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流早早到了剧组，他打了个哆嗦，用那围巾捂住脸，完蛋了，他不会还没饿死就先被冻死吧？李思雨还能预付他一个月的工资么？
“穿那么少，不冷么？”
一件大衣忽然将他拢住，于溯按住他的肩，给他扣上扣子，将大衣披实了。
叶流愣神，步子直往后退，直到撞到了坚硬的墙壁。
“小心。”于溯的手掌抵在他的后脑勺上，无语：“这反应，我又不是鬼。”
“那，那个。”叶流暖和了许多，虽然很不舍，但他是有骨气的，他把围巾解了叠好，“我不要你的东西，这个还你。”
于溯看也不看一眼，“沾上了你的味道，我不要了。”
叶流垂眸，声音闷闷的，“那我洗干净还你，这大衣……”
“帮我扔垃圾桶。”
“浪费，上面的牌子都够买我命了。”叶流嘀咕，摸了摸大衣的布料，算了，不穿白不穿。
第二场戏有一点冲突，在床上。
叶流被堵在床尾，竖起拳头，“揍你信不信？”
于溯往前靠，语气挑衅，“你试试。”
“你……“
叶流倾身，手心按在他的腿上，“你说过我们要和睦相处对吧？”
“对。”
“所以？”
话音刚落，叶流忽然凑近，瞳仁很大，睫毛很长，唇很漂亮，舌尖是粉色的，于溯的呼吸停了一滞，喉咙有些痒意。
叶流蹭着他的侧颈说：“求你了……”
于溯深吸一口气 ，一时忘了台词，服了，面对叶流他的专业性都要翻车了。
“CUT.再来一次。”
“再来。”
“再来一次。”
“CUT，再来。”
三个字这么难说出来？一来二去叶流都怀疑于溯是故意的了？“你这样也能拿影帝？”
“不服憋着。”
“我就不服。”
叶流凑近时，轻轻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求你了……哥。”
于溯蹙眉，按住他的后颈：“别撒娇。”
“好，CUT.”
李思雨竖起大拇指说：“这次演的很好。”
“呵。”叶流想站起来，忽然又被单手拽了回去，于溯用手掌捂住他的耳朵，以说悄悄话的姿势含住耳廓，又舔又咬。
叶流整个人都傻了，一股热腾腾的血液直冲脑门，他挥起拳头，被于溯单手扣住了。
于溯微笑：“还你的。”
中午剧组点了几大袋盒饭，叶流坐在角落自己一个人吃，他就想安安分分，谁也不招惹谁地拍完这戏。
但没想到于溯根本不如他所愿，不管他去哪待着，某人都要跟过来。
“少来烦我。”
“那么孤僻，可很难在娱乐圈混。”
“谁说我要混了？我就是赚个外快！”
于溯轻蔑说：“在社会更难混。”
“滚蛋。”天天看不起我，叶流隔着桌子踹了于溯一脚，被于溯连着两脚踹了回去。
“嘶~”他默默捂住了膝盖。
于溯弯起眼，揶揄：“活该。”
可恶，叶流想了想，问：“你干嘛演这个？”
“你又干嘛演这个？”
“嗯……”叶流若有所思，可惜说：“被骗了，以为是什么不能播的小电影才来的。”
“你！”
于溯揪住他的领子，“你这个疯子！”
叶流仰起头看着他，挑衅：“怎么？你有什么意见么？”
于溯气说：“行啊，你想拍那种，我就让你拍那种。”
这句话什么意思叶流不明白，但让于溯失态，已经说明他在这场对峙中赢了，他很满意。
第三场戏很快开始了，他的戏份很简单，就是，站着？
肖悦雅打开摄像头，整理了一下发型，合拍：“男朋友，笑一下。”
“哎，你拿这个勺子，喂我。”
“来，三，二，一。”
于溯照做，肖悦雅不满意，进入修图模式，“你怎么每次都像个机器人一样？”
于溯又望向玻璃外，叶流的身影在人群中，他们对视，于溯伸手拢住肖悦雅的头发，低头慢慢地靠近，刚好形成接吻的错位。
“靠……”叶流闭了眼睛，转身躲角落里去。
“CUT.”
李思雨上来，把他拽到面前，“镜头就要到你了，你躲什么？”
“我不爱看。”
“我爱看，快点！”
叶流又补拍了一段，他的情绪浑然天成，李思雨还蛮惊讶的，“你慢热是不是？无声表演那么好？
“我乱来的。”
“不错啊！再接再厉。”
叶流无言，看到于溯在和肖悦雅有说有笑的，他没忍到收工，直接就走了。
路上，却被一辆豪车堵住，于溯戴着墨镜，打开车门说：“上来。”
“不。”
“你要去哪？白天拍小电影，晚上当鸭子么？”
叶流几乎被一句话杀灭于无形，他僵硬得半天也找不回自己的知觉，太离谱了，“是又怎么样？”
于溯下了车，整理了一下帽檐说：“与其当别人的，不如当我的。”
“我脏透了。”
“我不在乎。”
“你知道这段话我发网上去意味着什么么？”
“我说了，我不在乎。”
叶流半眯起眼睛，“为什么？因为对五年前还有留恋？”
于溯反问：“留恋，什么留恋？我们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好啊，你不说，那我也不说，叶流咬唇，大家都憋着算了!
于溯说要带他去买衣服，叶流还蛮开心的，傍上金主的感觉那么爽，人为什么还要努力呢？他叶流，天生就是适合吃软饭的！！
然后他就成了一个任于溯装扮的洋娃娃，一套又一套的，“喂，差不多行了。”
“嘘，我在实现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于溯给他搭衣服，再戴一个渔夫帽，“怎么样？”
叶流吐槽：“亮黄色的帽子，我又不是上幼儿园。"
于溯捏他的脸：“但是好可爱。
叶流翻了个白眼。
于溯比了比，又拿出一条牛仔蓝的童趣背带裤，叶流磨着牙齿：“你认真一点，我要咬人了。
“少废话，这可是我的梦想。”
哪有人把背带裤当梦想的啊！！叶流看向上面的标签，傻眼，“这么贵。”
“我的梦想当然贵了，还能是批发的不成？”于溯给他套了一件毛衣，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件直接穿着吧，很好看。”
叶流失神，他已经沦落到被揉脑袋都能心动的地步了？叶流，你清醒一点啊！！
于溯把他送回了家，对这居住的环境非常不满意，“你想不想和我住？”
“不想，少可怜我。”
叶流抱着衣服蹦下车，向后挥了挥手。
那一刻于溯似乎幻视出了从前的某人，在跟他说明天见。
“喂，叶流儿。”
叶流扭头，“什么？”
于溯下了车，一步步走近，然后单膝跪地。
叶流吓一跳，刚后退一步，脚踝就被握住了。
于溯说：“别动，鞋带开了。”
他低着头，系得认真又自然，叶流感觉这家伙疯了，“你知道有多少摄像头跟着你么？”
“我不在乎。”
“是地位够高了才不在乎，还是一开始就不在乎。”
“面对你时才不在乎。”于溯从大衣拿出笔，又撕了纸袋子的一角，“我的电话，拿着吧。”
“我不要。”
“你会需要的。”于溯把纸条合拢在他掌心，微笑说：“手机号也是微信号，我等着，你主动把我微信加回来。”
如果心底有恨，为什么还要刻意接触？叶流不明白，而当晚，他便得到答案了。
房东的三通电话咄咄逼人，要涨三倍房租，不然立马走人。
叶流听得懵懵的：“你的合同呢？”
“合同里写一切解释权由房东所有，你没看么？”
“我……”
电话挂断，叶流看着桌上的小纸条，他攥紧了拳头，扔进垃圾桶里。
第二天，于溯刚到场就被揪住了领子，叶流怒火中烧，“你过分了！”
于溯笑：“我干什么了？”
“你凭什么耍手段？”
“我要是真想耍手段，你以为你能站在这跟我说话？”
“我……”
“叶流，五年了，我还有耐心陪你玩，说明我足够尊重你。”
于溯盯着他的眼眸，捏紧了他的手指，“谁出价高就租谁，这是公平竞争。”
——叶流感觉手指被捏痛了，他一步步往后退，在不断涌聚而来的目光下仓皇松开手 。
于溯看了看周围说：“你的心理阴影倒好了。”
“五年，有什么不能好的。”
“时间能消磨一切？真让人心寒。”
“少嘲讽我，我没忘。”
于溯追问：“你没忘？你真没忘？那你记得什么？你告诉我？”
于溯红了眼睛，还没听到叶流的回答，就被导演拉走了。
早上的戏，没能拍成。
网上的公关将他们所有被拍到的行为称为在拍戏，勿传播，有没有人信不知道，这电影算是未播即爆了。
第六场戏：
KTV里，于溯的手臂搭在叶流肩上，往下压，“你知道这次聚会只有果汁么？”
叶流低着头笑：“你被骗了。”
“为什么骗我？”
“好玩。”
于溯拨弄他的耳朵，“只是好玩？”
“不然呢？”
于溯的手指向下移动，摩挲侧颈，“既然是好玩，那我走了。”
“……哦。”
“或者你想让我陪你，只要你点一下头，承认你有一点点。”
“什么？”
于溯咬住他的耳朵，“喜欢我。”
“……！”叶流吓一跳，往旁偏躲，不是，说好的借位呢！
“CUT。”
于溯舔了舔牙尖，可惜说：“做演员要有信念感，你不及格。”
叶流急道：“导演说亲密戏都是借位的！”
李思雨赶上来，虽然她觉得这样效果更好，但还是按道理说：“这时候镜头会拉远，确实不用来真的。”
于溯：“那就改一下镜头好了，你可以拍清楚点。”
老实说，于溯是这话语权最大的，李思雨就是个小导演，能请到这尊大佛简直蓬荜生辉，她讪笑说：“也行，也行，那再来一次。”
叶流：“喂！”
李思雨摆摆手，给他一个闭嘴的手势，重新开始拍。
但这次于溯只是轻轻亲了一下，叶流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开，他盯着于溯动情的样子，睫毛颤动。