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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屠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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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且不说你没有喉结,老子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见手指细成你这样的‘男子’。”

那土匪头子冷笑一声,威胁道:“你这双手骗得过别人,骗不了老子,快些交代你究竟是谁,再敢耍滑头,老子就把你连带着帐子里的女人和孩子一起杀了,丢山里喂野狼。”

男子的骨骼始终和女子有所不同,何况张蝉的手腕、肩背,脖颈实在太过纤细单薄,再加上她那张脸,纵使是身着男装也难以骗过眼前见多识广的土匪。

那人拿刀气势汹汹,张蝉不免担心自己和那妇人的安危,万一他来硬的自己哪里打得过。

“我姓薛,我叫薛蝉。”

她含糊其辞,语气温和,冲土匪笑道:“我是,我是长平人,前两天刚家里偷跑出来的。”

她用了母亲的姓,加上自己的名。

“你这上落梅山是准备去哪?去做什么?”刀疤男扫了她一眼,刨根问底道:“快老实交代,小心你六爷一刀宰了你!”

“我上山是为了走近道去盛京,去找......”她眼睛一转,心里思索着,道:“去找我那自小定亲的未婚夫。”

“未婚夫?”

“是啊,不行啊。”她突然没好气道:“我那自小定亲的未婚夫当年跟我说要进京赶考,至今一去六年,至今也没有个消息。可怜我独自在老家等了一年又一年,我从小阿娘死的早,阿爹卧病在床,他最记挂的就是我的婚事,所以我这次决定从家里偷跑出来,就是为了前往盛京去找那个负心汉。”

薄情寡义的负心书生和身世可怜的痴情女子这样的故事在话本子上倒是常看常新。只是如今眼前的女子说得是那是一个潸然泪下,她脸上真还就当着那俩土匪落下几颗泪花。

张蝉突然掩面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像是真被触及到了什么伤心事了一样,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令人动容。

“哎呀,你别哭啊,老子最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你快起来。”刀疤男是个糙汉子又哪里见过大姑娘伤心落泪,他心一软正准备上前扶她起来。

身旁的男子看向张蝉的目光还带着审视的意味,他冷声问:“你那未婚夫叫什么名字。”

“他姓文单名一个朝。”张蝉说着就捡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写着那两个字。

文朝。

确实像个读书人的名字。

“你们分开这么多年,你独自上盛京他还能认你?”

她张嘴就来,“他不敢不认我,我也不怕你们笑话,离家前我就怕他不认帐,所以此次进盛京特地带了他当年留给我的信物。”

男子问:“那信物呢?”

“这不是被你扣了。”张蝉撇了撇嘴,目光看向他腰间揣着的那把短刀。

那把刀是闻昭当日在聚贤居送给她的,她必须要向土匪讨回来。

“那是我未来郎君送我的定情信物,你们若是抢走了,我还能拿什么让他认账娶我啊。”她一边说着,一边不顾及形象地坐在地上,哭着闹着要土匪还东西,“还说跟打家劫舍的山贼不一样,你们拿了我的东西不还跟贼也没什么分别。”

“一把破刀而已,赶紧拿走。”被张蝉吵得头疼的男子烦躁地将短刀直接丢向她。

张蝉抽出短刀仔细瞧着,见到刀柄刀鞘都没有磨损,就立刻将短刀藏于袖中。

“老子真是到八辈子霉了,今天遇见你这么个活菩萨。现在老子下不了山,你也别想走。”男子睨着张蝉。

他这句话说的也是事实,不过就算今天没有遇见那位夫人,张蝉也不会老实领他们下山。

她想过趁土匪半路休息的时候再悄悄溜走,毕竟万一真的下山以后遇见的官员不是荣正,其他人也不认识她,还不得把她视作土匪同党,届时回不了盛京也就罢了,反而还要被牵连。

“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想过跟你结仇,这个忙定然也不会叫你和你的兄弟们白帮。”她慢慢起身,拍掉衣衫上粘住的杂草,笑道:“你走运了,你知道里面那位是谁吗?”

“谁啊?”男子白了她一眼。

“广宁王妃。”

男子下意识抬眸。

他身旁的刀疤男惊道:“你是说她是广宁王的......”

张蝉脸上的表情已经和刚才撒泼胡闹的模样不同,仿佛此时神情镇定自若的人才是真实的她。

她嘴角上扬,镇定道:“那位夫人身上的玉牌刻着广宁王的官印,也是她刚刚告诉我的,今日她乘轿进山上香不慎在途中遇见野狼袭击,那几个护送她的家仆和丫鬟都死在狼群的口中,她因为藏在轿中没有出声才躲过一劫。”

广宁王段宥不久前意外离世,广宁王妃腹中的孩子是遗腹子,今日进山上香也只是想为腹中的孩儿求一道平安符,谁料竟然遭遇野狼袭击,发现那妇人附近的草地有很多血迹,土匪上前查看的时候也看见了好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和一些碎肉块。

张蝉淡淡地看了那个土匪一眼,神色早已没有恐惧,她平静道:“王妃的性命连同她腹中孩子的性命都保住了,只要天亮以后你负责让你那些弟兄送王妃平安下山回王府,我想王妃不会不领这个情,到时候你就是相助王妃的恩人,谁还管你是不是土匪。”

见男子还在犹豫,她又道:“是做亡命之徒还是广宁王妃的恩人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要是真的把我们两个女人和孩子丢在山里喂狼一走了之,说不定还会遇见搜山的官兵,可是你护送广宁王的遗孀以及他唯一的孩子,到时候别说是荣正,就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再为难你和你的这些兄弟。”

在张蝉笃定的目光里,土匪答应了她的要求。

今晚他派了几个人除了守住马车上的货箱,还守在广宁王妃的帐外,明日一早准备按张蝉的指示护送广宁王妃和刚出生的那个孩子回盛京广宁王府。

待广宁王妃和孩子睡下后,张蝉悄声离开,她独自一人坐在帐外。

今晚注定睡不着,她定定地盯着天空的那一轮明月。

夜深人静,她心里徒然生起几分怅然,不知道那个远在平州的人,现在会不会也跟她一样,看的是同一轮月亮。

她不告而别,只希望他别怪她。

突然,她怀里被人丢了一个小纸包,她打开一瞧,发现纸包里躺着一块干饼。

“吃吧,我看你应该一整天没吃过饭吧。”那土匪又将水囊袋丢给张蝉。

“多谢。”

张蝉也不扭捏,她刚才集中精神顾着给广宁王妃接生,倒忘记自己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现在确实很饿。她飞快地咬了两口干饼又灌了几口水,吞下去后看了一眼那人还没走。

她问道:“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谭鹰,老鹰的鹰。”

她喝了一口水,笑道:“其实你人也不坏,路见不平又肯出手相助,好端端的当什么土匪?”

这人发现她时没杀她,又肯因为她那不入流的几句威胁话救下即将临盆的广宁王妃,虽然他嘴上总是骂骂咧咧的,可行动上倒是对得起他说的那句“匪有匪道”。

“若非世道不好被逼无奈,谁想当什么土匪天天被朝廷追得满山沟里乱窜。”谭鹰喝了一口酒。

草丛里的杂草逆风一张一合,谭鹰忽然提刀站了起来。

“怎么了?”张蝉见他突如其来的反应疑惑道。

谭鹰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对于深夜山野的复杂环境很是敏感,此时幽深的丛林里传来几声瘆人雄浑的嚎叫。

张蝉听见声音后立刻起身,她下意识地开口,一旁的谭鹰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警惕的目光落在身前的树林里,一旁的刀疤男也提刀跟了上去。

那几声确实是狼嚎,张蝉想莫不是他们生火将潜藏在山里的野狼给引来了?

她见谭鹰和刀疤男都进到丛林里,那几声狼嚎也没再出现。

一炷香后,张蝉看向杂草丛里,仍是静悄悄的,从他们进去到现在里头既无出现打斗声,也无他二人被野狼袭击的喊叫声。

她犹豫片刻,随手从柴火堆里抽了一只燃烧着的木柴做火把只身也踏进树丛深处。

丛林幽深黑暗,张蝉手中的火把是唯一光亮来源,她眯起眼睛耳边听见身后似有异动,脚下的树影晃了晃,下意识转身回头。

树影婆娑间似乎有一黑影闪过!

她眨了一下眼,想看得清楚些,只是再看向刚才那个位置,一切如常又处于寂静中。

她想莫不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自己太累,看花了眼不成?

张蝉在树林里没走多远就看见谭鹰和刀疤男二人的身影。

“这是刀伤。”

她半蹲下来,将拿近火把照清了眼前野狼的尸体。

一共两只,她伸手摸见离自己脚边最近的一只野狼身上的还留有余温。抬眼看向周边土地上落满树叶和残枝,脚下土壤还是潮湿的,说明渗下去的狼血尚未干涸,看样子这两匹狼应该是被人刚杀不久。

两只野狼的脖颈上各留有一道又长又深的刀口,是一刀毙命。

能在深夜视线受阻的丛林里活生生地用刀将两匹凶悍的野狼脖子割断,可见此人持刀的力道多大。

她起身对谭鹰道:“这是你杀的?”

“不是。”谭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转向地上野狼的尸体,“我和杨六进树丛之后就看见它们已经断气了。”

杨六翻看野狼血淋淋的脖颈,道:“大哥,这都是被割断动脉一招毙命的,这人的身手一定很好。”

谭鹰眼眸黑沉,他扫了一眼四周,确定已经没有其他野狼的踪迹,“也就是说今晚的落梅山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张蝉费解,“会不会是荣正的人?”

“不会。”谭鹰笃定道:“若是他早就把我们一伙人通通都抓下山,怎会偷摸在树林里杀狼。”

春夜的山野里还是寒凉,清冷的月光洒下,似乎是将整片树林裹上一层朦胧的薄纱。

张蝉的眼睛刚能看见不久,她也不知道刚才看见的那道黑影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只是眼前这两只狼身上致命伤是刀伤,持刀之人定是内力深厚,能够屠杀野狼想来身手一定也不差。

她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一抹熟悉的幻影。

难道是他......

山风拂过她的脸庞,张蝉的眼睫轻轻动了动,一想起那人自己的心跳顿时快了起来。

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平时除了靠听觉就是靠他身上的味道去分辨。

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没闻出空气里有檀香的气味。

......

张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傻,也许是因为自己和闻昭一起生活的时间长,早已经清楚他的习惯,所以见到点和他身上相似的特征就总能想起他这个人来。

按理自己离开平州那天还未到他们约定的十日之期,她以前曾对他提过想回长平,就算他真想寻她也应该会去长平,岂会猜到她会回盛京。

何况从平州到落梅山口也要一日的时间,那人又怎会到落梅山杀狼呢。

今晚想必是她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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