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充裕,许慕言兑了一百块钱的游戏币抓娃娃,无所事事的众人用惊奇的表情围观他操作,一百块钱全砸下去,无事发生。
陆奇恨铁不成钢地指导他:“你抓那个棕色小熊啊,它那个位置最好抓。”
许慕言无动于衷,又换两百块钱,又现搜抓娃娃技巧,一边学一边实践,最后电影要开场了,水母玩偶还是安安稳稳地待在抓娃娃机里。
刘勇毅安慰他:“言哥,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我们走吧,走吧。”
许慕言紧拧着眉,告诉他们:“你们先进去,我等会儿来。”
“那你快点,二十分钟后就不让进了。”
“你这说的是考场规则吧?”
“……”
目送他们离开,许慕言直接去找老板,取出手机面容严肃:“老板,五百,你不如直接把娃娃机里的那个水母玩偶给我。”
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在低头玩游戏,闻言放下手机问他:“你说的哪一个?”
许慕言指给他看。
“哦,你等一下。”
许慕言以为他去找开抓娃娃机的工具去了,不想五分钟后他抱着一个崭新的、和娃娃机里一模一样的水母玩偶给他:“都三百了小伙子,这个给你,不用再给钱了。”
许慕言抱着这手感不错的水母玩偶,再看看一玻璃之隔的水母玩偶,微微无语,想不通刚才自己在干什么。
他扭头去电影院售票处,走了没几步,他又回头,找到老板:“五百,我要抓娃娃机里的那个水母。”
老板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什么人傻钱多神经病。
最后许慕言抱着他两个水母玩偶进入电影院,他小心地在漆黑的座椅间摸索,抬头看见银屏上播放着经典的《飞屋环游记》,无数气球带着老房子飞向晴空,自由又自在。
他一只手夹住玩偶,另一只手取出手机抓拍一张,等找到座位后才有空细看。
照片拍糊了,许慕言有些不太满意,可又不想再拍第二张,纠结过后还是将这张照片转发给唐迟。
身侧王兴突然扭头看他,小声诧异道:“言哥你抓上来了?”
那一瞬间不知从何而起的虚荣心,许慕言稍稍坐直一些,不甚在意地点头:“嗯。”
王兴给他鼓掌,又问:“还有两个?”
“老板觉得我持之以恒的精神值得鼓励,所以多送一个。”
“那必须啊,二十块钱一个的娃娃你花几百抽,不多给你一个他都怕良心过不去。”
许慕言:“……”
电影不错,但大家都看过好几遍了,这会人认真看的人不多,陆安安歪着头坐柳姝旁边座位睡的正熟,陆奇游戏打上头了这会戴着耳机玩,刘勇毅看他打游戏,贾江在给尤贝贝看手机里的短视频。
他视线一转,看见唐翎目光专注地抬头盯着大银幕,光线在他脸上明灭变化,他的眼睛始终明亮,很少眨眼。
许慕言神色复杂地收回目光,低头研究两只水母玩偶。
左手是老板从库房里拿的存货,右手是抓娃娃机里的,两个看起来区别不大,许慕言也是要稍稍回想一下才能分清两只水木的来路。
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非要抓娃娃机里的那一个。
一直到电影结束,看完电影的人意犹未尽,一觉睡醒的人精神饱满,打游戏的陆奇很艰难才退出登录,一看时间,乐了:“这再过一会儿又能吃晚饭了。”
几人商量着要不要去银水街续场子,尤贝贝第一个提出不来了,她要去上补习课,之后许慕言也顺势提出回家一趟,两人与大部队分开,各自打车告别。
等车的时候,陆安安特意跑到许慕言身边,目光闪烁,说:“言哥,加个好友啊。”
许慕言看向陆奇,陆奇捂着个脸一副管不了的表情,两人扫码加好友,车到了,许慕言上车和众人道别。
司机问了目的地后便没在开口,许慕言安安静静地看自己发给唐迟的消息,整个人有种懒洋洋的平静感,他打字问唐迟晚上回不回宿舍,唐迟回复很快,说不回。
于是在外婆家用晚饭后他顺便住一晚,卧室又大又敞亮,他躺在沙发上,问唐迟在干什么,又刷朋友圈,刷到今天一起玩的几个人拍的照片,有白天在兴元商城的,也有晚上他们去银水街拍的灯火。
他挨个点赞,点完退出来发现有一条新的朋友圈,是唐翎的,一张别墅夜景图,配文平安到家。
在他发呆的时候,这条朋友圈已经多出许多评论和点赞,有互相道平安的,也有没参与今日活动的共同好友调侃问这就是市长的家吗。
他退出朋友圈,私信问唐迟:“你现在在干什么?”
一直到第二天醒来,这条消息也没有得到回复,许慕言惆怅地在房间里叹气,后悔高一那会儿为什么不成熟懂事一点,和唐迟心平气和地相处,不要弄这么僵这么难看,让他修复起关系来如此困难。
早饭吃完陪外公下了会儿象棋,他心不在焉一路连败,恼火的外公直接将他赶下棋桌,收拾收拾东西去公园了。
许慕言待不住,中午十二点都没到就向外婆说要回学校,外婆很惊讶,问他:“为什么这么早?”
许慕言不知如何说清楚,就推脱说下一周月考,要去复习。
老人家不敢耽搁孙儿的学业,帮着他一起收拾,又另添一些吃的喝的,果干奶片,让司机拉着一起去学校。
许慕言说太多了,外婆就瞪他:“不是有电梯,你就一趟一趟慢慢搬,就当锻炼身体了。”
私家车不能进校门,外婆的三大箱零食就只能放校门口,文叔说要帮他一起搬,许慕言正在想办法,视野里一辆白色宾利停在停车坪一角。
他心脏噗通噗通跳,遥望着唐迟走出车门,白色衬衣黑色外套,颀长又有型,动作间露出的小半张侧脸精致又凌厉。
他看着唐迟告诉文叔:“不用了,谢谢您,我自己搬过去就好,你先回去吧。”
然后取出手机,给唐迟打电话。
他看着唐迟脚步一停,取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修长手指轻轻一滑,通话被拒绝,他锲而不舍地打第二个,这次唐迟没拒绝,因为他抬头也看见了校门旁边的许慕言。
避无可避,许慕言感觉自己好像从唐迟微微错愕的神情中看到一抹郁闷和不开心,并缺德地为此笑出声。
他挂断通话向唐迟招手,看着他走向自己,主动开口:“班长,我需要你的帮助。”
大约三分钟后,一辆保安巡逻车停在校门口,年轻的实习保安帮他们将东西搬后座,车门一关告诉他们:“帮你们拉到宿舍楼下,你们就自己慢慢走,找宿管要就成。”
“谢谢。”
许慕言目送车子离开,手里抱着两个水母玩偶转身对唐迟说:“也谢谢班长。”
唐迟懒得理他,抬腿就走,许慕言三两步跟上,将其中一个玩偶塞给他。
迎着唐迟有些不解的目光,许慕言解释说:“昨天抓娃娃多抓的一个,送你,就当谢礼了。”
“不用。”
唐迟要将玩偶还给许慕言,许慕言避开一大步,回:“怎么不用,玩偶不值钱,你拿着吧,还是你不喜欢?”
他郑重承诺:“你喜欢什么给我说,我给你买。”
那就更麻烦了,唐迟抱着玩偶,拒绝说:“不需要。”
慢悠悠走到宿舍楼下时,巡逻车已经离开,他去取了纸箱,自己抱两个,唐迟抱一个,坐电梯上楼回宿舍。
推开宿舍门将箱子放地上,许慕言看着满是生活气息的宿舍,回想开学进宿舍是那冷冰冰空荡荡的感觉,不免感慨。
书桌上有两个人的课本,卫生用具放在角落,椅背上挂着书包,床头挂着晾衣架,鞋柜里整齐摆放着套了鞋套的运动鞋。
唐迟顺手将水母玩偶和书包放桌面上,又去窗台边开窗户通风,往上探手时身上的衣服被拉长,腰部在衣物勾勒下显得纤细柔韧,感觉一只手就能抱过来,而且手感一定相当不错。
在唐迟转身之前许慕言移开目光,打开箱子摆弄他那一箱零嘴。
他分了近乎一半果干坚果还有糖果,另装箱抱给唐迟,唐迟干脆拒绝,许慕言低声下气地磨:“拿着吧,就当谢礼,家里外婆准备的,别嫌弃。”
适当的示弱对付唐迟看起来有奇效,他不再拒绝许慕言将零食放他桌子上,许慕言心情很好地抱着剩下的东西储物柜里装一些、抽屉里装一些,最后放不下的打个包挂床头挂钩处准备下楼送陆奇。
突然唐迟开口:“许慕言。”
这是他第一次正经叫他名字,许慕言心跳飞快,转头问他:“在,怎么了?”
唐迟黑沉沉的眼睛自上而下观察他,一脸严肃,许慕言像是站在审判桌前,屏息等待唐迟开口。
他问许慕言:“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与以往截然相反的态度,积极主动的讨好,在多次冷脸拒绝后依旧坚持不懈,唐迟在心里冷静思考自己哪里值得他做到如此,但想不到。
想不到令他更焦躁,因为看似一腔热血不求回报的付出,其背后图谋的东西往往更大更深,难以承受。
他希望和许慕言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这种虚情假意的礼貌客套相信两个人做起来都很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