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霖越过中控台,把身体的重心倾向梁应,“你讨厌我吗,梁哥?”
梁应不想作答这样的问题,放到从前他可能会对自己的伪装很自信,但后来发现不管是梁烁还是宋总都看得明明白白,他这才知道自欺欺人有多可笑,现在,宋清霖又不止一次地向他追问,他合理怀疑宋清霖心里早有了答案,不过是想从他口中得到验证而已。
“梁哥,只有我们两个才是互相依靠的人,对不对?”
他伸展长臂环住梁应的腰,将头缓缓倒在梁应怀里,“你记不记得那天你说要搬走?其实我怕得要死,没有你的日子,我恐怕一天也熬不住。你是不是也一样?没有我会不习惯吧?我们从来没分开过,我希望以后也不要,最好任何时候你都在我身边……梁哥,你也这么想吗?但一直都是我需要你,我又不讨人喜欢,你好像也没有必须留在我身边的理由……”
他有意撒娇,借着微醺的酒意带出可怜巴巴的鼻音。
这简直是犯规!
没有人能抵挡心上人向自己倾吐心声,尤其是夹杂着一点脆弱的依靠。
“真喝多了?这么大的个子窝过来不难受么,快起来。”对上这样的宋清霖,梁应总会心软,即便清楚他在借机耍赖,却还是把右手垫在他身下,生怕车子硌疼了他。
“你不说我就不起来,”宋清霖把下巴搭到梁应肩上,因为感受到他的手在用力托住自己,于是变本加厉地将整个人的重量全然压了过去,“你讨厌我哪里?我可以改。”
“怪沉的,”梁应无奈地拍了下他的背,“等会儿我可抱不住了啊。”右手被压得有些发麻,单靠一只手托着根本禁不住,梁应只好双手合抱住他。
“梁哥——”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宋清霖欺到他身前,两人挤作一团,用懒洋洋的声线同他低声耳语。
梁应架不住这份考验,幽幽地叹口气,“别明知故问。”
“怎么讲?”宋清霖眼睛一亮。
梁应紧了紧抱住他的手,认命般的交代:“是,我喜欢你,你没有需要改的地方。我也不会离开,你不需要和谁竞争,也不用编造什么理由……所以别这样,如果这是你想留住我的方式,可以到此为止了。”
他情绪低沉,对他而言这更像是一场拷问,宋清霖用这种方法刺探他的心意、试探他的忠诚,而他能做的只有扯掉最后一层遮羞布,尽力剖白自己,以免遭受更被动的羞辱。
宋清霖涌上一丝愧疚,梁应句句击穿他的心思,可仍然承认喜欢他,仍然愿意给他极度的真挚和坦诚,这是他意想不到的。
他抬手轻轻抚上梁应的下颌线,进而渐渐摩挲到柔软的耳垂,徐徐善诱:“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梁应艰涩地笑笑,“有必要吗?”
一贯对你别无他想的人,突然间要跟你试试,这对吗?又或者,宋清霖真就是那少数日久生情后知后觉的类型,宋总能放纵他们发展这段感情吗?
答案显而易见。
“梁哥,你真的太老实了,感情这事是不能用常理去判断的,也不该拿对错来衡量。你是连酒都没多喝过的人,我知道你怕太放纵会失控,但也没必要一辈子都束手束脚的活着吧,那多无趣啊。”他用吻描摹着梁应高挺的鼻梁,一路追逐着停在眉心,吻平蹙起的褶皱,“别对自己太刻薄,好吗。”
梁应被他亲得晕头转向,这种不带任何欲望色彩、饱含温柔与安慰的吻,深深地戳中了梁应的心。
或许他说的对,感情这种玄妙的东西,谁都没法预判它的走向……
梁应想着想着就笑了,这小子太会蛊惑人心了,一个不留神就被他带着跑。
“清霖,”他用手捧住眼前这张俊脸,认真地说,“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至于其他的,让它顺其自然吧,感情建立或消散绝不是一瞬间的事。不过有一点,你——”
“我懂!保证注意分寸,我今天是气糊涂了。”宋清霖笑得眉眼弯弯,“你不想被别人用那种眼光看嘛,没关系,我当你的地下情人就好。”
“你快把我压死了,哪有你这么大胆的‘地下情人’?”梁应屈起手指在他头上宠溺地敲了一下,推他回到座位上,替他拉好安全带,“坐好,回家了。”
第二天中午,不明所以的周裕阳还特意打电话来问,说他们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了,他到了两瓶好酒准备让他们带走的都没来得及说。
“你还好意思问?你那儿有好人吗,不走等栽呢!”宋清霖恨得磨牙,他那地方简直邪门儿,去一回梁应就遭一回惦记。
周裕阳赔了几句好话,又含含糊糊地问,“是不是……因为闻途?”
昨天闻途进来说宋清霖多了,让梁应带回家去了,那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对来着,这连平时三分之一的量还没到呢,怎么就高了?当时他正玩到兴头上,也没空多想,直到今天早上闻途给他发消息,问他要梁应的电话号码,他才知道坏菜了。
“废话!周裕阳,你是不是一天不坑我你就难受啊?”
周裕阳冷汗直冒,“这真不能怪我,我哪知道你们俩……那个,对吧?都是兄弟,我哪能眼睁睁看你戴绿帽子啊,不过我真得提醒你一句,闻途他吧,他、他挺爱捡人便宜的,但我可没掺和啊,我要知道你俩有事,说什么也不能把他介绍过来。”
“你才绿帽子!少他妈胡说八道。姓闻的不是什么好鸟,我看他就不顺眼,回去告诉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瞧他那肾虚样儿吧,梁应多看他一眼都算我输……”
宋清霖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周裕阳闲扯,用看似潇洒的语气,拐弯抹角地搜集有关闻途的情报。
聊了一会儿,他听见书房的门开了,梁应从里面出来,于是扯了两句匆匆挂掉电话。
“忙完了?咱们几点出发?我约的餐厅位置可以留到两点。”
“呃,清霖,我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去了,抱歉啊。”梁应看着立马垂头丧气的宋清霖,悉心解释道,“公司有个之前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必须回去处理,午饭没法跟你吃了,你想去的话等下我先送你到餐厅,好不好?”
“就我自己还去什么啊,算了,你不用管我。”
“饮食不规律对胃不好,饭要按时吃,你不说想吃寿司么,我让店里外送到家吧。”
“又不能出去玩,谁还要吃饭店的东西。”宋清霖扑到梁应背上,“梁哥给我做好吃的!”
梁应稳住身形,看了看表,动作麻利点应该也来得及。
“那炒两个青菜好吗?我一会儿得走,等不着急的时候你想吃什么,我再好好给你做。”
宋清霖点点头,算是答应。
冰箱里东西都是现成的,梁应快速地挑拣出食材,炒了一个荷兰豆还有一个青椒肉丝,两道都是不太费时的快手菜,半小时左右就齐活了,如果没有宋清霖在旁边碍手碍脚,说不定他还能更快。
“米饭还要二十分钟,你把菜先装到保温盒里吧,等饭好了再拿出来。”梁应解下围裙,嘱咐一句,便急急忙忙的跑去换衣服。
宋清霖嗯了声,继续跟在梁应屁股后头,正打算一饱眼福呢,却被砰地一声关在了门外。
他皱皱眉头,小声嘟囔了句:“界限感还挺强,换个衣服还关门,不上锁啊你。”
梁应换好衣服出来,见他站在那自言自语,朝他不解地扬了扬眉毛,“还有事吗?我要出门了。”
宋清霖看他迈着长腿,边走路边低头系袖扣的利落模样,觉得撩人得不得了。
“有事,”他掌心按住梁应的后脑勺,将人带向自己,半强制地给了一个霸道的吻,“早点回来,作为补偿,你要陪我吃晚饭。”
“你……”梁应这回没躲,被他亲了个正着,本来想说说他的,结果对上他那股哀怨的小眼神,又败下阵来,“好,我忙完就回来。”
从电梯里出来,梁应摸了摸嘴唇,好像越亲越习惯了呢,他情不自禁地浮起笑意,习惯成自然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家耽误了半天,梁应一路猛踩油门开到公司,随后直接进了会议室。
“梁副总,这么急让您赶过来真是不好意思……”法务部的张部长苦着脸,焦灼地迎出来。
“先不提这些,”梁应摆摆手,示意他直入主题,“你刚才电话里说,收购迈锐地产的案子有点问题,具体是什么意思?”
“您进来说吧。”张部长把他引进来,关好门,才继续说道,“我有个同学在外地做律师,恰好前几天出差到咱们这来,见面聊天的时候听他说他手上这个案子就是迈锐地产的,欠了不少钱,一堆人等着追账呢。”
梁应一惊,“欠了不少钱?怎么可能?你确定说的是同一家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