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歌姬舞过去时,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预谋着一场阴谋,可在场之人皆醉,并不以为意,就连傅祈年也以为是一种舞势而已,直到冰冷的寒光劈开淡然的月辉,耀向眉心时旋觉寒气侵肌,他才有所反应。
看见尖刀,他胸口一痛,当即起身:“小心!”
“夫人!”喜鹊见是袭击,飞也似的奔过去。
歌姬余光里见傅祈年起身,忽然发了狠,卸下了柔善的面目,蹬腿朝商蔺姜扑了过去。
小刀是照着商蔺姜的胸口刺的,可是她怀里抱着宠宠,刺向她的胸口,宠宠必定要先她一步流血。
商蔺姜不曾料到会有这个变故,看到小刀的那刻,脸上的血色渐渐退了下去,两片唇颤得难以自控,她不曾遇到过这种危险,愣愣的没了往日的平静,浑身气力尽失,慌不胜履,自知躲不开来,只能慌慌地护着宠宠侧过身,微把腰弯,以背受袭。
在弯腰的那刻,在一阵惊呼声中她听到了哐啷碎开的声响,傅祈年手急眼快,拿起酒杯砸向歌姬紧绷的手腕处。
砸得不算准,稍微偏了方向,和小刀碰撞在一起后溅出了火光,随即碎开。
所有的目光聚拢在了一处,尖叫一声落一声又起。
因这个酒杯的阻挠,歌姬的手腕显然迟钝了片刻,落刀的速度慢下了。
声响落地,她的背上多了一道冲击力,不迭喊出声就被赶来的喜鹊护到了一边,傅祈肌肉紧绷,年如同一阵飓风奔来,带着强烈的杀意,扼住歌姬的手腕,同时掐住她纤弱的脖颈。
脖颈被掐住,那歌姬呼吸变得不畅,好似一头扎进了深池中,鼻尖被水草所覆,呼气困难,吐气更难,长久得不到顺畅的呼气,她渐渐失了力气,一时之威不复存,手里捏着的刀滑落在脚边,再无力反击,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减轻痛苦,退到墙上再无路可退时才作罢。
可是傅祈年动了怒,阴沉狠戾至极,似要置她于死命,掐在脖颈上的手指向内一扣,使出全力,形成一道致命的攻击:“谁派你来的!”
疼痛与窒息同来,歌姬的脑子好被糊了黏糊的浆水,视线里所有的东西走了形状,就连光亮也是朦胧柔和的,傅祈年的声音传到耳边来时,不大清晰,但她听得清爽,愤填胸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恶狠狠道:“若不是那商女,我们也不会被诛九族,她是……该死。”
说完狠狠咬住舌尖。
很快嘴角流下一道血迹,她欲要自尽而亡。
现在不死,明日也得死。只可惜仇未报,只能抱恨而死。
腥血污掌,傅祈年压低声音冷笑,腾出一只手去阻止歌姬自尽,但掐在脖颈上的力道不减一分。
今日的宾客有大理寺与刑部之人,他们见歌姬面色紫红,有濒死之迹,忙上前来劝阻:
“傅总督不可!”
“有罪应先审之。”
这时候让歌姬死去便不知她今日的目的是为何了,傅祈年很快松开手指,转立起手掌,劈向歌姬,让她热突突陷入昏迷,不能做出自尽之事来。
商蔺姜在受袭之前被喜鹊所护,只受了点皮肉之伤,但余悸未过,她如一滩软泥坐在地上动也动不得。
寒风一阵阵兜头吹来,商蔺姜身上热乎乎的,明明不觉得冷,手掌却被冷汗所浸,湿濡有光,她的视线停顿在傅祈年宽阔的背影上,眼珠失去了控制,不能聚在一个地方,在她的视线里能看到四边慌乱无主的宾客歌姬,看到天上低垂的圆月,也能看怀里的宠宠以及身边面色担忧的阿娘,后厅里所有的东西都能看到一点儿,但是耳内无声,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傅祈年让人把歌姬带下去,随后一个箭步回到商蔺姜身边,见她脸上白了了,魂魄丢了几缕,双臂抱着宠宠不松力度,想来受的惊吓不小。
继续留在后厅里,她难以缓过神来,傅祈年的身体靠近了几分,安抚片刻后将怀里的宠宠抱过,送到顾芙手上,与宾客解释一番后,抱起商蔺姜回到寝房。
一场筵席里发生这种事情,主宾既离了场,宾客们惊怖少定后也自行散了场。
回到寝房,傅祈年没有放开商蔺姜,嘬了嘬她湿润的眼角,坐到榻上后又亲上额头额头,低语着:“没事了。”
他说话时没有移开唇,一开口,热气碰洒到她的眉目,浸润了淡淡春山。
商蔺姜缓了心神,可是声音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沉默了良久,她才能做声:“宠、宠呢?”
寝房里只有桌上点着烛火,不大明亮,傅祈年的五官被幽暗淡化,看不出一点表情来:“宠宠没有事,在你阿娘那处。”
“那个歌姬是想刺我还是刺宠宠?”商蔺姜心里希望那歌姬是向她而来的,她不敢细想,若是向宠宠而来,那日后宠宠必定有无穷之祸。
“商商不要多想。”两人紧紧相拥,鼻尖靠着彼此呼吸,傅祈年没有准确的答案,他想到歌姬说的那句话,脸色沉得可怕。
商蔺姜害人诛九族?这歌姬难道与管寨有关系?
“我……我害怕。”商蔺姜色如死灰,带上了哭腔喃喃道,一眨眼双泪垂落,脸颊就湿了大半,“今晚就差一点儿……宠宠那么小……”
“都过去了。”傅祈年温言抚慰。
话语刚落,外头有人来道:“那歌姬已经清醒,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在后厅等候总督未走。”
因为害怕,商蔺姜惕惕不宁,在他怀里抽噎,悲不自胜,莫可形容,傅祈年默默加紧双臂,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知道了,我稍后就来。”
【没写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