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尔池。
“咳……”男人红衣上全是血,踉踉跄跄的走着。
阵法反噬到身上,五脏六腑都在一抽一抽的疼。
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过洒洒水,更让他恼火的是分刀。
他为了更好的融合才对分刀开放所有权能,分刀却敢倒反天罡强行收回血涂阵。
血涂阵是他的血肉铸成,强行收回已经成型的血涂阵,对他的伤害不可谓不大,秦裴漪这一下,想屠上仙门的计划要后推很多。
他还是对秦裴漪太客气了。
骤为紧跟其后,看到蝣粟猛的咳了一声,整个身体都在晃,上前想扶他一把。
“不用你管!”蝣粟瞬间扭头一把推开骤为,声音里是遮不住的怒火滔天。
骤为一个没准备,被推着跌倒在地。
蝣粟深吸一口气,“出去。”他说。
骤为急忙站起来:“是,尊上若有事随时唤我。”
“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进来。”
骤为迅速离开,蝣粟朝血涂阵走去。
千面人树立在血池中,肉枝垂下的红线末端突兀的断开,整整齐齐的仿佛上面的傀儡脱逃了。
千面人树上那颗红色竖眼瞬间睁开,肉枝摇动,带着傀儡线向下看站在血池旁边的半身傀儡。
半身傀儡瞳孔变成黑色,如梦初醒的睁开眼。
他抬头看向本体。
肉枝像一双巨手,垂下红线控制傀儡的一举一动,红色眼睛监控着他的所有行动。
如同诅咒。
他无处可逃。
血池平静无波。
他应该下去回到傀儡线上的。
半身傀儡站在血池旁不动。
本体在召他,如同恶慈的鬼母。
回来吧,回来吧,我的半身,我的血肉。
我在这里。
很痛苦吧?
过来吧,只要回归本体,你就解脱一切痛苦了。
我们,本就一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我本就一体,我们分离太久了,血肉分割的痛苦折磨了你我千万年。
我不是……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在犹豫什么?
我……
不想……
半身傀儡朝后踌躇一步。
你要去哪里?
我不要……
你想去哪里?你想逃到哪里?你哪里都去不了,你无处可逃无路可退。
闭嘴……
别害怕。
“你闭嘴!”心中的抵触达到顶点。
半身傀儡突然转过身朝外边跑。
你无路可走!
血池突起大浪,千面人树的枝条迅速伸长朝半身傀儡的方向缠过去。
血涂阵边缘,红色屏障拔地而起,挡住半身傀儡的行动。
身后的肉枝带着傀儡线迅速伸过来。
我不要!
半身傀儡猛烈的拍打着屏障。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你想逃到哪里?你想逃到哪里?!
傀儡线逼进,好像夺命的恶鬼。
肉枝蠕动,傀儡线碰到半身傀儡,瞬间连接上四肢关节。
回来。
放开我!
半身傀儡剧烈挣扎起来。
肉枝缠上半身傀儡的脖子,缓缓收紧。
放开我……
半身傀儡的手使劲扯着脖子上的肉枝。
肉枝收紧,挤压着他仅剩的呼吸。
“咳……唔!”
一阵寒光闪过,一节肉枝断裂于地。
半身傀儡与本体感觉相连,砍断肉枝就像人生生折断自己的胳膊。
重获自由的半身傀儡朝外边跑。
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半身傀儡疯狂拍打屏障,想动用权能打开,却绝望的发现没有用。
本体将所有权能收回去了,他现在跟一个凡人没什么区别。
屏障上全是半身傀儡抓出来的血指痕。
屏障收缩,将半身傀儡倒逼向血池。
我是不是太仁慈了?
噗呲一声,血肉破开像刀切烂水果。
胸口一阵冰凉,半身傀儡瞬间愣在原地,迟疑的低头看去。
肉枝从内脏生长出来,破开皮肤蠕动着。
傀儡线重新连接。
我不要……放开……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傀儡线拖着半身傀儡朝血池过去。
血从半身傀儡胸口涌出来,在地上牵拉出一条血路。
半身傀儡无力的挣扎。
血池浸透他的衣摆,渗进伤口。
伤口处的血肉蠕动着恢复。
傀儡线将他提起来。
千面人树上的眼睛看着他。
身如蜉蝣命若粟,朝为新人暮埋骨。
。
脚步声传过来。
骤为附身跪地。
“吱呀——”
门开了。
半身傀儡看着恭敬低头的骤为。
“起来吧。”
骤为起身。
“用了多长时间?”
“三个月。”
蝣粟皱眉,“她呢?”
“……谁?”
脖子上突然传来窒息感,逐渐收紧。
“别让我问第二遍。”
蝣粟歪头看着他,笑的十分温柔。
颈骨传来咔喇咔喇的断裂声。
“藏在……柜子里了……现在……在羿月峰……”血顺着气管涌上来。
窒息感瞬间消失,骤为顿时无力的瘫在地上,久违的空气刺啦的喉咙疼。
蝣粟撇了他一眼,“一条恶鬼还装仁慈。”
转身离开。
骤为目松蝣粟远去,手撑着地面起来。
露弱茹……
。
仙门。
小孩长的快,一天一个样,三个月过去露弱茹长高了一点,跟羿月峰的医师们打成一片。
荆牧芜忙的很,请了先生教她识字,早晨送她上学,晚上准时接人。
烛炎雀霖铃符虞元止戈也时不时过来看她,陪着她玩。
大概小孩子都有一套自己的叫法体系,露弱茹管烛炎叫爷爷,却管雀霖铃叫姥姥,符虞叫姥姑。
他带着露弱茹去看过聘齐的坟,小孩子不喜欢烧纸钱的灰,一个劲的朝他怀里钻,好不容易才被他哄着叫了聘齐一声哥。
羿月峰主的房间偏房收拾出来让她住了进去,把秦裴漪做的小床和玩具摆上,烛炎和雀霖铃元止戈他们又送了一堆小孩玩具,烛炎是一把迷你小锤,雀霖铃和符虞送了一把没什么威力的符箓,美其名曰锻炼孩子的能力,元止戈吃了她好多小点心也不好意思,送了一个没开刃的小剑,带着漂亮的剑穗。
。
午夜。
“哒——哒——哒——”
吱呀——
偏房的门打开。
“嗯?”露弱茹被吵醒,揉揉眼睛迷迷瞪瞪的撑开眼皮看向门口。
一身红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只不过,那笑容中,没有一丝温度。
“弱茹,怎么不过来爹爹这边呀?”故意柔下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失真感。
“爹……爹……?”露弱茹清醒了不少,坐起来看着门口的男人。
明明面容很熟悉,却透着一股毛骨悚然的诡异。
像假人一样。
“弱茹,过来爹爹这边。”男人一双红瞳盯着露弱茹。
一股无名恐惧涌上心头。
好诡异,好恐怖。
这个人不是他爹爹!
“怎么不动呀?”男人抬脚朝她走来。
“你……你不是我爹爹!”露弱茹大喊。
男人顿了一下。
“你还挺敏锐。”
“你……你把我爹爹藏那里去了!?”
“藏?我就是你爹呀。”男人站到露弱茹面前。
露弱茹害怕的一动不敢动,“你不是爹爹!”
吱呀,门开了。
“不知蝣粟先生大驾光临,”荆牧芜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有失远迎。”
“哈,荆峰主客气。”蝣粟笑起来,转身看向门口。
荆牧芜背着月光,手持照江看着他。
“你我之间的事,何必牵扯一个稚子。”
“稚子?”蝣粟朝后边露弱茹的方向撇一眼,“若是我执意要牵扯呢?”
话音未落,照江顷刻出鞘。
“呜啊啊啊!!”
蝣粟抓过露弱茹挡住身前,手中一线寒光,一把匕首抵在露弱茹脖子处。
“荆峰主医者仁心,想来是不想看到这孩子血溅当场吧?”蝣粟笑的恶劣。
露弱茹被箍进一个充满血腥味的怀抱,害怕的大哭起来。
“呜呜呜——孃孃师父!呜呜呜——”
“放开她。”照江指向蝣粟。
“不放。”
突然,房间光芒大亮。
地面顷刻阵纹闪动。
蝣粟顿时知道自己中了计,拎着露弱茹刚想走,四面八方冲天而起的灵气带着克制鬼力的灵气,形成铁链朝蝣粟迅速伸过去。
“哎呀,荆峰主果然深谋远虑啊。”蝣粟笑的更灿烂了,带着诡异的兴奋,任由铁链缠上他的四肢,强迫他松开手。
露弱茹一重获自由就朝荆牧芜那边跑。
“真是,不听话的孩子。”蝣粟的血红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露弱茹。
灵力侵蚀着蝣粟身上的鬼力,刺啦刺啦的声音带着让人牙酸的感觉。
“荆哥你果然猜的没错!”元止戈的声音传过来,人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他果然中计了!”
“荆峰主,还是你考虑周到。”烛炎出来。
“是呀,”符虞和雀霖铃出来,“料到蝣粟会过来,提起准备好。”
“呀,人到齐了呢。”蝣粟笑着说。
烛炎一看到蝣粟这种跟他小徒弟一模一样的脸就来气,抽出玄木就想冲进去,被符虞拦住。
“烛阁主,无要意气用事,师尊还有话要质问他。”
蝣粟的胳膊已经被灵力烧黑了,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面带微笑看着他们。
雀霖铃:“我早就想问了,蝣粟,仙门四洲上皆有防御鬼物的阵法,你当年和现在是怎么进来的?”
蝣粟笑的十分肆意,“怎么进来的?呵呵,当然是走进来的呀。”
“不可能!”元止戈反驳道,“你一个鬼物怎么可能毫发无损进来还没有引起任何波动的!”
阵法灵力流转加重,侵蚀蝣粟的肩膀,发出刺啦刺啦的炙烤声音。
“没有波动才对呀。”蝣粟笑道。
“毕竟,秦裴漪可是仙门的人呢。”
“你!!”烛炎怒极,催动阵法运行,灵力瞬间加倍。
“唔——咳!”蝣粟像是承受不住灵力侵蚀跪地,低头猛的一大口血喷出来,身体不断颤抖,头埋在胸口,疼的张开嘴急促呼吸,嘴里一片猩红。
“咳咳咳……呃啊!”铁链上灵力流转,直攻他的心口,剧痛传过来,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好疼。
他艰难的抬头。
一个中年人站在他面前,怒目圆睁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仇人。
不是……我……
众人见蝣粟跪倒在地,以为他是伏法,雀霖铃抽出一张专门针对鬼物的符箓扔进阵中,分符箓瞬间燃烧,阳火从铁链上朝蝣粟手臂上烧,阵中人猛的挣扎起来。
“咳咳咳……呃!”烈火烧心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疼……疼!”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
浑身都疼的在抖。
“放开……我……”他疼的说不出话。
一直乖乖待在荆牧芜怀里的露弱茹突然挣扎着想下地。
“爹爹!爹爹!”荆牧芜一个没抱紧,露弱茹挣脱出来朝阵中的男人跑过去。
是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