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公主听信谗言,断定如此啊……”霍不尔语重心长道,“阿喆,你想过没有,倘或公主心存芥蒂,眼里容不得浊物,又不便正面向驸马爷发作,她能怎么做?自然是来寻你!”
谁知吕喆闻言,冷冷“哼”了一声,挖苦道:“她哪里是眼里容不得浊物,我看呐,其实是担心有朝一日失宠于夫君吧!”
“失宠?想什么好事呢!”霍不尔伸手敲了敲对方前额,“人家是万金之躯的公主殿下,背后有皇帝老爸撑腰,驸马爷即便心猿意马,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忌惮天子威严罢……”
“若是只得驸马肉身却不获其心,勉强在一起又有何益?”吕喆几乎难以自持。
“你非要这么想的话,往后有你难受的时候……”霍不尔见他越说越离谱,便先住了口。
驸马府。
“放肆!”寿安听过胭脂的回禀,不觉红颜一怒,“你说过让他过府,是本宫的意思吧?”
“是的公主,奴婢已经讲得再明白不过了,”胭脂低头回话,“可姓吕的小子不识时务,还搬出王峻大人来搪塞,自称他是王大人府上的乐师,专候他的差使,难以兼顾公主的传唤……”
啪!寿安的玉手重重地落在梳妆台上,震得头花珠翠乱颤:“小小一个粉面乐师,胆敢藐视本宫!”
“公主息怒。姓吕的小子无非是王大人豢养的玩物,又何必非他不可呢?”胭脂又劝。
“你懂什么。”寿安起身,“驸马若是一味流连香菊阁内带笑女子,岂不受人耻笑?万一传入父皇耳中,本宫颜面何存!”
“恕奴婢见识粗鄙,”胭脂欠身施礼,“既如此……公主可有应对之策?”
“本宫……现下只盼早日怀上驸马的骨血,”寿安轻摸自己的前腹,“借此牵绊驸马……”
“只是便宜了姓吕的小子,由他目中无人……”胭脂心有不甘。
公主闻听此言,计上心来,将胭脂招到近前,掩口道:“你去……”
滋德殿。
这日厚云遮阳,阿粟伺候皇上晨起,忽见内侍总管哈塔急入殿内:“皇上,三百里急奏!”
“快传进来!”皇上虽不知何事,却愁容已露。
便有飞马官手捧奏折,低头走进殿来,跪地拜叩道:“皇上,晋州军情急奏!”
哈塔忙接过奏折捧上,皇上甩腕展开,眉头立刻锁住。
“传朕旨意,速召群臣垂拱殿议事,不得延误!”皇上合上奏折,交与哈塔收好。
“皇上,早膳已置备妥当,还是先……”阿粟屈身低言。
军情要紧,皇上无心用膳,吩咐道:“眼下没有胃口,你便代朕受用罢,只一条,不可浪费!”说完,甩龙袍阔步流星向殿外移动。
垂拱殿。
“既已周知晋州军情,众爱卿可有解困之法?”皇上龙目横扫阶下众臣。
“皇上!”王峻首当其冲,“刘承钧以招讨使为名,领兵千人于晋州北面五里处驻扎,依臣之见,可派晋州城府尹杨廷璋开城迎敌!”
“大人可知,今日春头,晋州城百姓余粮不足,若贸然开城,倘遇不逮,岂非引狼入室?”王彦升内有顾虑地出列否证,“不如命杨廷璋固守,再派安国节度使前往支援……”
“皇上,如今刘承钧业已兵临城下,恐怕是远水难救近火啊!”向训出列大声启奏,“臣保举一人,由其率兵押运粮草增援晋州,以解杨廷璋之困,或大事可成……”
“爱卿想要保举何人?”皇上尊颜微微前倾。
“臣以为,隰州刺史柴荣可堪此任。遣他去助晋州,当不辱使命!”向训双拳抱拜。
“向大人,刘承钧区区千人之兵,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吗?”王峻一听“柴荣”二字,耳鸣不断,当众质疑向训小题大做。
“正所谓兵不厌诈,不可不防。”向训立即针锋相对道,“刘承钧虽自称千人之兵,谁知有无后援阵容。倘或轻敌,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臣有言奏请!”李洪信缓身移出,“臣虽不才,愿押粮前往晋州,为朝廷分忧!”
“皇上,臣亦可领兵解晋州之危!”王殷出列唱和。
“众爱卿之心,朕都明了。只是当务之急,必先援兵送粮,再做他想。”皇上一针见血,“若得一人堪当此任,方可解晋州之苦啊……”
“皇上,臣也听闻,柴荣治理隰州恩威相宜,且城中粮草充足,距晋州不过百里之遥,兵贵神速,必有胜算!”枢密副使范质侃侃而谈,“故臣和向大人意见相同,愿保举柴荣前往。”
“皇上,范大人所言句句在理,柴荣的确可当重任!”魏道济低头拜向皇上。
“皇上,事不宜迟,还望早下决断!”向训再拜龙颜。
“且慢!”见向、范、魏三人彼此唱和,王峻再度挺身而出,“列位大人所言固然有理,但臣心中尚有一虑,倘或柴荣离城去救晋州,隰州防务岂不空虚?刘承钧向来狡诈,只恐声东击西,转而进犯隰州啊……”
“这……”皇上口中微念地望向魏道济等人。
“皇上,柴荣深谙兵法,离城前定然会将隰州防务部署妥当,想是王大人多虑了。”向训振振有词,抬头望向王峻。
王峻还想厉声反讥,不料皇上早有定夺,旨意已下:“封杨廷璋为平北右将军,调柴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