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太兴二十年,乙驾怪仙,玄幻魔法,太兴二十年在线阅读">

踏星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踏星小说 > 太兴二十年 > 第120章 重过阊门万事非[番外]

第120章 重过阊门万事非[番外]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专廉面容清隽阴柔,导致煌久总当他还是个年少的孩子,忽略了他已到而立之年。他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贵中的权贵,却从未娶妻纳妾,确实是反常。“你不能人道?”

专廉挑了挑眉,坦荡地答:“臣确实难以受用于声色,子嗣上艰难,这倒是跟陛下同病相怜,对吧?”

连这样的密闻他都了如指掌,煌久饮下了最后一口粥,哂笑道:“朕从前真是瞎了眼,看不出宫禁中遍布着你的眼线。”

“哪里是陛下看不出来,只是陛下宽大,无意与臣斤斤计较罢了。”专廉收了碗匙,站起身来掸平衣摆,“陛下休息吧,臣明日再来。”

腊月二十八,抵达京城后煌久被送进了阙城蕊珠殿软禁起来,当天傍晚便迎来了访客。她躺在榻上兀自出神,殿门被吱扭扭地打开她也懒得理会,直到那一声“姑姑”才惊得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她本以为又是专廉来寻衅滋事,不想是与荣带着隆虑前来。

隆虑三两个箭步冲到她跟前,眼泪便如断线的珍珠般掉落下来。他又长高了不少,煌久的视线勉强能与他胸口平齐,看见隆虑,煌久难免想起与宁。这孩子已经快赶上他父亲了,而他与他父亲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煌久的鼻腔也泛起了酸楚,泪水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她捧着面前孩子的脸颊,哽咽着问道:“可有受伤?吓坏了吧?”隆虑哭得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后便死死地抱住煌久,埋头在她肩上恸哭。经历了连番变故,落到了这般田地,煌久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见到他安然无恙,她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与荣止步在殿门外不远处,容他们姑侄叙话。煌久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实际自己也泪如雨下,“姑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父王……”

“没有,没有。”隆虑打断她道,“我知道你绝不会做那些倒行逆施丧尽天良的恶事,都是那个姓专的奸贼背地里搞鬼,还卖主求荣哗变通敌,我父王……姑姑你放心,我迟早要为你洗清恶名手刃仇敌!”

煌久急要驳他,反而引起一阵咳嗽,把自己的话呛了回去。隆虑一边替他摩挲着后背,一边焦急道:“怎么病得这样重?御医呢,快传御医啊!”即便与荣没有制止的意思,殿门口的侍卫依旧纹丝不动,一个即将退位的皇帝,还有谁在意她的死活。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煌久一把钳住他的肩膀,严肃道:“你切记,万万不可与专廉为敌,此人鬼蜮伎俩层出不穷,但凡他察觉了你意图对他不利,他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可是他杀我父王,又将你害到如此地步,此仇焉能不报!”

“住口!届时我与你父王都已是泉下之鬼,仇不仇的又有什么所谓?只要你平安地活着,才是对我和你父王最大的慰藉,听明白了吗?”煌久横眉立目地训斥道。

隆虑抽了抽嘴角,眼见又要哭出来,“我父王已经惨死,你若是再有什么闪失,我还有什么勇气活着?”

煌久伸手揽着他的后颈,安慰他道:“你不是一直想做个君子吗?如今跟在你五叔身边,该好好学学他的以德报怨无欲则刚,别像姑姑我这样。”

“姑姑,你是天下对我最好的人,你的教育之恩,我永世不忘。可怪我太软弱,眼见你受奸人陷害也无能为力……”隆虑眼含热泪,咬着牙道。

“隆虑,听着,你该成为比我更好的人。眼下既已成了如此局面,就该把我和你父王的这一页翻过去,你才能沉着选择以后的路。”煌久道,“好了,当断则断,多说无益。”

隆虑仍是抗拒地摇着头,煌久推搡他,“去请你五叔进来。”这才让这孩子依依不舍地退出了大殿。

煌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不幸中的万幸,隆虑还能清妥地度过余生。

与荣的轮椅由侍卫推着来到殿中,他平和地道:“有何赐教?”

煌久揩去了面上的泪痕,回到榻边坐下,“听说你拦下了纾慧的行刺,还追谥与宁为亲王,多谢。”

“应尽之责。”与荣答道。

“老七也封做暨王,迁入东宫了?”

“我等是这样安排的,不过还得有陛下你的首肯。”也就是需要你乖乖交出玉玺。

煌久明白与荣言下之意,也无意跟他作对。“与宁现在何处?”

“景密亲王尸身送入寿皇殿入殓,不日便会葬入新陵,你的陵寝。”与荣如实答道。煌久微微蹙了蹙眉,表达略微的疑惑。与荣又解释道:“战乱劳民伤财,如今亟待重兴,太后的意思本是要让你的万年吉禳停工的。不过……你到底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皇帝,总要依帝王之仪修建陵寝。我命人缩减了工程,明年之内就可完工。”

煌久点了点头,“只怕给我的陵寝的名号也是内府不爱办的差事,便称鉴陵吧。考观古今成败为法戒者,皆曰鉴,因鉴能照物取义,有劳王爷替我转达了。”

“但凡我能做主的,我当尽力成全。”

煌久轻叹一声,“若与宁还未下葬,你去看看他吧。”

与荣微微诧异,追问道:“逝者已逝,为何多此一举?”

煌久面向内墙躺在榻上,仍道:“你去就是了。”

她执意如此,莫非,玉玺被她藏在了与宁身上?与荣带着仵作来到寿皇殿,命他们给与宁搜身。人死了这么久,本应身躯软塌,可在他右肋下方却有一块硬邦邦的物事,仿佛还有棱有角的。

“将景密亲王的寿衣解下。”与荣一声令下,几个仵作便解了与宁的衣物。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上,除了胸口那处致命伤外,右肋下方还有一道四五寸长的伤痕。这道伤口歪七扭八,周围也未结血痂,肯定不是他生前遭受的;又与胸前那道致命伤一样,用针线缝合牢固,可见也不会是运回金陵的途中划伤的。

“将这伤口剖开。”

这回一众仵作面面相觑,尸体即便一直在冰天雪地里冻着没有腐化得太过严重,但毕竟这人死了快有半个月了,脏器腐烂的情况可想而知;可润王厉声要求剖尸,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剪开伤口。此时专廉也闻声赶来,正好瞧见为首的仵作单手从尸体腹中,掏出那枚浸透了血污的玉玺。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刺激,专廉捂着口鼻别过头去,强忍下不适。不必再等吩咐,那仵作便去清洗玉玺,其余人等再把与宁的尸身擦干净缝好,穿上寿衣塞进棺椁里,这一幕足够多少宫里的仵作永世难忘了。

“咱们陛下还真有本事,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躲避搜查。”专廉走到外面月台上,接过了宫人上的茶便一饮而尽,“当时为免她自寻短见或是袭击他人,把承明殿中的刀子剪子都收走了,她是……”

“被逼至绝境之人,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与荣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真是想象不出,当日煌久是怎么把一枚四寸见方的玉玺塞进尸体肚子里的,何况那尸体还是她宠爱有加的亲弟弟。

专廉冷笑道:“如此心性,难怪也就她能坐上那至尊的宝座,单凭这点,那曲氏如何能争得过她?”

与荣皱了皱眉,“专大人慎言,来日旨意下达,她便是一国太后。即便专大人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那也得是由太后懿旨所封。”

“在下一句玩笑话,王爷未免太上心了。”专廉睱了睱双眼,满不在乎地道。

与荣不苟言笑,严肃道:“为臣者,本应谨言慎行循规蹈矩,于大人,于小王都是一样的。”

专廉轻笑一声,“曲夫人执意要立自己的儿子是情理中事,不过在下没想到,连王爷也会默许她扶立七爷。”

“大人此言何意?”

“也没什么,无非是在下自己揣测的罢了。”专廉道,“王爷兴师讨逆,行的是伐纣之事,难道不是为了做武王吗?”

“大人高看小王了,我一无其才二无此志。”与荣圆滑作答,“我已过盛年,没那份胸怀了,只望以周公为楷模,辅佐新君,不负苍生也便罢了。”

说话间,宫人捧着洗干净的金印送到与荣面前。专廉便朝那宫人斥道:“糊涂东西,哪有这么就呈给王爷的?这让王爷怎么接?取个体面的匣子,装好再奉上。”

那宫人连连告罪地退下,再次呈好才回来,将匣子双手奉上。专廉再次赶在与荣之前问罪:“冲撞了王爷,你说你该当何罪?”

那宫人又吓得噗通跪下,“大人恕罪,奴才一时疏忽,请王爷恕罪!”

与荣接过了玉玺拿好,他察觉了专廉话锋所指,“无妨,以后警醒点便是了,回去当差吧。”

专廉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了这奴才,道:“如此蠢笨的奴才,如何能在宫禁伺候?纵润王宽和,那本官就从轻发落,转去浣衣局做事吧。”处置了原有的内宫官员,专廉才好再安插自己的眼线,与荣深知即便拦了他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于是在那名宫人被拖下去的时候保持了沉默。

从前专廉在京中并无府邸,如今在西市口择了风水宝地修建起宅院,他也是忙中偷闲才能回来一趟,刚进大门便听下人禀报说有客造访。正在花厅中等着要巴结他的,可不正是唐婴?“小的参见大人。”唐婴殷勤地道,说着将一份礼单奉上,“大人近来舟车劳顿,琐事缠身,小的不敢贸然叨扰,这不到了年下,小的来给您拜个年,嗑个头。”

专廉神色间显然不买他的账,“从前肯搭理你,是因为你是秦登门下的走狗。如今,秦登都身首异处了,你这条没主人的野狗,我管你做什么呢?”

“大人说的是,小的无依无靠,无才无德,惟有一颗甘愿效忠大人的赤心呐。”唐婴磕了两个头说道,“若能得大人一日庇护照拂,小的万死以报相爷大恩!”

专廉垂眸扫了他一眼,“我不养门人,更不结党,唐大人可别把这个帽子扣在我头上。”这段时间朝廷议举官吏,给专廉修书送礼的人可不少,有的是进士出身又不曾做过背主求荣之事的年轻人,就算他要丰富党羽,也该是留那些人。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求大人能准许小的侍奉左右,给您跑腿打杂,小的甘之如饴!”唐婴仍不放弃。

专廉徐徐走到桌边坐下,幽幽地开口道:“说起来,我年近三旬,一直膝下凉薄,没享过天伦之乐。”

唐婴心下一颤,而后咬着牙定了定决心,“大人若不嫌弃,打今儿起,小的便是您的儿,子之事父天理伦常所在,小的竭尽全力孝敬您。”

“你?”专廉挑了挑眉,“唐大人今年贵庚啊?”说着,拿起茶盅来品茶,太平猴魁,但可惜是明前的茶,陈了近一年失了香气了。

“回大人,小的,愚活三十八年。”比专廉年长八岁。唐婴自己知道,他更知道自己要想活的好,就得这么卑躬屈膝摇尾乞怜。“大人,小的父母早亡……若能得大人荫蔽,您就是小的头顶上的云。大人说往东,小的看都不往西边看一眼,大人让往前走,就是刀山火海小的……”

“唐大人。”专廉打断了他表忠心的长篇大论,略施了点劲把茶盅放回桌案上,“你是个什么货色,咱俩都心知肚明,说这套话,你恶心谁呢?”

唐婴微微打眼瞟见专廉,一身玄色的鹤氅,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手中拿着描金的茶盏和那串猩红眼珠般的手串,姿态有多惬意,给人的压力就有多沉重。他跟过的两位主子都是一路货色,生性尖酸狠辣,面上偏又最是美姿容。不同的是秦勒之是明目张胆的阳刚俊美,如盘踞险山中的斑斓猛虎;专行俭则是含蓄蕴藉,运锋芒于无形,阴柔而刻薄,如黑夜里穿行的孤狼。

[番外]')" class="btn-addbs">『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