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南宫颜宁难得前来麟趾宫，这一次，没敲多久的门，就有宫人给他开门了，净澜在门后等待已久，微微福身给他行了个请安礼，说：“皇上万福金安。”

“快起来。何必整这些虚礼？朕听说了无忧的事情，无忧开学，还出了这么大的闹剧，竟然无人通知朕，那天杀的太傅让朕给换了。朕在来麟趾宫的路上，就已经派人去禁足悫妃和无哀了，将延禧宫罚俸了一年。你瞧起来像哭过了，现在无忧还好吗？”

“回皇上，无忧几天没去尚书房，如今状态还好，都在宫里看着书呢。”

南宫颜宁一边牵着净澜的手，一边往里走去，嚷道：“要不是太后告诉了朕，朕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你下次尽管来找朕，朕才是无忧的生父，那些太傅、悫妃、太后都是没用的东西，悫妃更是可恶，竟不把朕的儿子放在眼里，叫你在这宫中求助无门。”

净澜默默无言，令宫人布置了一桌团圆饭，叫上无忧过来吃饭。南宫颜宁看见无忧眼前一亮，无忧脸上的伤口又让他心疼，说道：“朕的无忧皇子真是漂亮，像他的母妃那般出尘绝艳，这脸蛋高低也是个皇室的颜值担当，怎么能叫人伤了去？”

无忧得了夸奖，讪笑着说：“没事，父皇，儿臣也不吃亏，儿臣脸上挂了伤，也叫无哀挂了伤。”

“好！这个性情，一看就是随了朕的，你母妃性子温婉绵弱，只有朕有仇必报。”

吃过了饭，非常自觉的南宫颜宁下意识就想走，净澜却牵住他的手，南宫颜宁一愣，威严的眼神里浮上点点星光，他反手扣住净澜的手，说：“朕想起来养心殿今晚要整修漏雨的屋顶，朕怕是没地方可去睡觉了，你这麟趾宫可能收留朕一夜？”

“皇上想来过夜，臣妾随时欢迎……”

福寿殿内室，帷幕都拉了下来，将一室暖灯遮得密实，净澜太久没有解开过南宫颜宁的衣领，她紧张地抖着手去做，南宫颜宁沉着眼神看她，好像明白了她在做什么，主动将衣服脱了下来，那是时隔多年不见的男性躯体，远比当初更加成熟有力、更加硬朗结实的线条，南宫颜宁已经不会再害羞了，他慢慢地解开净澜的衣服，净澜想说话，被他按住了嘴唇，那是净澜从未见过的南宫颜宁。

南宫颜宁将净澜抱上床，疯狂的一夜过后，冰雪消融，半夜，月色清冷洒了一床，南宫颜宁和净澜依偎在一起，两人都没有睡着，南宫颜宁抱紧了净澜的肩膀，说：“朕快忘了你的滋味了，自从三年前柳琴波出了事，朕觉得折腾什么都是浪费精力……慢慢地，朕快把你也忘了，可你现在在朕的怀里，朕又想起了那些痛彻心扉的日子，朕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从你生下无忧，就离朕远去，好像朕只是你借种的一个工具罢了。”

“即使朕知道你现在侍寝也并非出自自愿，或许只是受人欺凌才投入朕的怀里，可是朕还是很高兴……或许这就是当年父皇的想法。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曾经沧海难为水，朕已经两年没踏入后宫了，除了你，旁人什么都不是。”

“皇上何苦为了臣妾守节……”

南宫颜宁拂起一缕净澜的发丝，感受怀中人的馨香，他说：“朕不明白，朕真的不明白，朕就差把天下都让给你了，为什么你还会离朕远去……这几年，朕想过了很多理由，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太无能了，朕当初不能将你救出承乾宫，又不能将无忧还给你，还不能将你提升位分，朕虽然长着龙根，跟那太监有什么区别！你不喜欢朕，也是理所应当的。”

净澜哑口无言，很想说这不是他的错，可是这又能是净澜的错吗？生在世界的漩涡里，又有谁是能真正掌控命运的？就连这皇家生的皇帝，也并非是万能的。

“这些年间，朕无数次地从麟趾宫路过，悄悄去看一眼你们母子俩，那好像是另一个世界，朕融入不了这个世界，就像小时候在母妃床前，我和父皇都在，仅仅一屏之隔，她却好像在另一个世界流连忘返，忘却了我这个孩子。”

南宫颜宁抚摸净澜的脸，将她的脸抬了起来，直视着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些年来，朕在朝廷上做了许多功绩，白丞相一族快覆灭了，太后陈家冉冉升起，权力重归朕的手中，今时不同往日，让朕带你走出麟趾宫，将你封嫔封妃，让你与朕并肩荣光，你可愿意？”

南宫颜宁曾经给了净澜许多承诺，又因为他的软弱，让净澜做出了许多逃避，如今，净澜看着那双依然美丽的眼眸，第一次笑着说出了：“臣妾愿意。”

“朕会为你彻底修改你的出身。朕查过你在典籍上是旧姓沈，京城的沈家已经覆灭，翻案已经无意义了，朕会从大理寺中销毁沈家的档案，罪臣的证据从此消失，不会再有人查到关于沈家的事迹。太后说得对，你在陈国公府会得到更好的前途，朕会让陈国公再修改族谱文牒，将你记录成直系嫡女，并且为你撰写一本陈氏传，这样就能查到你在陈府的起居生活，证明你是名副其实的陈家小姐。这些欺天愚众的事迹，是朕能做得出来的手笔了，朕会为你瞒天过海。”

净澜的眼眸中泛起熠熠星光，南宫颜宁笑着看她，继续说道：“从宫内到宫外都修改个遍，净澜这个名字怕是不能用了，内务府和辛者库的旧档太多，都记录着旧名，只能现编一个新档，再给你编一个内宫履历，你可有感兴趣的新名？”

“用手中画笔、心中畅意绘尽天下波澜，臣妾就叫做绘澜好了。陈家小姐，自然要有一个诗情画意的雅名。”

“如此甚好，那就提名绘澜罢。朕已经不是六年前稚嫩的新帝了，朕也不是残忍霸道的父皇，朕会好好保护你，让你见到心上郎君的威风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