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我们未来的英雄居然哭鼻子了！”少校完全不会因为对手的软弱而放弃自己压抑已久的攻击性。就像一匹狼绝不会因为人类的豢养而放弃攻击动物一样。

“干嘛躲着大家？怕别人看到你的样子而质疑你的勇气？你刚刚不是还说你有勇气有决心，有……作为英雄所需要的一切吗？”

克劳尔伯格说着迈步上前再次揪住了正在啜泣的金丝雀，这一次金丝雀不再敢用刚刚那种倔强的目光正视眼前已经接近失控的少校。他知道自己刚刚绝对是头脑发热才会口不择言。自由无忧无虑、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一个少年本能地想寻找一些不同于他日常轨迹的刺激生活，加之男孩子与生俱来的热血情怀，让他在听到维京之鹰传奇的第一刻起，就迷恋上了这种神话英雄般壮丽的生活。在他心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民族英雄站在壮阔的高山之巅，睥睨着山脚下蝼蚁般的纳粹士兵，赢得一场胜利简直如同动动手指那么容易。

在金丝雀的概念里维京之鹰和《荷马史诗》中的英雄阿喀琉斯唯一的区别是——维京之鹰是活生生存在的，而阿喀琉斯是印在纸上的。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少校再次拎起柔弱的金丝雀将他顶在栏杆上，用手攥紧了他的领口，力度几乎到了可以勒死对方的程度。

“维京之鹰根本不是什么反反法西斯英雄！”

说着，他“啪”的一声将金丝雀扔在地上，转身向旋风一样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加里森中尉看到了克洛的举动，立刻警觉地跳了起来想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看看吧！这就是你心里的反法西斯英雄！”

一本装帧精美的相册朝金丝雀的方向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这本相册屋子里的众人都知道来历，那是罗西尔德随身银盒里的东西——里面用克洛所有德军时代的照片。

“加里森，你别拦着我，让这个小白痴见识见识什么是英雄！没错，你不用这么怀疑地看这我，我告诉你，那些照片都是真的！……不但那些照片是真的，还有，连这玩意儿也是真的！——你可以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不是轻飘飘的冒牌货！”

一道黑色的弧线从昏暗的光线中划过，那枚狰狞的骑士铁十字勋章飞了过来，重重地砸在了金丝雀的脸上。

“没错，我就是照片里的那个纳粹！你眼里纳粹干过的坏事我都做过！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别怀疑，这都是我做的！照片里那些该死的法国佬都是我亲手处决的！波兰战俘是我亲自指挥押到集中营的！伟大的元首亲自签发了对我的嘉奖令，德国总参谋部那些赫赫有名的将军们和我熟得不能再熟！不但如此，我还替德国培养了一批小纳粹，他们比你大不了多少，现在这批英勇的小纳粹正活跃在欧洲战场的各个角落……对，没错！我不过是个德国逃兵，我的部下也都不是什么游击队员，他们不过是一批山贼和流氓，德国人和正牌抵抗组织都不屑要的人渣。战争来之前他们一样是靠盗窃和抢夺生活，战争来了之后一样靠抢德国人活着。我才没有那么伟大的理想去消灭什么法西斯，仅仅能够抢点可供生存的物资就够我们忙活了！”

克洛看着金丝雀灰白的脸颊，更加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北极圈附近的冬天是什么样的吗？你知道手沾在冻硬的金属枪支上活活撕下一片皮是什么样子吗？你见过30几个人分一个发霉罐头的过程吗？你知道高烧40度时，你瞄准镜里的敌人什么样吗？……这就是你仰慕的反法西斯英雄，一个彻头彻尾的纳粹！刽子手！我手上沾满了平民鲜血——可我的良心从不为此感到忏悔，即便现在也不，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