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放你一学生下去拿的,你先归队,我下去帮你找。”
“谢谢池老师!”女孩差点就哭出来,她深怕书包丢了钱丢了,也怕池屿不管这事,更怕被责怪。
在一旁听完所以对话的许文斐,停在原地喘口气儿,然后跟在池屿身后,也是下山的方向。
池屿转身看她:“你不用下山,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够了。”
刚才的疲倦似乎瞬间蒸发。许文斐连忙跑到池屿的前面,一边把头发挽成低丸子头,一边认真道:“我得看着你,保护你安全。”
“我能出什么事?”
“反正我也不着急登顶。”
许文斐不好意思说她想下山休息会儿,毕竟这离山脚不远,而且这是多么好的独处时间!
池屿会心一笑,默认了她的陪伴。
他们是24班,倒数第六个班,意味着他们下山时会和后五个班擦肩而过,还会和走在队列末尾的教导主任碰面。
今年是教导主任任职的第九个年头,意思是当年误会他俩还拍照的车向谦就在后面。
许文斐和池屿都单独见过他了,但这么多年过去,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在一块儿遇见他。
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次被拍照,许文斐的胃猛然收缩了一下。
因为爬山的阶梯只够过三四个人,她和池屿逆流而下,她将才为了避开撞到旁边的学生,她左脚踩空了一块石阶。
整个人的重心向前倾,搞不好就要摔倒了。
石阶的路面坑坑洼洼,一地残枝败叶。摔在这种地方,毁容是小事,有没有生命体征完全说不准。
许文斐心脏就要跳出胸膛,神经和肢体分家,她无法控制地向前倒去。
“小心!”
池屿宽大的手掌用力握住她的胳膊,并往后拽,勉强达成了手里平衡。才使得她完好无损,能够在原地后怕。
池屿表情严肃:“别走神,注意看路。”
许文斐深呼一口气,后知后觉刚才忘记呼吸了。
她还没缓过神,不知道怎么和池屿表达感激之情时,有个熟悉的男声靠近。
就是每天在广播里通报批评的声音,就是当年抓拍他俩的声音。
车向谦揶揄道:“小许,爬山都这么分心。”
许文斐尴尬地笑了笑:“车主任,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一直收尾,应该我问你俩,怎么还下山呢?”
池屿解释道:“有个学生东西落山下了,我们俩一起去拿。”
“我随便问问呢,你别紧张,这回又抢着答。拿东西还需要两个人呀?”
许文斐补充:“车主任,我们俩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说我们早恋影响不好吧?”
车向谦摇了摇保温瓶,忍俊不禁:“你没听到你们下来时,队里的学生全在打量你们。”
“这没办法,欣赏美是人的天性。”
车向谦皱眉:“行行行,那么快还去找东西吧,留在这儿给我贫嘴可惜了口才。”
“得嘞,主任再见。”
后面几乎没学生了,路变得瞬间宽敞不上,许文斐特地走慢一步,为了和池屿并列一排。
“你还记得高中我俩被车主任拍的事情吗?”
听到许文斐问起这一茬,池屿点点头默许。
“还有高考完的那个下午,你主动叫他给我们拍了张拍立得。”
池屿最清楚不过。
“我刚来学校教书时,遇到了他,他还向我问起你呢。说怎么没带你回来。”
池屿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
许文斐踮脚凑到他的耳边,说悄悄话般:“你和我在一起就告诉你。”
暧昧的不是耳语,而是说话时携带的微微气息,传进耳蜗,却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池屿气笑了:“无聊。”
他们的步伐很大,走得很快,生怕那个学生的书包被谁捡走了。
但这些都无法阻止许文斐找他聊天。
“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
“骗人。”许文斐盯着他:“你刚刚听得呆若木鸡,绝对特别想知道。”
“我那明明是……”
最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池屿庆幸自己没被套出话来。
许文斐像猫踩到了老鼠的尾巴,兴奋道:“是什么?你就是特别想听。”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啊,渣男语录。”
“……”
接近正午,云层主动为艳阳让路,光线打在身上暖烘烘的就像窝在妈妈刚晒完的被子里。
许文斐心情愉悦道:“说实话,这个天气爬山太舒服了。”
池屿忍不住弯嘴角:“刚才在山上累死累活的应该不是许文斐吧?”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上山和下山差了十万八千里,按照你们物理的说法,上山还得克服重力做功,我累说明我是个坦诚的人。”
池屿没想到她道理还挺多。
“要是能只下山该多好。”
“你不是自诩热爱锻炼吗?这么快就崩人设了?”
“下楼梯很伤膝盖的,我这完全是忍辱负重,带病锻炼诶。”
说完,许文斐顺手戳了戳池屿的肩膀:“你背我上山就行了,你就当扛着哑铃锻炼了。”
“枕头垫高点儿就能梦到了。”
“切,你想背我我还不同意呢。”
许文斐摆摆手,说话的神情像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
好不容易登顶的学生们纷纷组团占据位置,不然待会儿吃饭都没空坐。
24班营地里,童芊芊手里空空如也,心里也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书包突然就不见了。她还麻烦池老师和许老师下山给她找东西。
她的好朋友严雨停把自己的书包打开,拿了包薯片塞给她:“你先吃我的。”
童芊芊噘嘴,满脸不开心。
“好啦,别丧着脸了。池老师他们不是下山给你找东西了吗,你面子可真大。”
童芊芊拉住她的袖子,示意靠近点,然后压低音量道:“我书包里有手机,还没关机,万一他们找到书包时有人打电话过来怎么办?”
“你还带手机了?”
“声音小点!”
严雨停表情古怪,一种明知棘手还要撒谎安慰她的神态:“就说是山鬼塞的。”
“如果被发现了,被叫家长我就死定了。”
“池老师很温柔,看上去不会惩罚你的吧。”
童芊芊叹了口气,撕开薯片包装袋,兴致不高地说:“池老师人却是很好,但正儿八经处理学生时才不心软呢。也就在许老师面前装一下,你忘记他前天因为纪律差在班上发火了,连隔壁班老师都吓跑了。”
听到这话,轮到严雨停不开心了,无人注意到她的书包带被她拧得死死的。
她笃定道:“反正池老师人很温柔,被他抓也比被车向谦抓住好多了。”
在霍格沃兹,人们谈及可怕的伏地魔只敢称“神秘人”。而在利川四中,很多学生私底下直呼可怕的教导主任大名。
“书包里面有什么呢?这么急?”
猝不及防的一道声音,童芊芊回头看到是邓骏,才捂着胸口说:“你想吓死谁呢?”
几乎每个班都有个不省心的,常年坐讲台旁的“高级”座位的男生。
在24班,由邓骏扮演这个角色。
他双手背在身后,咧开嘴角:“看来你书包里有秘密呢。”
然后将手伸到童芊芊面前,一个印有HelloKitty图案,小巧的双肩包明晃晃出现。
这不就是她找了半天,急得都要哭出来,还叫老师下山找的书包买了?
“怎么在这儿?”
邓骏自信地介绍道:“怕你太累了,我专门帮你提了一路,感动吧?”
话还没落地,一包新鲜的刚打开的薯片“刷啦”一声砸到了他身上,然后“沙沙沙”地在地上碎成渣滓。
“我感动你爹呢!”
童芊芊气不打一处来,夺走书包也立即砸向了他。
疼得邓骏一边捂脸一边喊道:“你怎么生气了啊?别生气呀,我哪错了啊?”
“邓骏你不要脸,谁叫你乱动我东西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半天?”
“我这不是给你惊喜吗——哎,别打——”
严雨停熟练地拉住童芊芊,这种打跳经常发生。
童芊芊一顿发泄后,才冷静下来,生气地盯着邓骏:“你去找雷老师给池老师打电话,说东西找到了。”
“好好好,我一定去。”
“还要说是你藏起来的,不是我骗老师。”
弯腰捡书包的邓骏急忙答应:“必须的,我现在就去。”
然后他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具车,一直跑去老师休息的营地,拿起手机通话一两分钟,接受完旁边老师的批评后,再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童芊芊面色凝重:“池老师说什么了?”
“他说书包没丢就行,让你保管好贵重物品——”
童芊芊朝他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偷我书包我才不会弄丢。”
“我那不是偷,是帮忙好吧?”邓骏瞧她仍然一脸愠色,也有点心虚了,于是转移话题道:“不过他和许老师不上山了,待会儿老□□我们。”
这招见效了,童芊芊好奇道:“他们为什么先走?”
“谁知道呢,听起来像是有急事。”
“池老师和许老师有情况啊,我有个29班的朋友说在路上碰见他们了,说有一位个高脸帅的男老师和美女老师走得很近,还牵手被车向谦看到了。”
童芊芊刚才偷偷看手机得知的。
邓骏坏笑道:“那我岂不是帮了池老师和许老师大忙,没我闹这一出乌龙,他俩能有二人世界吗?”
听完这些话的严雨停面露不屑:“别太关注老师私生活了,跟造谣者有什么区别?上回巧克力烂梗就是你到处散播的。”
她丢下这句话就径直离开了。
没错,上回手欠看纸条并传出去的就是邓骏。但他起初只是说给了他周围的同学……
现在留下二人相对视,邓骏尴尬地说:“这纪律委员也太称职了吧。”
“你以为严雨停是你,八卦得很。”
“是是是,我八卦,那我就不说我还听到了什么。”
童芊芊一巴掌拍到他大腿。
邓骏立马改口风:“我说我说,我听到许老师跟池老师撒娇呢,说她脚疼必须要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