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莱到巴黎的一路上是畅通无阻的,尽管个别检查证件的哨兵会好奇的盯着着史密斯少校那张亚洲人的脸看上几眼,那也仅仅是出自好奇。一路上少校和加里森中尉的部下彼此黑着脸谁也不理谁。在史密斯看来,他和这群匪徒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需要,他根本不想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位说话,包括那位看起来很高贵的戏子。
“看!凯旋门!”走在巴黎美丽的香榭丽舍大街后,高尼夫有些激动地低声喊到。史密斯压低了帽檐轻蔑地笑了笑,似乎在嘲笑这个小偷没见过世面。
“来法国执行了那么多次任务,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凯旋门!”高尼夫兴奋地说。
“可惜上面挂了那么一块玩意!”卡西诺看着凯旋门上方那醒目的纳粹万字旗不无遗憾地说。
“这要怪法国人自己无能!做一个法国人的好处就是——你可以在战争打响的时候就投降,然后别人会帮你赢得这场战争。”
史密斯少见地在加里森的人聊天时主动插嘴。言辞如同以往一样刻薄。
“这街道真美!”高尼夫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史密斯的干扰而变坏,他望着车外美丽的林荫大道小声地喃喃道。
“街道是很美!你知道为什么法国有那么多的林荫大道?那是因为德国人喜欢在树荫下行军!”史密斯好像突然来了兴致似的,突然开始对这个不幸被纳粹占领的可怜国家大加嘲弄起来。
“真希望他能在德国人面前还有这种兴致!”戏子苦笑着对加里森小声说道。
加里森没有回答,他有些疲惫地把头靠在汽车座椅上。说实话,史密斯少校的条件的确不适合参与这次行动,可是作为一名下级军官,他没有权利选择……
在巴黎的弗什大街,有德军一个专门机构——往来德法之间的军事人员都要在此登记审核证件,换发新的过路凭证。由于这条街上只有德国兵往来,于是在巴黎的市民中就得到一个“德国鬼子街”的美誉。
当加里森他们的车驶进弗什大街时,两边扑面而来的是一群黑压压的德国兵。加里森不由得担心地看了看他身边的史密斯少校,突然面对这么多德国人,不知道他是否还能保持那种刻薄的镇静。
“我们来晚了!上校!因为路上遭到了法国游击队的伏击。很不幸,我们的翻译在这次伏击中阵亡。不过,好在我们的客人安然无恙!”戏子穿着党卫军少校的服装,胸前别着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
“您别担心,少校!我这就向柏林打电话!让他们重新派一名翻译过来!”负责接待他们的德军上校说罢,手立刻伸向办公桌前的电话。
“等一下!”
在上校的手刚碰到电话转盘的时候,两个声音同时在办公室内响起。一个是加里森,另一个则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德语的史密斯。
“我不需要什么翻译,上校先生!”史密斯从戏子身后走了出来,那是一口流利且带有很强东普鲁士口音的德语。
正在往柏林挂电话的上校,被眼前这个日本人流利的德语惊呆了,那放在拨号转盘上的手也停止了拨号的动作。戏子和加里森在听到史密斯称呼上校为“上校先生”时所用的“Herr Oberst”这个老式词汇时都吃了一惊。在加里森的概念里只有那些参加过一战的老式德国-军人还顽固地用这个词来称呼他的上级。而在戏子的概念里,只有在那些德国的有钱老爷们,才会在聚会上偶尔称呼那些曾经在军队服役过的某个上等人,而且还是在战前。
“等待柏林方面再派翻译,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史密斯走上前,盯着上校的眼睛坚定地说。
“我曾经在德国住过10年,而且在慕尼黑军事学院学习过,我并不认为我会有语言方面的障碍!”史密斯说罢马上立正,同时伴随脚后跟有力的并拢。
这是一个标准的德军致敬动作,动作到位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和那些经过仓促训练就拉上战场的士兵完全不同,这个日本军官如此标准的动作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战前就在德国军事学院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军官。
正在拨电话的上校,呆呆地看了史密斯几秒钟后,手终于从电话的拨号盘上拿了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打量着这个会说一口东普鲁士德语的日本军官。
“翻译的问题,看军事学院方面的意思吧!去德国的路凭将在下午送到您手里。中午,如果不介意,你们可以在军官食堂用餐。”说罢他抬头看了看史密斯,“对于陆军的军官食堂,我奉劝您不要有什么期待!因为没有接到上级的指令,我只能按照同级军官的标准提供配给!”
“陆军的烤牛肉和熏肠从来就没给过我什么惊喜!但只要不逼我喝那可怕的豌豆汤,其他的我都能接受,不过……请问今天的主食该不会又是咸土豆吧!”
听到这个日本军官报出了国防军千年不变的菜谱,饱受其害的德国上校一下子笑了起来。
“很不幸!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您,您去了食堂一定会失望!至于咸土豆……我自从穿上了军装,它那可怕的身影一直尾随着我挥之不去!不过离这里2英里的地方有个黑市酒店,那里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在一片喧闹的环境中,加里森一行正占据着酒馆偏僻的一隅,安静地吃着他们的午餐。史密斯少校并没有因为身处敌占区的原因而收敛他那贪图享受的恶习,他痛快地点了一大份三文鱼和熏鲑鱼,就着新烤的面包和红菜叶大快朵颐。
“看看我们的少校,我看他这一顿最少吃掉一个法国人一周的定量!”卡西诺翻着眼皮白了一眼正在切面包的史密斯。
“他又不花自己的钱!”高尼夫也带着看戏的眼光瞅着享用美酒的少校。
加里森没有接他们的话,只是低下头静静地处理这自己盘子里的普通牛排。戏子尽管没有和伙伴们一起用语言去挖苦这位奢侈的少校,但他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这位少校的餐盘。他发现史密斯的面包总是放在盘子的左边,每次都要先把方形的面包片切出一个尖角,然后再照着这个尖角一路咬下去。
说不出来为什么,戏子每次看见他这么吃东西,心里总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