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秋不欲过多纠结程衍舟为什么会拿自己的试卷，为了这位偷拿手机聊天的同学的安全考虑，快问快答快结束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那错了多少？”
“他给你数了，阅读一道，七选五两道，短文三道，完形两道。”
许映秋沉思一会儿。
还算是正常发挥。
她又问：“程衍舟有说什么吗？”
那头迟迟没有发来消息。
许映秋抬眼瞧对方的名字。
两分钟了，那里一直是“正在输入中”的状态。
她百无聊赖地退出微信，打开视频网站刷一会儿。
但她心里在迟疑。
这么久没发消息，不会是在教室里玩手机被路过巡查的领导抓到了吧……？
她又切回窗口。
那里的状态没有变。
许映秋松口气。
那看来手机还在他自己手上。
可为什么对方还没有发来消息？
只是一句话，再写也写不了多长时间吧……？
在最后的犹疑不定中，她终于收到了消息。
“明天过来找我。”
“？”
下意识敲个问号发，许映秋突然领悟这是谁发的话。
她低低笑，“找你干什么？”
似是怕她误以为是原本的同学，对方特地加了句自我介绍：“我是小船。”
“这么简单的试卷还能错这么多。”
本看到他那句自我介绍，许映秋没忍住笑。
以前他可嫌弃这个称呼。
现在倒愿意接受了。
但看到他下面的话时。
许映秋面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
简单？
不信。
她明明在班群里见到好多人吐槽这次的试卷不容易。
见她不回话了，对方也没有再发送消息。
直到两分钟后，才突然又来一条语气贱嗖嗖的微信泡。
“你俩聊啥了？衍舟还我手机前还把聊天记录删了。”
“怎么，有什么东西是我这个尊贵的传话筒也见不得的？”
许映秋咂咂嘴巴。
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俩的聊天记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她更清楚，程衍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便闭口不谈，打哈哈把人糊弄过去了。
次日。
早读前。
许映秋难得早到一回。
但她没有照昨日所说乖乖去找程衍舟。
对方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一把把她的试卷拍在桌面上，居高临下。
“你这几日是不是懈怠了？”
许映秋低着脑袋试图躲过他的视线，“怎么可能嘛，我许映秋可是天底下最爱英语的第一人。”
程衍舟单手翻过她的试卷，“我昨天帮你看了，短文填空你错的那几道，可全都是我笔记里面给你写过的东西。”
许映秋不敢讲话。
怎么说呢——最后这段时间，她的确把更多的精力分给了化学和生物查漏补缺。
以知识零散出了名的英语不可避免地会被落下一部分。
但她没想到落下的那一点考试竟然全都考了。
铁证在此，许映秋也不知还能如何反驳。
干脆将错就错，“那又怎么了，我英语不考倒数就好了嘛。”
程衍舟掀起眼皮，“以你平常的作文水平，大小作文一般扣个十来分，算上高考听说成绩，你这次英语才考124分。比起上次的成绩，你总年级排名可以倒退个十几名。”
见他一脸微愠的脸色，许映秋也不敢再辩驳了，小小声安慰他，“我觉得我这次语文考得不错诶，万一又拿个56分的作文，还是可以稳住排名的啦。”
程衍舟自上而下凝视她许久，最后道：“最后三个星期，必须把你的短文填空和完型提到满分。”
许映秋不敢不答应，她乖巧点头，“都听你的。”
在走廊旁观了半天的温杏等程衍舟走后才敢回自己的座位。
她也不敢再观察程衍舟什么脸色了，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他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啊？”
许映秋苦恼地翻开自己的英语试卷，“英语考砸了。”
只是一科英语考砸了也不至于让他这样——
温杏刚想说出口，突然又想起什么。
哦吼。
磕到了捏。
她神秘地笑笑，拍拍许映秋的肩，“好好学习哦，难得看你们一次身份互换还蛮有趣的。”
飞快领悟到她是什么意思。
“……？我平时也没这么欺压程小船吧？”许映秋不忿。
“你平时对他的态度那叫一个惨绝人寰。”温杏故意夸大了说辞，“所以说啊，你要好好把你的英语提上去，让程衍舟满意了，才能够了结你们俩之间的恩怨。”
“真的假的？”许映秋被她哄得半信半疑的。
温杏偷笑。
她就知道这人好骗。
她耸耸肩，“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你看，依照我这么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是不是在判断你和程衍舟关系的事情上从来没有失误过？”
许映秋想起她说的程衍舟生气的那一回。
半晌，点点头。
那就对了嘛。
温杏笑眯眯地捏她的脸，“你们俩可一定要考上同一个地方喔。”
不然到时候程衍舟不开心。
她也不开心。
“知道啦。”
许映秋倒没有想这么多。
只是她和程衍舟从幼儿园开始就一直是在同一个学校，再不济也是在同一个楼层。
大学又在同一个地方读，对她而言简直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一想到接下来三个星期又要开始狂恶补英语，许映秋整个人一下子又变得恹恹的，“你比我们两个还操心。”
……
因为只是校内批卷，出成绩的速度超乎想象。
但学校官方称是不公布三模成绩的，想知道成绩的学生只能私底下去找文熙筠看成绩。
考后第三日。
自打听说成绩已经全部出来后，许映秋整个人就变得没什么状态。
温杏瞧她那副样子，难得在繁忙的学习生活中抽空笑话她。
“行了，我都没有这么不敢面对我自己的成绩，你又在害怕什么？”温杏拉过她的手臂，好闺蜜俩的亲亲热热，像哄小朋友一样哄她：“实在不行，我陪你去看成绩，行吧？”
许映秋这才半拖半拽地被拉去办公室。
文熙筠等候她已久，见她这副亢奋不起来的样子，安慰道：“只是校内模拟，没什么太大的参考价值的。”
“我知道啦老师，”她有气无力地接过手机，“我这副身心是被英语折磨成这个样子的。”
映入眼帘的又是程衍舟在第一行。
许映秋没什么感情地一把刷过去，一路往上翻，才终于在第九名那里见到自己的名字。
她把屏幕往左边拖，出来总分和年级排名。
“627分，第26名。”
她这才把屏幕拖拽回去看程衍舟的成绩。
只一眼，却让她涣散的眼神终于集中起来了。
“653分，第1名。”
第一名？！
许映秋惊疑不定地指着那个排名给温杏看。
温杏拍拍她的肩膀，宽慰，“早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有人传出这个消息啦，不过那个时候你在睡觉，我就没叫醒你啦。”
许映秋僵硬转头。
她本还担心着，就程衍舟那个状态，三模会不会考差然后打击到他备战高考的信心。
没想到这小子实则在偷偷当卷狗，悄悄卷走第一名！
许映秋来的时候如丧家之犬。
走的时候昂扬亢奋。
温杏好笑地看着她一路快步冲回教室站在程衍舟的面前。
“你小子！怎么背着我偷偷考第一啊！”
程衍舟抬头，瞧见是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没人规定我不能考吧？”
也不是这么个事儿。
许映秋狠狠磨牙。
那她前些时日的担心算什么？
可恶的程衍舟，他果然是想用他那副纯良的面容欺骗她，好让她乱掉阵脚从而再也不能把成绩压在他上方。
似是看出她眼神里所想，程衍舟微微抿唇，终于肯为自己辩驳一句。
“我的意思是，我考了这个第一，以后你有什么题目想问，就不用跑老远去找时亭一了。”
许映秋狐疑看他。
他真有这么好心？
她对他放过的狠话数不胜数，况且那句“可是我做梦都想把你踩在脚底下”她自己都印象深刻到如今。
许映秋看着他，不说话。
如今是许映秋站着，程衍舟坐着。
倒互换了身份，程衍舟只能抬头仰视她。
半晌。
许映秋道：“行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嫌我烦哦。”
程衍舟纵容地点头。
许映秋想转身走的时候，突然被他拽住衣袖。
她回头，“又干嘛？”
程衍舟从桌兜里掏出个小玩意，放在她手心。
许映秋把手上的东西凑到眼前。
——是个蓝白色的萨摩耶的不织布钥匙扣。
金属环跳的是黄色的星星扣，与小狗的蓝色衣服甚是相配。
她把东西捏在手心里，问他：“你织的？”
程衍舟微微偏头，躲过她的视线。
没承认，却也没否定。
许映秋又拿出来仔细观赏了一会儿，突然一笑，“好可爱，如果不是你织的的话，那我可就不感谢你喽。”
“……”
虽然直觉里许映秋就算感谢也不会说出什么花，可他毕竟还是舍不得和许映秋有关的一切。
“是我织的。”
话一旦说出口，剩下的未尽的话脱口而出似乎也简单了许多。
“对不起。”
“这些日子，不应该对你这么冷淡。”
就算她真的喜欢时亭一也好。
愿意喜欢她的，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而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