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相爷又习歌不成?”霍不尔边说边递上温茶一杯。
王峻接过茶,一饮而尽:“老夫今日情形不佳!”
“相爷有何心事,说来……我二人替您舒缓舒缓?”吕喆坐在一旁。
“你我三人,相识几何啊?”王峻故意问道,然后观望二人面目。
吕喆马上起身,拱手施礼道:“我二人有今日富贵可享,全蒙相爷垂爱啊!”
霍不尔也随吕喆向王峻施礼道:“相爷之事,我二人愿效犬马之劳!”
王峻满意地笑了笑。
这时,家奴将酒菜温过之后,复又端上来。
“相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霍不尔不知所为何事。
“鸿门宴!”王峻故作厉声,见二人脸变白苍,立刻转为笑脸,“非也,非也!”
随后,王峻招呼二人陪侍而坐。
吕喆见状,倒上温酒,奉与相爷。
王峻又是一饮而尽。
霍不尔用筷子夹起一块盐水鸭,轻轻置于王峻面前的碟盘之内。
“老夫今日有一事相求,不知二位可否借手一用?”王峻目扫二人。
“相爷,我二人不独这双手,便是这副身心都是相爷所有,但凭相爷尽用!”霍不尔道。
“好!好!”王峻举起酒杯,敬向二人。二人不敢怠慢,亦举杯相迎。
杯盏交错过后,王峻放下酒杯,一字一顿地唱道:“老夫……心下有一人,实无可忍!”
吕喆马上回应:“烦请老爷示下,只等那人……”
霍不尔也附和唱道:“地狱走一遭!”
三个人正嘴连嘴似的吟辞唱调,蓦然间,房门被人猛力一推。
只见一位少妇立于门外,蓝青色的夹袄内裙,配搭灰色毛拼外氅。
听她吊起嗓子:“三更半夜,你等在此搅吵,何意於乎?”
王峻先是一愣,继而伸手去接那少妇的肘腕:“你来得刚好,我这里正缺一口旦曲呢……”
次日卯时刚过,魏道济便急匆匆地来到范质府中。
“魏大人来得这么早,不知所为何事?”范质喝令下人们全都退下。
“还望范大人见谅,魏某心中确有一事,要和你斟酌斟酌。”魏道济开门见山。
“大人有话大可直言,范某洗耳恭听!”范质示意魏道济用茶。
“魏某此来不为别的……”魏道济压低声音,贴近对方侧臂,“事关国玺一事。”
话音刚落,范质手中杯盏轻轻一晃,差点将滚茶溅出。情知此事非同小可,范某赶忙将杯盏置于桌案之上,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没有隔墙有耳,这才正色询问:“魏兄此言,莫非……”
“正是。实不相瞒,我已先行一步,择了几个得力之人,不日便上路了。”魏道济明言。
“可是,事关重大,你我是否应该先禀明皇上,再做道理?”范质眉头一皱。
“所以,魏某今日前来,烦请大人随我一同进宫面圣,禀陈此事。”魏道济力邀。
范质又是一怔:“大人稍安,可否将事情经过细说一遍,在下也好锣鼓相合?”
魏道济闻言略为放缓,娓娓道:“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传国玉玺辗转下来,多半流落民间,如若我等坐视不管,被敌国或是居心叵测之人先下手为强,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
“范大人断定玺落民间,有几成算数?”范质见对方已有筹谋,顺势追问了一句。
魏道济捋须说:“八成之上!”
“八成?”范质倒吸了一口冷气,又喘问道,“大人可是洞悉了国玺的去处?”
“据我看来,必是握于亡国之君后人的手里!”魏道济双目放光,望向范质。
“亡国之君?亡国!”范质迟缓片刻,恍然大悟道:“魏兄原来是指……李……”
“不错。”魏道济微笑颔首。
“李从珂一家老小皆亡于玄武楼火海之中,怎会有后人一说?”范质心生疑惑。
“范大人怎么忘了,李从珂身边的元从上将……”魏道济一语切中要害。
“想当年,石敬瑭亲临玄武楼,分明目睹了曹太后和李从珂妻儿几人的灰骨,除此之外,倒是不曾发现他人的遗骸……难道说,这里面……”范质一拍脑门,欣赏对方的推演。
“看来范大人也早有此怀疑……”魏道济点头称是。
“但也有传闻说,那辽主自称带玺归辽了?”范质疑窦尚未尽散。
魏道济不以为然应道:“那不过是障人眼目罢了。如果辽主得玺,恐怕早就沉不住气了。”
“此话有理!”范质心悦诚服,“那,依大人之见,我等奏请皇上,意在……”
“抛砖引玉!”魏道济解释道:“你我二人一同进宫,告知皇上实情,恳请皇上为疆场阵亡的将士祭奠树碑表文,告慰逝者灵魂。以此为名,私下里行暗寻国玺之实。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大人的意思是,寻玺一事,不能广而告之?”范质亦有意助臂协力。
“决不能!否则,事必败!”魏道济字字坚定。
“倘若,皇上不允准呢?”范质吃不准圣意,凡事须得一分为二,拿捏确率。
“树碑表文,超度亡魂,乃是彰显皇家隆恩之举,皇上没有拒绝的理由。”魏道济应道。
“大人如此说来,便无隙可寻了。”范质这才露出微笑。
“那就劳烦大人移步,随我进宫面圣吧。”魏道济双手并举按拳。
“你啊,可真……”范质刚要起身,又想起点什么:“那寻玺之法……”
“待进宫之后再与大人细说。你我还是快些动身吧!”魏道济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