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以为,司清桓这样傲慢又身居高位的人,不会注视下位的蝼蚁。这些人想错了,或者说他们太倒霉,触到他的逆鳞。
在司清桓做空葛家名下的几家公司后,葛升扬自己理亏,知道是这位干的,不敢来质问,只是打过一个电话。
“司总,关于舍弟的事,我深感抱歉。葛氏会在下个季度里对羲仪让出十个利润点,希望司总手下留情。”
不知是话语里的“对羲仪”还是“十个利润点”打动了司清桓,总之他接受了葛升扬开出的条件。
“行,成交。”
他顺带威胁了一句:“管好令堂,这次出言教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了,下次不一定。”
葛升扬大骇,这人究竟在他们那儿埋了多少钉子?
他心虚又诚挚地回道:“多谢司总提醒。”
司清桓和晏宁之间还维持着不进不退的关系,看上去还在父慈子孝的正常范畴。两人默契地不再提那次意外,平时最亲密的接触也只有接吻,还只是嘴唇蹭蹭的程度。
虽然司大少爷早年荒唐得很,但他其实没那么如饥似渴,起码不会让一个高三学生陪他颠鸾倒凤。
只有一次比较意外。
那天,司清桓亲自接晏宁放学。
晏宁的那头白发在人群中很显眼,司清桓都看到他慢慢朝着挤过来了,却忽然停下。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人,司清桓看过去,原来是被人拦住了。
那个拦他的少年比他高半个头,晏宁疑惑地看他。那人生的高大,行动却扭扭捏捏,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一盒巧克力和一封信。那封信压在爱心形的盒子上,晏宁瞬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摇摇头拒绝他的心意。
司清桓读晏宁的唇语,他说:“抱歉,我不能收。”
快六月了,恐怕是离别成了催化剂,未经世事的少年担忧萌芽的感情无疾而终,催生出表达的勇气。
男人的面色比来时更冷峻些许,骨节分明的手指敲着皮质方向盘,瞥向手腕上的表盘,忽然发现原来今天是五月二十号。
男生有些窘迫,手还抓着晏宁,似乎还想继续纠缠,边上有人发现了两人的交流,开始起哄。
司清桓面无表情地下了车,迈巴赫的车门被他关得重重一响,他逆着人群走向事件的中心。
晏宁对缠人的攻势无可奈何,好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他眼前一亮。
“爸爸。”
晏宁叫了他一声,劫后余生般的语气,随后扭头匆忙地对男生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收我有喜欢的人了”,终于挣脱了纠缠。
“是司校董……”
不少人认出了司清桓,不再围着看热闹。
人群一哄而散,晏宁小跑着到司清桓跟前,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丝毫不在意身后的喧嚣,牵起父亲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走吧,爸爸。”
司清桓点点头,神情依旧是平静的,甚至有些冷淡。人群散了,回归了应有的秩序,只有少年攥着手里的巧克力呆在原地,有些无措。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与回头的司清桓对视。
那个穿着深灰色大衣的颀长身影与晏宁白色的身影对比太强烈,男人瞥向他的视线里的反感又太直观,像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明明是晏宁在牵着他走,却好像晏宁的一举一动都由他掌控。
像是蟒蛇,与被其缠绕的白鸽。
少年瞳仁一颤,低头匆匆离开,不敢再深究。
晏宁上了车,仗着外面的人看不见车内的景象,凑到驾驶座上亲了司清桓一口。
司清桓没回应,发动车子驶离校门。
车内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司清桓忍不住出声:“他在放学路上堵你,一看就居心不良,想让边上的人起哄逼你妥协。”
“他对你不负责,对自己更不负责。只想表达自己的感情,没有想过流言会怎么传,影响到了高考又该怎么办。”
晏宁乖巧:“嗯嗯。”
司清桓今天绑了高马尾,干练利落,显得脖子修长,喉结到锁骨每一寸肌肤都性.感。晏宁偏头看他绷紧的嘴角与颊侧的碎发,发型的改变,让司清桓平时那些被长发弱化的攻击性尽数显露出来,加上此时面色不虞,就像出鞘的剑刃一样凌厉。
“太年轻,太意气用事。”他皱眉下了论断。
到了公馆门口,司清桓停下车熄了火,终于忍不住,吻上副驾驶座上的晏宁。
司清桓的吻技太好,晏宁只觉得自己被无休无止地索取,连氧气都被攫取殆尽,最后只能瘫软在司清桓怀里。
连家门都只能被扶着进去。一进门,那双纤细的手臂就缠上司清桓的脖子,晏宁踮着脚在索吻。
司清桓变回正人君子,这会儿只是浅浅亲了一口,随后拉开晏宁,捏捏他的后颈,不轻不重地在他耳边威胁:“我憋着呢,别闹我。等你高考完有你好受。”
“好啊好啊。”
“?”
司清桓挑了挑眉。
晏宁的表情立即变得失望:“好吧。”
最近有些忙,没注意日期,五月二十号毕竟是个有寓意的日子,他也没给小宁准备什么。司清桓思索着,下意识点进微信,盯着晏宁的聊天框。
他的头像是那株“金龙藤”,可惜拍完这张照片后没过两天,这棵杂种就势不可当地死了,可见人不能无边无际地创新。
此时,晏宁房间。
少年刚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听见手机的专属铃声响了,收到这样一条消息。
司清桓:[转账]
晏宁知道,他的父亲不太会关心人,在常人看来,他对两个儿子是有些冷淡的。毕竟他表达关心的唯一方法就是——
打钱。
没有什么是用钱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多打点。这个方法对哥哥效果显著,在他身上就不大生效。
晏宁总是渴求司清桓给他更多爱。
以前司清桓总能做得很好,今天也许是被下午试图告白的男生激了,心里一乱,又回到了最初的方式。
至少爸爸是在意他的。晏宁抿唇笑着,心中暖意蔓生,动动手指回了个表情包。
晏宁:[猫猫比心]
随后司清桓听到自己的房间门被敲响。晏宁的敲门方式有些轻,不像司清桓习惯掷地有声地叩三声。他打开门,与神色奕奕的晏宁对上视线。
“怎么了?”司清桓问。
晏宁没回话,扑到司清桓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暗示着什么,双方都心知肚明。
“考试我已经很有把握了,荒废一个晚上没关系的。”他信誓旦旦道。
看着司清桓颇为怀疑的表情,他放软语气磨他:“好不好嘛。”
“不做到最后,不影响的。”晏宁求他。
“你啊。”司清桓侧身让他进房间,叹道,“你是在考验我的自制力。”
床边桌上放着笔记本,页面还停留在各项财务报表。司清桓坐回床上,拿起电脑继续工作。
“一会儿收拾你。自己休息会儿,累了一周了。”男人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浏览数据的速度却加快不少。
刚才被一蹭就起了点反应,如今自制力低成这样,难以想象以后会怎么办。
“好忙啊,司总——”晏宁托着下巴,语调延得很长,有些不满的撒娇意味。
他看似趴在床上玩手机,实则余光在偷瞄身边的人。终于盼到司清桓合上笔记本,又看着他走到桌子边上倒了杯水,仰头喝完,最后走回自己身边坐下,只是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沉厚低哑的声音响起。司清桓俯身,撑在床上,伸手帮晏宁理顺额发。晏宁的头发很软,跟他本人一样,像雏鸟的羽。
明明自己才是上位者,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晏宁的想法,也越来越控制不住他了。
晏宁看着他,目光比最澄澈的宝石还要干净,单纯却多情。
想靠近您,想跟您更进一步,不想再维持现状,不想再止步不前……晏宁忽然扑上去,紧紧抱着司清桓,埋在他怀里,闻嗅着他迷恋已久的雪松气息。
他有时候会想,父亲那过高的道德感究竟是好是坏,比如说不碰就不碰,说不亲就不亲,说忍到高考后就绝对不会在此前越界。可晏宁自己是很想跟司清桓有亲密接触的,这样倒显得他如饥似渴了。
话虽如此,但司清桓到底也不是禽兽。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在试图脱离正轨,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越界,虽然他大可以像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将自己摘除出去,指认是晏宁在引诱他,但他不可能这么做。
他一直心怀愧疚,认为过错的人是自己。
晏宁可以不懂事,他不行。
在司清桓说完那句似叹似问的话的许久之后,晏宁终于有了动作。他挪了挪,俯下身扒开司清桓的睡袍,手指勾着司清桓的布料边缘。
“小宁,别。”
“……”
“爸爸身体的反应比嘴真实多了。”
他张嘴比了比,粉嫩小巧的舌尖露出来,蹙着眉似乎有些苦恼:“好像吃不下……”
他高潮时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聚不了焦的双眼,收不回去的舌尖。
“小宁……”司清桓的声音明显地沙哑起来。
难耐又色.情。
没有男人能抵抗爱人在床上的示弱。恨不得忽视底线,化身猛兽,横冲直撞,翻天覆地。
但司清桓不一样,因为晏宁首先是他的孩子再是他的伴侣。他怕晏宁难受,动也不敢动,让这场越界的亲密由晏宁主导。
……
他说:“礼尚往来。”
司清桓的技术很好,让晏宁很舒服。可让司清桓替他做这种事,到底是舒适有余羞耻更甚,晏宁甚至由此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配得感。
他高高在上的父亲俯下身来,将他捧起,为他服务。司清桓把晏宁养在身边那么久,把当年那个泥泞里的可怜孩子,养成现在这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让他不必卑微,不必畏缩。
可晏宁总是暗地里自惭形秽,尤其是在面对父亲时。
司清桓总是离他太远,像云雾遮掩的山巅,像天穹之上的星星,高高在上,不容亵渎。五岁的晏宁觉得他遥不可及,十八岁的晏宁依旧这么觉得。
现在似乎有了一丝触手可及的可能。
长发流泻下来,发尾被他攥在手心,松手时墨色发丝粘连在一起,手上的汗液混着没擦干净的浊液,尽数附着上去。
极致的快感冲昏他的头脑,他的手仿佛失去了知觉,分不太清自己抓到了什么,到底是床单还是司清桓的发丝。
夜已深,司清桓给晏宁简单收拾了一下,抱着他躺回床上。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描摹着近在咫尺的小儿子的脸庞,像在欣赏某件珍贵的宝物或名画。
“爸爸……”他听见晏宁昏昏欲睡的声音,“我大学去学金融吧。”
“不用勉强自己,爸爸还年轻,还能在你前面挡很久。”司清桓嘴角带着笑意吻他的额头,“况且,之前听你们老师说,你不是想学法吗?”
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晏宁轻轻皱了皱眉:“可是……”
“不用担心,去做你想做的,学法也能帮到我很多。再说,大不了我把羲仪并回司氏给你姑姑管。”
而你,我最珍爱的孩子,你会永远无忧无虑,自由快乐,能够做任何你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