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应看向跟自己越贴越近的闻途。
挺漂亮一个帅小伙,身高腿长的,打扮得很时尚大方,虽然不摆架子谈吐也风趣,但依旧难掩贵气,也正常,人在高处待久了怎么都有种不下凡尘的感觉。
就是这小子一双桃花眼不错眼珠地往自己身上瞄,浑身透着一股风流态度,实在不像是正经人。
梁应弹弹烟灰,琢磨着抽完这根就进屋。
“梁哥,你品味真好。”
“嗯?”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让梁应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闻途凑到他肩颈处嗅了下,“这款香很小众的,也停产很长时间了,有人说它扩香不太好,可我觉得它是知己才能闻见的味道,虽然淡,不过沾上就很容易留下痕迹。”
原来在说香水。
看他一副找到共同话题的样子,梁应直言:“我不用香水的。”
但很快,反应过来的梁应唰地一下满脸通红,自己说不用香水,但身上却有香水的味道,看他这么懂行的样子,万一待会儿他闻出来宋清霖身上也有……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闻途了然地啊了一声,就算他没跟宋清霖离这么近过,也不影响他立刻联想到这应该是宋清霖的香水味。
“难怪。”他撇嘴笑了下,“其实这味道不搭你,只适合那些冷漠的薄情人,我想到一瓶很配你的香水,你哪天生日?送你当礼物。”
闻途虽然不烦人,但梁应也没有被他撩拨的兴趣,所以不肯多话,只随口敷衍一句:“那多谢了。”
有点难搞,那个宋清霖到底从哪儿把他搞上手的?
换做一般人,猎艳被挡过两次可能就选择放弃了,而闻途只会愈加兴奋,越难啃的骨头越有价值,他喜欢这种无声的竞赛,不论宋清霖给过梁应什么,他都自信自己能做得更好。
“梁哥,抽烟什么感觉?我从来没抽过,净看别人抽了。”
“就……一股烟味儿,好奇可以试试,估计你不会喜欢。”
闻途笑吟吟问他:“那我试一下?”
“试呗。”
梁应以为他也要来一根,于是准备把兜里的打火机摸出来,没想到闻途竟然一偏头,握住自己举在半空的手,就着手上那半支烟嘬了一口。
梁应当场愣住,一个不懂情趣的人死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个试法儿……
直到听见宋清霖爆喝一声:“你他妈干吗呢!”
梁应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他大脑已经超负荷运转,完全处理不了当前的局面。
两人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闻途更是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不急不忙地吐着烟雾。
宋清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直冲头顶,他大步冲上去,一掌打散两人交握的手,推开闻途,瞪着梁应捉奸般逼问:“你跟他干什么呢!啊?我问你俩干什么呢!”
他双眼通红,根本顾不上什么风度体面。
他只知道自己发现梁应人没在,起身想出来找他,结果出去一看,差点没把他肺给气炸了。
梁应跟那个姓闻的靠在一起,俩人头挨着头,手握着手,正抽同一根烟呢!
妈的,那腻歪劲儿跟交颈鸳鸯一样!
宋清霖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就这么一会儿!他就这么一会儿没看着!梁应调头就能勾搭上别人!
“说话!解释不了是吗!”他狂躁地大喊,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随时要背过气去。梁应跟刚认识的人都能拉着手抽一根烟,对他就连靠近一下都要闪躲,那他算什么?很不入眼?还是尝过滋味就后悔了?
宋清霖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可怕。
“你冷静点,清霖,”梁应焦虑地盯着门边,生怕突然有人出来撞上这一出闹剧,“闻先生只是尝一口烟。”
而闻途反倒在一旁火上浇油,“不是说叫我闻途就好吗,梁哥。”
宋清霖果真上套,怒意更盛,“挺熟的哈,这就称名道姓了?我晚来会儿,他房卡是不是就该到你手上了!”
梁应立刻警觉起来,他不知道宋清霖等下会说什么疯话,他俩那点事传散开了,对宋清霖也许只是一点桃色绯闻,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他是男人,即便愿意为了宋清霖低头弯腰,也仍有想要坚守的尊严,可以说他是司机,可以说他是跟班,但惟独不能被人当作是卖身的小情儿。
“你先进去吧,他可能有点醉了,我扶他休息休息。”梁应满面慌张地对着闻途打眼色,希望他赶紧离开这,好能够息事宁人。
然而这种情绪悉数落尽宋清霖眼里,令他解读出了另一层意味,似乎梁应不想被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免影响新艳遇的开展……
显然,这样的认知让他大脑里最后一丝理智也燃烧殆尽。
“尝一口烟是吧,”他面目扭曲地笑着,夺下梁应指间那半根烟,扔到地上狠狠踩灭,随后抬手把杯中酒灌进嘴里,将酒杯甩向身后,腾出双手把梁应死死压制到墙上,强硬地吻住他。
梁应被宋清霖掐着脖子,硬渡了一口酒,剧烈挣扎中酒精侵入气管,呛得他直咳嗽。
“你疯了你!”
“给你尝口酒。”他抹掉嘴边的酒渍,阴阳怪气地提高嗓门儿,“你不喜欢这样吗!”扭头瞧见姓闻的看得津津有味,于是指着人骂道,“看你妈的看!你他妈离我的人远点!再让我看到你往他身边凑乎,我管你是大儿子小儿子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梁应气得直哆嗦,他既不能对宋清霖动手,又不好意思大声反驳,整个人陷入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僵硬地冲闻途扯出一个欲盖弥彰的假笑,“不好意思,我们少爷喝高了有时候爱说胡话,见笑啊,我先送他回去,你们玩吧。”说完,抓着宋清霖的胳膊,就跟扭送似的硬给拖走了。
宋清霖被梁应过重的手劲捏得一痛,他想甩开梁应告诉他自己没醉,却在对视的一瞬间闭上了嘴。
那个眼神寒浸冰冷,是他从未在梁应眼中体会过的无言威慑。
梁应拖着他走下楼,等到楼梯口确认逃离了闻途的视线后,直接松开手,自顾自地大步前进,完全不关心宋清霖是否跟了过来。
“梁哥——”宋清霖一路追着跟到停车场,梁应把他远远甩在身后,这样类似放逐的行为,让他开始慌乱害怕。
他贴到梁应身边,先发制人:“那姓闻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跟周裕阳走得近的能是好东西吗,指不定多脏多乱!”
梁应瞟他一眼,“上车。”
“你生气了?”他坐进车里,却按住梁应的手,不让他发动车子,“我知道你不是乱来的人,也不可能会喜欢他。是,我刚才有些激动了……但我真的是为你好!那种见人就发情的花花公子,挑逗你纯是为了找乐子,你别被他骗了,梁哥!”
梁应把手从宋清霖掌心里抽出来,冷笑着反问:“是吗,那我还得谢谢你的英雄救美?”
宋清霖心虚地吞咽着喉结,“我就是想替你解围,怕你上当。”
“帮我解围?”颠倒黑白的说辞让梁应不觉发出一声低笑,“是你想找乐子吧!自己养的狗要是随随便便就对外人晃尾巴,那多没面子啊。你放心,我不至于谁给根骨头就跟谁走,只是出门在外的,你好歹让我能抬起头做人。”
真的要解围,会有无数种合理的方式,怎么偏选最刺痛他自尊的那种呢?不过是为了争强斗胜的少年意气罢了,两个生来就站在金字塔尖的少爷,一时兴起要争个高下,他恰巧成了那个无足轻重的标的物。
说出来就痛快多了,梁应微微仰头靠在头枕上,紧攥着的拳心仍在腿边不停发颤。
他明白的,不需要任何人去提醒,他也明白。
闻家小公子才见了一面就对他处处挑逗,难不成还能是一见钟情?他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还会信这个,无非也是把他当盘菜而已。
“梁哥,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当成……”
宋清霖唇线紧绷,梁应的话很难听却一针见血,他对梁应……是什么感情呢?应该够不上爱吧,他承认梁应有许多闪光的地方值得欣赏,可唯独缺少让他看一眼就悸动的心跳,但如果要他彻底放手,放任这个人走向别处,那也绝对办不到。
就像梁应说的,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没有确定不要之前就拱手让人,不是太可惜了吗?
他逐渐冷静下来,虚虚实实说得恳切,“你怎么能把我跟闻途相提并论?梁哥,周裕阳那伙人有多滥情滥性还用我强调吗,他们玩弄感情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你不是没见过。我从小到大又是什么样,你也清楚吧,到今天我也就谈了两段,别的不敢说,至少我对他们都问心无愧。”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起码我比那个姓闻的真心!”或许嫌假话说出来烫嘴,他没有不着边际的胡乱承诺,而是严谨措辞,让一字一句都禁得起推敲,“你知道我瞧见你俩贴一块是什么心情吗,梁哥?我想,怎么着我也比他跟你关系近点吧,那凭什么你能接受他靠近,对我就又躲又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