚明窗心中泛起苦涩,“易安呢?这次竟然不见他。”
“他与师叔一起回了凌山。”楚熙南声音冷冷。
倚明窗尚未察觉楚熙南的不对劲,继续道:“他那么相信胡礼,却被其背叛,想来也是锥心之痛。易安师兄其实还挺可……”
楚熙南一言不发地凑过来,低下头便吻上了他的唇,将他的话堵了回去,唇齿交缠分开后,倚明窗懵了。
楚熙南看着他,道:“易安师兄可怜,我便不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