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镖头是信不过我的眼光吗?”王昰安拿起桌案上的经书,“从这段时间的相处看,来客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良善之辈,否则若有不妥,也不会留他们在庄上久住……”
“话虽如此,但毕竟君子易交,小人难防啊!”复雄仍不死心,上前一步续劝,“想来他两员兵士长久闲住庄上,倒不如随洒家出镖走一趟蓟州?”
“明里粗枝暗内多谋,说的就是复镖头你了!”见对方粗中有细,王昰安不由失笑。
“嗨,洒家是见少庄主您遇事难决,才急中生智罢了。”复雄憨然挠头。
“也罢。”王昰安轻轻放下经书,“你的急中生智……倒是确有可取之处。那就提前试探一下那两员兵士的态度,再做决策好了。”
这时,单言将刚刚抄好的经文拿给王昰安。
“好端正又洁净的字迹!”王昰安面露钦佩之色,一旁的复雄也不住点头称善。
淮阳王府。
“老爷,听闻皇上有意派贤婿前往晋州?”元妻杨氏端茶步入书房。
“晋州城危若累卵,荣儿身在隰州,可说是近水楼台,自然要出手助之的啰。”符彦卿放下手中的《五行列阵图》。
“道理妾身明白,只怕女儿们又要寝食难安了……”杨氏将茶盏放在桌案上,“上阵杀敌这等血光之事,非得咱们女婿不可么?”
“此言差矣!”符彦卿起身叹道,“夫人岂不知,我大周将士众多,各守城州,唯军情紧急而择其动罢了……”
“老爷眼里是征战军情,妾身眼里却只有女儿女婿。”杨氏缓缓端坐案旁。
“老夫又何尝不知夫人的心思……”符彦卿端起茶盏,“只是军令如山啊!”
夫妇二人正说着事,管家轻步入内禀报:“老爷,夫人,李洪信大人求见!”
“李洪信?”杨氏侧身望向符彦卿,“此人又来府上作甚?”
符彦卿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冷笑道:“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来都来了,不如随老夫一道去前厅会客,便知他的来意了……”
魏道济府内。
“大人,皇上下旨派柴荣将军增援晋州,此事可有内情?”曹纬近身探问。
魏道济闻言,心领神会地笑道:“果然连先生也认为事情不简单?”
曹纬赶忙欠身应道:“小人不敢揣度圣意,只是心下尚有一分疑窦而已。”
“先生心里的这一分疑窦,多半跟魏某所想大同小异才是。”魏道济招呼曹纬坐下。
“只恐王峻别怀他意,大人岂不闻,眼下他正深居府内,抚琴唱调,好似已然胜券在握一般。”曹纬将探知的消息报知魏道济。
“前方将士浴血沙场,后方军民方可安居乐业。王峻府上声色犬马不绝,难不成是要暗示京城百姓,大周依旧固若金汤么?”魏道济貌似尚未完全猜透王峻的用意。
“但……据小人推断,王峻此举似有,借刀……借刀之嫌。”曹纬说出猜测。
“借刀之嫌?这刀借的也太钝点了罢?”魏道济淡然一笑。
“那依大人之见,战事将如何发展?”曹纬追问。
“那刘承钧以千人之军兵袭晋州,殊不知晋州府尹杨廷璋熟谙军务,加之柴荣奉旨襄助,如此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兵败而负圣命托付,这样的事,先生以为会否发生?”魏道济端起茶盏,小呷了一口。
“数日前,大人曾力主柴荣将军调任京城,却遭王峻弹压。若此次战事,柴荣将军能够克敌制胜,相信皇上威言九鼎,定然下旨调他回京!”曹纬也以为晋州一战志在必得。
魏道济首肯道:“不过,依魏某推断,王峻断不会轻易改口,柴荣将军归途步履维艰呐。”
“大人,如若皇上心血来潮,不论理只讲情,毅然下旨召柴荣将军返京,想那王峻也是没奈何吧……”曹纬多方设想,轻言假设。
“当今天子最重恩义,那王峻曾有救驾之功,倘或不念旧情,只怕皇上于心不忍啊。”魏道济颇解皇上心头之痒。
“如此说来,柴荣将军回京一事,确有周折之变啊……”曹纬跟着没奈何地嗟叹。
香菊阁。
吕喆午睡起身,伸个懒腰,通体顺畅,忽而念起张永德多日未曾临门,便披上长袍,走至书架前,从木盒绒布包里取出银龠,轻轻擦了擦。
木盒里躺着那个面人,虽已月余,色彩却依旧明快艳丽。
正在睹物思人,下人叩门而入道:“吕乐师,布店贾老板院内待见!”
贾老板?吕喆将银龠小心收好,吩咐道:“请人进来吧!”
不多时,贾老板来到近前,朝吕喆抱拳施礼,口称“吕乐师!久仰大名,多有打搅!”
“有礼,有礼!贾老板请坐!”寒暄回礼过后,吕喆忙问对方为何而来。
“恕在下唐突,”贾老板满脸堆笑道,“此番登门,实是有事相求,还望吕乐师见怜成全!”
“贾老板不用客气,有事尽可直言!”吕喆心中已猜到几分,“若是办得到的,自当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