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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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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多虑了,姐儿是总督的孩子,谁敢动之?”喜鹊弯下腰,温言来安慰。

商蔺姜听了慰言,只是苦笑不已,愁绪再增:“过几日你去打听打听,在北平那些贵族官僚之中谁与总督关系不错,以及那些眷属的性儿与喜好。”

“夫人……”喜鹊能猜得几分商蔺姜的心思,“与这些夫人闺秀打交道并非易事,有总督在,夫人大可和从前一样自由,不必委屈自己。”

“在北平里自由换来的是无穷的后患,我不能只做一个冠着夫姓的夫人,毫无成就又平庸的夫人是如蝼蚁一般卑微的,结交或是攀权权贵怎么会是受委屈?我又不做呵脬捧卵之事,傅夫人的身份也不必这般做,投其所好便可争得自己所要的东西,总之这是为自己好也是为总督和宠宠好。你且去打听仔细便是,我自有分寸。”

她出生平庸,母家无能,委身于傅祈年,进入高门后只是多了一个好听的名声,本质上还是个从人者。

依附他人而活。

所谓从人者,是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成就,一切地位都不能是自己能决定的,无人庇佑时,早晚会落得个凄凉下场。

虽然女子从人是礼教之一,亦是大多女子的宿命,但她不想被礼教所困。

在四川建昌时她鲜少外赴酒席,也少与仕宦人家打交道,那是因为未受威胁,且傅祈年贵不可言,与那些人肩膀不齐,并没有任何事需要她这位傅夫人屈尊降贵去做,她可以全然不睬那些来阿谀奉承之人。

而那个时候的她心满志骄,也不曾想过在家两两相对和傅祈年过日子,有退路可选,退路更自由,何需顾名节、惜廉耻?

她对自己无状掉礼的行为举止不以为非,外头的人如何嘲笑与嘴舌,道她妇说她无家教,于她而言是无关痛痒的。

可是如今到了贵族云集的北平,二次毕姻以后就再无退路了,傅祈年向上走,她也要向上走才可站稳脚跟。

傅祈年的官位越高,她越无自由,一切利害不得再置之度外,亦不能和从前那样在中门里闲邀邀不与人通语。

日后左右都要走出中门做戏,那定要有所准备,哪些人物能深交,哪些人物有推波助澜的作用,都得分辨清楚。

商蔺姜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好似早有了计策,喜鹊心中一动,没再多说,应了个好字。

……

缓了缓噩梦带来的紧缩感,漏下二鼓,商蔺姜才重新入睡。

她睡下后不久,傅祈年郁郁归来,脸上毫无喜色,就连去看宠宠时也是心事重重,他不思睡眠,在书房呆了一整夜。

今日他本有空闲早归,但在傍晚归府的途中,王湘莲的人在总督府的不远处遮了他的路,说是请他归侯府一趟,叙那家常事。

越是临近婚期,他的祖母越是按耐不住别的心思,傅祈年知道她要说什么,正好他也有话要说清楚,犹豫片刻便转去一趟侯府。

到侯府时,北方忽紧,天边只剩下一抹橙红色,侯府内已用过晚膳了,但王湘莲叫人备了一桌新菜,见傅祈年到来,举止优雅,请他先饱腹再叙家常。

堂内四处都点了灯,亮如白昼,偌大的堂里,除了傅祈年和王湘莲以外无别人在。

傅祈年不饿,看了一眼饭菜后没有动筷,亦没有坐下,只是态度冷淡行了礼。

礼毕,他开门见山:“祖母今日请我过来,无非又是来劝我回侯府的罢?”

不等王湘莲说是与否,他先来了一句:“我不会回侯府。”

听了这话,王湘莲没什么反应,依旧从容优雅,坐在屏风前笑容浅浅。

她今日装扮很是隆重,头上珠光流转,额上戴着件海獭卧兔儿,脖颈上也系了件貂鼠围脖儿,一身妆花锦绣看得人眼花缭乱,故意炫耀似的。

看着祖母的这身打扮,傅祈年恍惚想起今日是姑姑的生辰,今日祖母应该去了一趟宫中,而身上所穿的锦绣与所戴的珠翠,皆为圣上的赏赐。

等气氛足够冷闷了,王湘莲才慢条斯理站起身,走到傅祈年面前。

她虽年迈,气力不济,但那腰板仍然挺直,走路时不用人搀扶,脚下也稳稳贴地。

在离傅祈年半臂之距时,她并了脚,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三番四次为了一个女子屈己志气,成了敌对之人之美,叫你姑姑在宫中好是操心。”

傅祈年嗤笑,所谓的操心,不过是怕他胳膊往外拐。

见他嗤笑,王湘莲腰板挺得更直了,把气势呈出,声音却柔和了不少:“那商家的女子倒有几分气运在,若不是管寨之事让陛下疑神疑鬼了,陛下未必会应你所请赐这一婚。祖母与商家有难分难解的冤仇,但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接受这位孙媳……”

说完她有意顿了顿,漫不经心浅浅溜一眼神情冷漠的傅祈年。

她停顿不说的时候,傅祈年的眉头微微蹙起,似是猜到了她后面要说的话。

王湘莲眉毛不由挑起,语调也跟着上扬几分,做出一副势在必得的形状,道:“往前的事我不做计较,那些冤仇会往肚子里吞去,你们可以在侯府里好好过日子,祖母不会再有害她之心,会好好训诲她,好好来管顾她。”

闻言,傅祈年盯着高傲自大的祖母:“那些冤仇分明是祖母自己做出来的,祖母要吞要咽,与我有何关系?”

说完,似笑非笑了一下。

那一笑,痕迹浅得叫人难以捕捉。

若商蔺姜在,当能一眼辨之傅祈年是生气了。

生的气还不小,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他是征战沙场之人,杀人见血是寻常事,望风款服的力量与威胁好似是与生俱来的,与那些露着猖狂恣纵之态的郎君不同,处于威胁之下时非但不会露怯,还会让人不由自主感受到泰山般的压迫。

正如此时,明明才是受着威胁的人,但他看着眼前的威胁自己的人,像是看战场上无计可施却还要跳梁的败兵,身上的冷意越来越冷,而眼里的狠戾如刀剑,似乎随时可以结束一切。

王湘莲喉咙涩涩,一时间不敢与之对视,僵硬地扭过脖颈,缓了缓情绪才有了力气开口:

“既然姓傅,怎会没有关系?你怨恨祖母,所以娶了祖母所厌恶之人的外孙女,试图让祖母不好受,却不想自己先动了心。”

“你知她舅舅是无辜的,知她舅舅之死与外祖母之死是因我的仇恨所致,却为了一己私欲,闭口不说,让她至今仍是众人口中那家世不清白之人。要是她知道这一切,知道疼爱自己的舅舅与外祖母死于傅家人之手,知道你毁她婚姻,用尽手段娶她回来不过是为了报复一个即将入土的人,知道夫君之家与自己有杀亲之仇……还会继续妥协,留在你身边?”

站久了,气力几失,她强打精神,移步回到屏风前坐下。

坐下那一刹那,王湘莲借着灯光看傅祈年的脸。

他额上涔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喉间滚动几下,自以为方才的话切中了他所害怕的事,于是慢慢的又露出那副势在必得的丑陋形状来:“还是你觉得她有了孩子,就算知道了一切也会为了一个孩子而留下?我看未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做出有伤风化,以重身嫁他人之事了。”

“她现在愿意再嫁给你,并不是因为爱你,她只是不得已妥协了。”

这位孙媳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一只浑身带刺儿的野兔子,惹急了会做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

“你该庆幸她是无家教之人,暂时上不得台面,等到哪天她想通了,要做个有成就的妇人,在北平里有了地位,恐怕你用笼子也关不住了。只要你回到侯府来,这一切事情便只有你知我知。祖母训诲她当个上得了台面京中妇人,但敢保证,她只会是个有个好名声的……”

话到此处,王湘莲长长地叹了口气,好似没了力气一般,停顿许久。

再出声时声音清冷,像从冰河上吹过的微风。

带有一阵冷意扑面而来。

她字音清晰,慢吐数个字:“……从人者,永远离不得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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