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欢着急接电话,余光瞥见时初霁一动不动地,只好妥协道:“时老板,您行行好,成吗?”
时初霁深深看她一眼,起身往病房外走。
门一拉开,扒着门偷听的人还没来得及撤退,差点摔了下来。
时初霁回头看了一眼。
温言欢没发现陈敏,注意力全在电话上。
门关上前一秒,时初霁听见里面的人低低地喊了一句:“母亲。”
——语气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少了这个称呼本该有的亲昵。
时初霁目光微黯,轻轻将病房门关上,打量着眼前人。
陈敏尴尬地打招呼:“时总。”
时初霁问道:“你不走吗?”
陈敏讪笑:“我不走...我就是想气气她,给她个教训。”
时初霁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坐在医院冰冷的长凳上。
“坐。”
时初霁在商界名气大,家族有钱有势,陈敏不想得罪人,跟着坐下,试探着唤道:“时总?”
时初霁应了一声,缓缓开口道:“是该给她个教训。”
陈敏:?
时初霁继续说道:“但你这躲在病房外,一副随时等她吩咐的样子,你觉得,她能长教训吗?”
陈敏也觉得有道理:“您说的是...”
“你放心地回去。”时初霁面不改色心不跳,慢条斯理地说着,“毕竟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会好好照看她。”
“时总...”
时初霁轻轻抬手,打断道:“你放心,一个月后,我保证,你的朋友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
陈敏方才听得很清楚......
时初霁把温言欢保护脑袋瓜子的头盔给摘了。
也就是说,从某方面来讲,温言欢摔这么惨,时总该是有点责任的。
温言欢凡是都跟她算得很清楚......但若是时初霁这个害她脑震荡的人来照顾她,指不定那混蛋更能接受。
时总还做保证......陈敏有些动心了。
她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再次询问道:“时总,您真没计较她老...她朋友抢您的婚吗?”
——毕竟占据了热搜好几天。
——时老板丢了好大的脸。
时初霁听了这话,难得笑了笑,说道:“我就算真的很生气,我也该找抢亲的人,不是吗?”
陈敏被呛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该找赵怀雪,可温言欢是赵怀雪法定妻子啊!
她想起方才听到的——时总强吻,心里隐约有个念头:时总不会想给赵怀雪带绿帽吧?
她摇摇头,果断绝了这个念头。
时初霁是什么人?
真想报复,用得着搭上自己?
况且,时初霁在商界的人品名声有目共睹,不至于干出这事。
罢了,如果温言欢真的抗拒时初霁照顾她,不会无动于衷的。
陈敏想开了,默默离开了。
走了几步路,陈敏又折了回来,看着时初霁,认真地说道:“阿欢她有传染病。”
时初霁:?
陈敏低着头,不太敢看时初霁的眼神,只道:“时总,您平日里最好不要跟她一起吃饭,她的病...能通过口水传播的。”
时初霁默默看着她,没多问,也没说信不信,轻轻地“嗯”了一声。
陈敏大着胆子看了时初霁一眼,觉得她没信自己说的话,心虚得不行,跑路了。
人跑得很快...时初霁嘴角微微上扬,回过头,透过小窗,看了会儿病床上的人。
那人还在打电话,神情紧绷不敢松懈,眼睛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感觉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温言欢多半时间都是沉默不说话,静静听着那边说话,偶尔会接一两句话,声音很小,隔着门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时初霁根据唇语,隐约知道她在说什么。
——对不起。
温言欢好似只会说这三个字。
时初霁默默看了一会儿,也去打了个电话。
再回来的时候,就见到温言欢把医生叫了过来,说是要开具病情诊断书加章盖印,还问医生能不能把病情写得更严重点。
—— 要“夸张式”写法的诊断书。
医生自然没答应。
温言欢看上去有点失望,但也知道这种行为非法,只能让医生如实开一张病情诊断书。
——温言欢看上去很失望、懊悔。
时初霁也觉得很不舒服,她想起温言欢刚刚打电话的模样——语气恭敬、小心谨慎,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极了太监伺候皇帝。
虽然这小东西也会一口一个“您”称呼她,但时初霁知道,那只不过是阳奉阴违,时不时来的那一句狗东西才是温言欢心中真实想说的。
但温言欢明显不敢对电话那边的人有丁点不敬。
意识到这点......时初霁又想起温言欢自伤的念头,她走过去,轻声道:“我有办法。”
“嗯?”温言欢有些惊喜,“真的?”
时初霁点点头,又出去打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轻飘飘丢下一句:“妥了。”
温言欢就差感激涕零了:“时老板,您人真好,以前真是误会您了,如果不是我受伤了,我现在就给您磕一个。”
——时初霁哪里是狗东西,她明明就是天使。
时初霁瞥她,没拒绝:“等你好了再磕,不迟。”
温言欢:“……”
——她哪里敢应?时初霁本质上还是狗东西。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职场制服的小姐姐敲门走进来,拿着温言欢想要的“夸张式”写法诊断书。
时初霁扬了扬手中的诊断书,觑着温言欢,像是在挑衅,问道:“答应我个条件,我就给你。”
温言欢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感觉,但那“夸张式”写法的诊断书,她真的很需要。
“什么条件?”
时初霁表情还是很淡,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这段时间,你乖一点。”
温言欢心里咯噔一声,听到“乖”这个词,耳根子莫名有点痒,还有点烫。
——虽然这次见面,时初霁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她还是很怕那张嘴,无论是干的事还是说的话。
时初霁时刻关注着温言欢,自然把她的小表情看在眼里,她也不着急,慢悠悠说着:“我从不欠别人人情,这次你救了我,我理所应当要回报你。”
温言欢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果然,下一秒就听时老板蛮横地说道:“所以,接下来一个月,我会好好照看你,你安心地受着。”
温言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完全想不明白时初霁的行为,无语说道:“直接给我打钱不好吗?您照看我?这不瞎折腾?您图啥?”
温言欢回想起每次跟时初霁相处的画面,总觉得狗东西另有所图,她是越想越害怕:“时老板,您再给我个打个一两百万的不好嘛?按照时老板您的身价,您照顾我的时间指不定能赚个一两亿了。”
时初霁蹙眉,好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温言欢:?
时初霁:“我说我照看你,难不成就是我一天24小时跟着你?”
温言欢“......难道不是?”
时初霁冷笑:“我很忙。”
温言欢差点没忍住怼她“你现在就闲着在这里跟我瞎扯淡”。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请人照顾我?”
时初霁眉眼一挑,好似觉得温言欢脑子真的有病所以才问出这个问题。
她冷冷反问:“不然?”
温言欢感觉自己被呛了一下,但她很开心:“时老板盛情邀请,咳咳、那我...却之不恭啦?”
——这可真是太好了!时初霁请人来照顾她,还不用她花钱!
——就是可惜了她之前请的阿姨,白花花的五千块定金拿不回来了……心好痛。
时初霁又“嗯”了一声,再次强调:“我最讨厌欠别人的人情,照顾你,理所应当,不用多想。”
时初霁仍旧觉得不够,补充道:“等你好了,才能算两清。”
温言欢满口应下,欢喜得不行。
时初霁无声勾唇,这才将那“夸张式”写法的诊断书递过去。
温言欢接了过来后,就想拍照,可动作稍微大一点,脑袋就变本加厉地折腾她,一阵晕眩传来,温言欢顿感眼前一黑。
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她睁开眼,见狗东西正盯着她,目光带着一些关心,她直接将手机递过去:“时老板,帮我把诊断书拍照,拍得清晰点,尤其是那公章。”
——温言欢用命令的口吻,使唤得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