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叫犯蠢,死多容易,两眼一闭,可比好好活着简单多了……”
阿婆絮絮叨叨地念着,手里的菜也一根一根变得干净整洁起来,等阿婆说完了,菜也择完了,烂菜叶什么的收拾进脏了的塑料袋里,还轻车熟路地去借了扫帚把地面扫干净,最后熟练地站在那块儿碑前,静静地看着它,不言不语。
叶绒听着阿婆的念叨,心里一串串的结逐个开解,他坐在那块儿巾帕上仰望着阿婆,眸中的迷雾散开,清澈的黑瞳里映着阿婆的身影,苍老的身躯挺直如松柏。
叶绒见阿婆站在那块碑前,心中若有若无的猜测终于落到实处,他起身捡起那块垫在地上的帕子,轻声走到了阿婆身边:“这里的,是婆婆的家人,对吗?”
如果不是,又怎么会那么恰巧地来到这里,还那么熟练地打扫这块儿地。
阿婆慢慢蹲下来,一丝一寸地用指尖描摹着上面的那个名字,怀念着那个和千百万人重了名的,名为建军的英魂:
“是啊,一家人呐,当初我俩一起上的战场,他搁前头,我搁后头,生里来死里去的,说好了一块儿回,到底他还是留我一个,叫我带他回家……” 叫我代他回家啊
叶绒不敢插话,默默地把拍打干净叠好的帕子递还给阿婆,目光落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掌上,却分不出有几处是曾经为救人救国而日夜堆积出的厚厚一层。
阿婆描完了那个短短的名字,也没哭,也没叹,只是起身收回她的帕子揣进怀里,熟练地收拾了自己带来的菜和垃圾,最后拎着那个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小马扎,已经打算离开。
叶绒看了看残阳如血的暮色,跟着走了一段,而后又缓缓落下来,停在已经失去绿荫的树干下,耳边还留着阿婆边走边念的低声絮语。
“他叫我恨他一辈子,可是想得美,我才不花那么长时间去记着他哩,回头去了地下还叫他得意,耽误我这几十年好时候……”
“谁叫他命不好,碰上我,这辈子也没有遂过他几回意,不想娶也娶了,不想带我也带了,想生个姑娘也没有,一个娃娃也没得,还落得个命薄,走得恁早……”
“也别赖我欠你啥,家带你回了,老子娘也给你养老送终了,仗也帮你打完了,还能抽个时候想起来你,来瞅你两眼……”
“你说你,叫你稳着点,运气差,还偏闷头冲,我可是搁那儿破沟子里转了几个来回,都好好着呢……”
“最近老是能梦着你,是想我了吧?嘿,你倒是想我去找你,可惜啊,老娘就是命硬。”
“可惜……命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